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杯酒看來是推辭不了了,何之洲鼓起勇氣昂起脖子把酒一口喝下,幾分鍾後胃裏就一陣翻江倒海,他逃似的衝進了衛生間嘔吐起來。


    這時候錢露露也跟著進來了,她輕拍著何之洲的背想讓他好受一些。何之洲是怕看到嘔吐物的,平時看到了也會想吐,這時候更是把吃進去的飯菜吐得一幹二淨。


    “你沒事吧?才喝這點酒不至於吧?是不是病了?”錢露露擔心的問道


    何之洲沒有回答,他用手按下抽水馬桶的按鈕,然後拿起水管把地麵殘留的嘔吐物衝洗幹淨才好受一些。


    “沒事!我看到嘔吐物越是想吐,現在全部吐出來好受多了。我平時不喝白酒的,白酒和啤酒混著喝我更受不了!”


    何之洲扶著馬桶站起來說道,然後踉踉蹌蹌的就要往外走。張師傅家的衛生間不大,裏麵還放了一個盆架就更加狹小了,錢露露擔心何之洲會磕碰到就攙扶著他回到客廳。


    “哥,嫂子,不好意思了,你們慢慢喝我失陪了!”


    回到客廳何之洲歉意的說道,說完他直接坐到了沙發上,然後端起錢露露給他倒的水喝了一口。


    “兄弟,你這酒量不行啊,以後多來哥的這裏哥給你培訓培訓!“張師傅看著有些狼狽的何之洲得意的說道


    “就你行!經常喝得像酒瘋子一樣還值得拿出來說了?”李倩嗆聲道,隨後又對何之洲說


    “不過你的酒量的確差了點,還比不上露露,以後在酒桌上會吃虧的。”


    “所以我也成了沾酒必醉的人,尤其是白酒,酒量不行可能也是天生的吧!”


    何之洲說道。一杯水喝完困意漸漸來襲,他連張師傅和李倩後來說的話都沒聽清楚就睡著了。


    何之洲是被車子的搖晃搖醒的,在迷迷糊糊中他似夢非夢的覺得自己被人攙扶著上了轎子。他的意識還是在現代,心裏還想著都新世紀了怎麽還有轎子……


    “醒了就告訴我你家怎麽走,我送你回去!”


    見何之洲醒了錢露露說道,這時車子已經離開張師傅家住的城中村駛向了主幹道


    “先往前走,到了該轉彎的地方我提前告訴你。喝了不少的酒吧?開車有沒有問題?”


    何之洲說道,那時候酒駕雖然還沒有入刑但何之洲還是有些擔心。說話的同時他看向錢露露,這時候的她麵色紅潤看來酒沒有少喝,但她眼裏有著光沒有喝醉的迷離和呆滯。


    “有問題又能怎麽辦?把車停在這裏還是你開?你以為我像你一樣?兩杯酒就吐了?”錢露露嘲笑道


    何之洲尷尬的笑了笑,通過對話他知道錢露露沒有醉心裏放心了許多。這時錢露露收斂了笑又關心的問道


    “剛才是不是都吐空了?現在還難受嗎?”


    “好些了,謝謝!”何之洲說


    他看向車窗外,這時夜已經很深了,街上的行人和車輛都少了很多。何之洲拿出手機想看看時間,剛打開手機正好露淩的電話過來了。


    “淩淩,準備睡覺了嗎?”何之洲接通電話問道


    “嗯,這麽快接電話是準備給我打電話嗎?我們這是不是人家說的心有靈犀啊?”露淩開心的說道


    “是啊,才拿出手機你的電話就過來了,對了,你的藥吃了嗎?”何之洲說


    “吃了的,你才回家啊?單簽了嗎?這個時候才回家應該喝酒了吧?有沒有喝醉?”露淩一連串的問道


    “現在在回家的路上,單簽了也喝得有些醉了!”何之洲說


    “醉了你還騎車?要不打個車回家吧!喝了酒騎車不安全的!”露淩說


    “我沒有騎車,喝了酒不敢騎。”何之洲說


    “這我就放心了,你讓師傅送你到門口吧,我們家門口的那段路晚上又黑又爛你還喝醉了,大不了多給些錢!”


    露淩關心的說道,去何之洲家有一段幾百米的土路,下雨了更不好走。


    “我知道的,你安心睡吧!”何之洲說


    “好的,到家給我發個信息!晚安!”露淩說完就掛了電話。


    “你老婆很關心你嘛!你們的感情應該很好,你應該是幸福的啊!”見何之洲合上手機錢露露說道。


    “嗯,我們感情很好!”何之洲麵無表情的目視著前方說道。


    “可是……”


    “前麵右轉!”


    何之洲不想接錢露露的話,正好下一個路口需要右轉他便打斷錢露露的話說道。被打斷了話的錢露露無法繼續話題,於是車廂裏安靜了下來,隻有呼呼的風聲從耳邊掠過


    又一次被何之洲打斷話題錢露露的神色暗淡了下來,她雙手放在方向盤上木然的看著前方的路。這一切通過後視鏡何之洲都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裏。


    “在張師傅家你怎麽就默認了他們的誤會?還讓我占了一天的便宜!”何之洲突然笑了笑問道


    “你說的是他們把我當成了你的老婆吧!這樣也好,以後我都是要嫁人的就算是提前體驗一下嫁人以後的生活!”錢露露微微一笑說道


    “這還要體驗?說說你體驗後的感受?”何之洲說


    “開玩笑的!我是為了我們的人社。嫂子開門就看到你背著我,這樣她自然而然的就會以為我們是夫妻。如果我們去澄清的話人家會怎樣看待我們?必然都會重新審視我們倆的人品!試問一下誰敢和一個人品有問題的人簽單?這搞不好還會影響以前你的那份單,你千萬別忘了那份保單還在猶豫期!”錢露露說


    “可你怎麽辦?就讓他們這樣誤會下去?以後你還想不想嫁人?”何之洲帶著些取笑的口氣說道


    “你想多了,他們隻是我們的客戶不會生活在我們的圈子裏,所以對我的影響幾乎沒有。另外嫁人對我來說還是很遙遠的事,我還不想這麽快就把自己嫁出去!”錢露露回應了他一個笑說道


    “有些事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萬一屬於你的愛情來了呢?”何之洲說


    “屬於我的愛情?他的確來了但來得不是時候!”


    錢露露低聲嘟噥著,她的聲音雖小卻還是被何之洲聽到了,何之洲知道她的話意有所指卻不想接下去,於是換了一個話題說道


    “吃飯的時候嫂子說有幾個菜是你炒的,是哪幾個菜啊?”


    “你吃得最多的那幾個菜!”錢露露回道


    “是麻婆豆腐、紅燒茄子和糟辣鯉魚?真的不錯!尤其是紅燒茄子最難把握,想不到你炒得這樣好吃還色香味俱全的。你不知道我幾乎是不吃茄子的,可看到你炒的紅燒茄子我忍不住就下筷子了。”何之洲說


    “你知道我從小是外婆帶大的,我們七八歲就開始幫著大人做事了,那時候男孩子們放牛割草我們女孩子就打豬草和做家務。我十一歲外婆就教我炒菜了,說實話好久沒有炒菜了還真有些手生。”


    錢露露說道,他突然好奇起何之洲為什麽不吃茄子便又問道


    “你怎麽有這麽多禁忌?喝酒幾乎不喝白酒茄子也幾乎不吃?”


    “你不說我還沒有發現我有這麽多禁忌,我不吃茄子是因為曾經有一個月天天吃茄子吃怕了,而且那茄子還被他們做得超級難吃!”何之洲笑了笑說道


    “天天吃茄子?怎麽可能?就算是山珍海味天天吃也會厭煩的!”錢露露不可思議的驚呼道


    “你不相信也不奇怪!那時候我和淩淩在一家知名的食品公司上班,我們那裏吃什麽都是一吃一個月。我們曾經吃了一個月的土豆、一個月的南瓜、一個月的洋蔥,當然還有整整一個月的茄子……”何之洲無奈的說道


    “你們那時候的食堂采購不可能天天買同一種菜吧?”錢露露猶如聽一千零一夜般的追問道。


    “他們是月初就買了一大卡車的菜,這些菜都是可以長時間儲存的,當月初吃什麽菜我們就知道這個月要吃什麽了。”何之洲陷入回憶說道。


    “天呐,監獄裏的囚犯也不可能這樣吃啊,你們是怎樣渡過來的?”錢露露追問道


    何之洲拿出一支煙叼在嘴上,他要點上時想到是在錢露露的車上,這mini看起來還是一輛新車他不忍心把煙味留在車上就隻好作罷。


    “想抽就抽吧,我對煙味不是很反感的”


    錢露露見他把火機放回兜裏便說道。於是何之洲點上煙吸了一口,他享受了一會尼古丁刺激的快感後接著說道


    “那時候我們的確和監獄裏的囚犯差不多,公司規定了嚴格的作息時間每天晚上十點就要睡覺,如果違反會遭到保安的謾罵甚至毆打。當然這些保安也隻敢捏軟柿子,個別敢於抗爭的他們也不敢怎麽樣,但是這樣的往往都會被他們吸納進保安的隊伍。”


    “既然這樣惡劣你怎麽還呆得下去?看起來你也不是軟柿子啊!”錢露露說


    “哈哈哈,那時候我喜歡上了淩淩,正死皮耐臉的追她呢!要不然我也待不下去!”何之洲哈哈一笑說道


    “哦?你怎樣死皮耐臉的追人家的,說來聽聽!”錢露露笑起來說道


    “其實我們第一次見麵對彼此都有了很深的印象,她當時的身材和你一樣都是小巧玲瓏的,那時候我就認定了她是這輩子的伴侶……”


    說到這裏何之洲停了下來,他側向窗外抽完了剩下的香煙,等風把他呼吸中留下的煙味帶走後才接著說了起來


    “回到吃茄子的話題,我這人對吃的要求不高所以隻要是煮熟了或者炒熟了的我都能吃,另外土豆或者南瓜甚至洋蔥炒得不是怎麽熟都可以吃。但茄子就不一樣了,本來大鍋飯的菜就不可能像小炒一樣的用心,這些茄子更是半生不熟的。”


    “那時候我家境還可以自然吃不了這樣的,吃了幾頓吃不下就想著在公司旁邊的餐館吃。因為淩淩是我留下來的原因我就讓她跟我一起,可節約慣了的她認為把錢過多的花在吃飯上也是一種浪費,她說隻要能咽下能填飽肚子的都是好東西。”


    “那時候我們愛的火花才升起都希望有更多的時間守在一起,於是我也跟著吃食堂了。吃到後來我看到茄子都會反胃,最後沒辦法我隻有用辣椒水拌著才能吃下飯。淩淩對自己苛刻對我卻很好,最後的那個星期她說在餐館吃,每一次她都點有肉的可她自己卻幾乎不吃肉,而且都搶著付錢不讓我付。她說她不知道我們能處多久所以不想欠我的……”


    說到這裏何之洲說不下去了,他昂起頭拚命的眨著眼睛。可幾滴眼淚還是衝破眼眶流了下來,趁著錢露露沒有看到他的眼淚他把頭又扭向了窗外。


    “麻煩你進一下右邊的巷子!”


    車子到了進入何之洲家小路的巷口時何之洲說道,這時他的聲音很低像是掩飾著聲音裏的哭腔。進了巷子不遠就是露淩說的土路,下了一天的雨讓這路更泥濘不堪了。何之洲不知道錢露露的車技如何就想在水泥路的盡頭下車


    “露露,在這裏停吧!前麵的路你不熟會傷到車的。”何之洲說


    “在這裏我怎麽調頭?我還是送你上去吧,你家門口有沒有可以調頭的地方?”


    錢露露看著路邊燈光下漆黑的路坎說道。其實這路也不窄,隻是因為晚上視線不好她沒有信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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