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上班了的何之洲並沒有因為母親幫忙照看露淩而心安,他隱隱約約的覺得露淩或多或少都會弄出一些事來,於是他人上著班心卻始終在家裏。


    一整個上午何之洲都愁眉不展的在門店裏,店員們還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好,都紛紛拘謹起來。越是拘謹越容易出錯,一個女孩擺錯了標價簽導致顧客投訴,何之洲處理好投訴找到擺錯標價簽的女孩。這時女孩眼淚汪汪的說道


    “我在擺標價簽時看到你一直冷冰冰的看著我這裏,我以為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好,隨手把這個標價簽放在了那裏又去檢查了一遍,結果這個標價簽就忘在這裏了……”


    “好,你去忙吧!下次細心一點!”


    何之洲說,對於自己不好的情緒給店員帶來的影響何之洲很愧疚,再在賣場裏麵反而會給大家帶來不便,於是他換上工裝進到操作間跟著做麵包去了。


    忙起來的何之洲能夠暫時的從這種情緒裏走出來,可每天忙的也隻是一兩個小時,這之後便又是心裏對露淩的不安。


    從操作間出來何之洲去到洗手間給母親打了電話,他想知道露淩在家是不是還好。何媽媽說露淩下來了一會,還幫著自己做了些事。


    “她還好,就是怕人多,剛才你表哥他們過來聊了一會,我看到她好像有些怕的樣子就讓她回去煮飯了。你好好上班,沒事的!”何媽媽又說道


    “沒事就好,我就是放心不下她!”何之洲說著掛了電話


    母親有時候為了讓何之洲安心也會報喜不報憂,掛了母親的電話何之洲還是不放心,便給露淩打了那個電話。聽到露淩在電話裏說話平靜,邏輯也正常,何之洲才徹底的放了心。


    露淩出院後的第一天,何之洲上起班來很是難熬,他的心始終都在露淩那裏,他擔心露淩脫離了醫院監管後的不確定。因為露淩是多疑的、敏感的,而他的親戚們很多都是大大咧咧的,有時候說話不會顧及別人的感受,這樣露淩受到刺激的風險就會很大。何媽媽雖然說會照看好露淩,但也隻能是照看到她不會因為受到刺激而亂跑卻控製不了他的情緒。


    就這樣何之洲也有些神經質起來,他希望、也害怕聽到手機的來電鈴音。說希望那是因為露淩終究還是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早一天爆發對於他也是早一天的解脫,至少可以不用這樣的提心吊膽;說害怕那是因為露淩才出院一天,如果真的這樣他能坦然的麵對嗎?還是再一次的崩潰?


    終於熬到了下班,何之洲到自己家樓下時露淩正拿著一根棍子趕著六隻大白鵝從旁邊的魚塘回來,她手上的袋子裏還有兩個碩大的鵝蛋。露淩看到何之洲回來幸福的衝他笑了笑,睜不大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條縫。


    “我老婆當官了,還領著了六個手下呢!”


    何之洲看到此刻的露淩,他心情舒展了便和露淩開起了玩笑。露淩走過來挽著他,他從露淩的手裏接過棍子,兩個人一起把鵝趕回了院子的圈裏。


    “我還不知道我們家養得有鵝,這鵝蛋可真大啊!”何之洲說


    “你是大忙人嘛,可能你在家的時間加起來也沒有我今天在家的時間多,肯定不知道這些嘛!”露淩說。


    “在家還習慣嗎?”何之洲說


    “家裏都不習慣難道醫院才習慣?在家還可以幫著媽媽做些事,我今天連午覺都不想睡了呢!”露淩說


    “那你困不困?午覺該睡還是要睡的!”何之洲說,


    他看向露淩,在露淩的臉上他看不出倦容,相比在醫院,此刻的露淩精神狀態要好些。


    “媽媽這麽大年紀了還在地裏幹活,做媳婦的卻躲在家裏睡覺,我怎麽好意思?有事做就不困了的。”露淩說


    “媽媽呢?”何之洲問


    “在樓上做飯呢,哥哥和嫂子也在上麵的!”


    兩個人到了樓上,何之洲的哥哥和嫂子還有侄女都在,他從袋子裏拿出一個蛋糕給了侄女。


    “謝謝幺叔!”小家夥奶聲奶氣的接過蛋糕說道。


    “貝貝都這麽大了,讓阿姨抱抱!”露淩說


    露淩很喜歡小孩,見到眼前的侄女更是喜歡得不得了,肉嘟嘟的貝貝也不認生,小小的她伸開雙手也迎合著露淩。嫂子不知道露淩恢複得怎樣,她怕露淩抱起孩子不知道力道會傷到自己的女兒,在露淩抱過貝貝時她想要阻止,露淩卻將貝貝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逗了起來。


    露淩逗著貝貝自己也好像成了孩子一樣,這時她的眼睛生動起來,眼神裏沒有了病態。看到這樣的露淩嫂子才放心了一些,她仍用眼睛的餘光時時注意著露淩。


    跟貝貝玩了一會,露淩的額頭上滲出一些汗來,趁著這個時機嫂子抱回了女兒說道


    “貝貝,讓媽媽抱,阿姨都累出汗了!”


    嫂子抱回貝貝後露淩係上圍裙,也跟著何媽媽準備起一家人的飯菜,這時露淩的眼睛又是有些空洞的了,她需要何媽媽提醒才知道要做什麽。嫂子的眼光一直看著露淩的背影,她在心裏評估著露淩的狀況;何之洲也看著露淩的背影,她空洞的眼神和慢了半拍的動作讓何之洲的心無著無落的。


    突然何之洲想要逃避,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電視機和影碟機看起了電影。他把自己關在屋裏看著電視機屏幕上的撕殺,想借著這些讓人血脈噴張的鏡頭麻木自己無著無落的心。


    哥哥看到何之洲不動聲色的回了自己的屋子,他也跟了過去。何之洲開門時哥哥看到了他眼睛裏有著一層淡淡的霧氣。


    “你這些都是以前的電影了,我家裏有今年才上映的,要不要看?”哥哥說


    “好啊,我還不知道今年上映了什麽電影呢!”何之洲淡淡一笑說道


    哥哥從樓下自己的家裏拿了電影碟片,兄弟倆就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電影。這些電影哥哥是看過的,他一邊看一邊跟何之洲劇透著後麵的情節。何之洲的思路沒有在電影上也沒有在哥哥的劇透上,他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著哥哥,眼睛盯著電視機屏幕眼神卻是空洞的。


    哥哥發現何之洲仍舊陷在露淩的事情上不能自拔,他想說什麽卻也不好開口,因為他知道弟弟現在的心是對露淩以外的人和事都關閉了的,說多了或許還會影響他的自愈。自己的傷隻能靠自己自愈,其他人能做的就是等著他自愈,能夠幫的也許隻有時間,希望時間長了他能夠走出這個泥潭。


    吃了飯收拾好廚房,哥哥和嫂子回了樓下自己的家,何之洲和露淩也回到自己的房間繼續看電影,何媽媽和何爸爸也進到他們的房間裏坐了一會。電影的情節有些暴力,何媽媽怕影響到露淩就拉著她到了客廳看起了偶像劇,屋子裏隻剩下了何之洲和父親。


    何之洲跟父親的交流原本就不多,這時他更沒有與父親交流的期望,父子倆僅有的一點交流也隻是相互遞上一支煙和何爸爸偶爾對電影情節的看法。


    這一夜,露淩對昨晚沒有回應何之洲的求歡有些愧疚,洗漱完回到房間她主動向何之洲袒露著自己的胴體。燈光下,看著“膨脹”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露淩,何之洲是依靠著原始的欲望和對露淩的愛才完成了這次性愛。還好他們之間還有愛,如果沒有,這原始的欲望驅動著的行為就不是性愛;如果沒有愛,或許何之洲也不會這樣的落魄……


    因為深愛,何之洲難以接受胖起來的露淩,尤其是赤裸相對時露淩那一堆堆紮眼的贅肉最是讓何之洲難過。露淩曾經是那樣的完美,在何之洲的眼裏她就是天使的化身,他曾經無數次讚美過露淩那曾經近乎完美的身材。


    可曾經的完美在這兩個多月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臃腫、呆滯、神經質的露淩。他們愛得是那樣的深,何之洲對露淩的深愛讓他無法接受不再完美的露淩。


    如果曾經不是這樣的相愛,何之洲或許會接受露淩的不再完美。難道最深的愛就意味著最多的失去?還是他曾經揮霍了這份愛才讓這份愛變成了他心裏的痛?對於這份愛,何之洲一直虔誠的守候著,他一直愛得小心翼翼,就是怕一不小心把這份愛變成了對露淩的傷害。最終傷害還是來了,隻不過對露淩的傷害和對自己的傷害一樣深,那麽這份愛將如何守候?又將如何繼續下去?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何之洲插上耳機聽著夜間電台裏別人的傾訴。這深深的黑夜讓傷心的人們像鼴鼠一樣,借著黑夜的掩護都紛紛敞開了心扉,這時候隻有陌生人才是最值得傾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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