何之洲把品嚐後的口感和意見說完,生產部經理在一疊簡曆表裏找到了何之洲的簡曆,他認真的看了一下然後說道


    “你是何之洲?”


    “是的!”何之洲應道


    “很好,接下來的操作培訓你不用參加了,下午你直接去門店開始見習吧!”生產部經理說


    這時大家更相信了何之洲的“清高”,都以為他是倚仗著自己是做過烘培的才對大家不理不睬。


    “不錯嘛,我們這裏麵還隱藏得有大師傅,露一手讓大家開開眼唄。”


    這時一個頂著殺馬特頭型參加培訓的小夥子說道,他的話貌似恭維表情卻充滿了不屑。生產部經理瞟了殺馬特一眼又看了看何之洲,何之洲沒有在意殺馬特的挑釁,他平靜的坐著。


    “這位同仁的意見也是大家的意見?”


    生產部經理環顧一圈後笑了笑問道,人群裏有幾個顯然是和殺馬特相識的,他們都附和著說是的


    “你呢?”他又對何之洲說道


    “你安排吧!”何之洲說


    於是下午的實操基本都是何之洲一個人的表演,他從配料到麵包成型、到醒發加工再到烘培出爐都是嫻熟而從容的進行著。生產部經理又給何之洲安排了裱花製作,他問了一下這裏今年流行的是什麽蛋糕,這時一個女孩說道


    “能不能做一隻兔子的蛋糕?我喜歡兔子!”


    女孩的話讓大家笑了起來,何之洲也微微一笑就開始了抹胚,大家還在說笑間何之洲已經把胚子抹好了,然後就用裱花袋擠了一隻仿真的兔子和一隻站起來的兔八哥,仿真的兔子還用兩隻前爪抱著一個留著綠茵的胡蘿卜。


    兩隻兔子被何之洲做得惟妙惟肖的,大家禁不住都鼓起掌來,就連殺馬特也服氣的鼓著掌。


    培訓結束後何之洲就要趕回醫院,脫下工裝正準備走時他想起露淩讓他帶一些麵包和蛋糕回去,於是便問生產部經理可不可以在這裏買一些麵包。


    “新鮮的在這裏買不了,你不介意的話可以拿一些昨天生產的,不用給錢。”生產部經理說道


    “昨天生產的也可以,謝謝啦!我們的麵包隻賣一天嗎?這樣損耗很嚴重的。”何之洲說


    “這是避免不了的,損耗在烘培行業是一個硬傷。”


    生產部經理說道,他說著就把何之洲引到了一間存放“過期產品”的屋子,這些所謂的過期產品也僅僅隻是一兩天前生產的。看到好幾筐這樣的“過期產品”,生長於農村的何之洲感到了非常可惜和不忍,他隱隱約約間還有了一絲罪惡感,因為在他看來這是一種對糧食的褻瀆。


    “公司可以設立一個專門售賣臨期產品的窗口啊,這樣浪費了多可惜!”何之洲說道。


    “我們這是加盟的公司,所有一切都要聽從總公司的,這裏隻是分公司,所以幾乎沒有自主權,看到每天浪費了這麽多我也很心痛。”生產部經理無可奈何的說道。


    “是啊,這就是加盟不好的地方,畢竟用了人家的品牌就要聽人家的。”


    何之洲感慨了一下就沒有再說什麽,他選了幾個露淩喜歡的麵包就回去了。


    到了病區的鐵門邊,按響門鈴時何之洲通過柵欄的間隙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露淩,她坐在那裏打著瞌睡,應該是等了好久。


    聽到門鈴響起,露淩一下子睜開眼睛,看到是何之洲她忙站起來朝鐵門這裏走過來,臉上也洋溢起了幸福的笑。


    “護士開門,我老公來了!”見忙著的護士沒有立即開門露淩催促護士道。


    何之洲進了鐵門露淩就忙挽著他的胳膊依偎上去,這像極了分開好久的樣子。這樣的他們羨煞了常年以醫院為家的老病人,她們開著玩笑“護送”何之洲和露淩去了病房。


    李阿姨女兒原來的床位上已經住進了新的病人,這時這個病人的手和腳都被束縛著,嘴裏還不停的罵罵咧咧。


    “老公,你小心一點,她是瘋子!”


    露淩盡量的帶著何之洲從遠離那個病人的地方走過去,到了自己的病床她小聲的說道。


    聽到露淩的話何之洲心裏一陣好笑,他好想告訴露淩你才來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新來的病人一直都在罵罵咧咧的哭鬧著,手和腳也不停的掙紮著。她的家屬是一個脾氣暴躁的男人,男人似乎忍受不了妻子的哭鬧,在妻子罵他的時候他也幾個耳光扇在妻子的臉上並回罵著。


    他的打罵並沒有讓妻子安靜反而是更聲嘶力竭的哭鬧,這女人的嗓子也是出奇的好,哭鬧了好久聲音還是一樣的洪亮。


    這卻害苦了其他的病人和家屬,何之洲把露淩攬在懷裏,他害怕露淩受到這兩夫妻情緒的感染也失控起來。


    “老公,那幾天你打過我沒有?”露淩突然問道。


    “你說呢?”何之洲沒有回答而是讓她去猜,他想用這種方法轉移露淩的注意力


    “應該沒有,老公這樣愛我是舍不得打我的!”


    露淩甜甜的一笑說道,她沉浸在小女人的幸福裏麵。


    “打了,我打了你的屁股!”何之洲說


    “哦,那我知道的,是我讓你生氣了,對不起!”露淩說,她愧疚的把頭又向何之洲更靠近了一點。


    新來的病人不停的哭鬧引來了醫生,她吩咐護士給病人注射了安定劑後病人才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東哥哥今天上班怎麽樣,累嗎?”露淩問道


    “不累,今天是培訓。”何之洲說


    “我老公真厲害,第一天上班就去培訓別人了!”露淩得意的說道


    “傻瓜,我是接受培訓!不過明天就不用了,他們讓我明天去門店見習。”何之洲說


    “哦,我好了也要去上班,然後我們要個寶寶!”露淩幸福的說道


    露淩的話讓何之洲心裏一顫,他還沒有想過要不要孩子的問題,不過這是回避不了的,是該好好考慮了。


    何之洲對生活是有所期待的,他原本構想的生活裏孩子一定是健康的、快樂的、沒有任何瑕絲的。現在露淩的病就是他生活的瑕絲,那麽他們的孩子呢?在何之洲的認知裏精神分裂症是會遺傳的,既然這樣孩子肯定是不能要的,那麽露淩會接受嗎?作為女人,生兒育女是本性也是女人最大的幸福啊。


    但是一個有著遺傳風險的孩子是何之洲無法接受的,他的世界已經因為露淩的這場病而不完美甚至是殘缺的了,那就應該讓這種遺憾在他們這裏止步而不是延續到下一代。


    還好現在不是抉擇的時候,此刻的露淩也知道還不適合生育,希望在接下來的時間能夠慢慢的說服她。


    新來的病人安靜的睡了一會,這時巡房的護士看到她睡著了就去解開綁著她手和腳的束縛帶,然後抬起她的手腕就要給她量血壓和體溫。護士的動作弄醒了病人,她想要活動一下手腳卻發現手是被護士按著的。


    “不要動,正給你量著血壓和體溫呢!”護士說道


    “量你媽的二大爺!老子沒有病,有病的是你們!”


    病人突然暴怒起來,她打翻了護士的血壓計,猝不及防的護士還被她抓住了頭發撕扯著。於是一眾家屬都跑上去分開病人和護士,因為是女病人,男家屬們都不好和她有身體接觸,隻是象征性的站了過去,真正出力的卻是女家屬。而這是一個身體強壯的女人,她比護士和過來分開她們的家屬們都要高大,甚至何之洲的個頭大慨也隻是到了她的眉毛那裏,所以女家屬們都奈何不了她。


    見了這個場景男家屬們無法旁觀了,他們也加入了進去。女病人看到光頭的何之洲突然放開了護士的頭發往何之洲的臉上撓去


    “你這個光頭和尚也來湊什麽熱鬧?老子弄死你!”


    何之洲條件反射的歪了一下頭,但脖子還是被她撓著了,好在是冬天穿的是高領毛衣,所以何之洲隻是覺得脖子有些火燒火燎的並沒有什麽大礙。


    可是露淩看到何之洲被撓了她也暴怒起來,這一刻她異常敏捷的竄到女病人麵前跳起來就給了她一個巴掌。


    “你這個瘋婆娘,打我老公幹嘛?自己要瘋回家瘋去!”


    露淩不依不撓的吵嚷著還要上去打那女人,她的一巴掌也把女人打懵了,這時正捂著臉發呆。護士和女家屬們趁著女人發呆控製住了她,於是把她綁了起來。


    看到被綁起來的女人露淩還不覺得解氣,她撲上去又打了起來。何之洲趕緊把她拉到一邊她這才罷休。


    “老公,痛不痛?老公,痛不痛?”露淩心痛的說道還留下了眼淚


    “沒關係的!”何之洲說


    露淩不放心的翻開何之洲的衣領,看到何之洲被撓紅了的脖子她衝護士吼起來道


    “還不快拿紅藥水來給我老公擦?我老公有什麽問題你要負責,快去啊!”


    這時露淩像母親一樣的把何之洲放在自己的腿上,她朝何之洲被撓紅的地方使勁的哈著氣。


    這份愛還是原來的樣子,露淩愛何之洲還是勝過於愛自己。以往這種時候露淩總是躲得遠遠的更不可能衝上去,但是因為被撓的是何之洲,她激發了所有的潛能衝上去護住了他……如果沒有這場病多好,這該死的病一點點的改變了何之洲和露淩卻沒有改變露淩對何之洲的愛。可是露淩已經慢慢的偏移了何之洲心裏完美的印象,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經受得了外麵的誘惑,那麽他將來給露淩的會是更多的傷害,真的到了那一天……


    想著想著,何之洲不知道以後如何跟露淩相處了,他感到自己對露淩的愛慢慢的退化成了責任和親情,所以已經戴上的麵具更不可能摘下來了。於是一行眼淚滑出了何之洲的眼眶。


    不知道何之洲心裏變化的露淩看到他流下的眼淚便不停的安慰道。


    “沒事的,擦一下紅藥水就好了,幸好臉躲開了,要不然就破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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