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峰早月站在一片樹林裏。


    這場景有些過分眼熟。


    “炭吉?”藤峰早月吐出一口氣,把黑色的和服外衫裹緊了一點,“善照那家夥,給我穿的到底是什麽啊?”


    腳步平穩的踩在濕軟的土地上,沿著依稀有人走過的足跡,藤峰早月再次看到自己住過一個月的熟悉小屋,但明顯修繕過,屋頂看起來新了些。甚至旁邊還擴大加蓋了一個房間的樣子。


    天上太陽高懸,樹林裏草木茂盛,地上厚厚的落葉。這是……秋天?


    摸了摸耳垂的耳釘,這黃金耳釘有3克左右,當時他想要更大的,但更大的耳環造型都過分誇張了。


    藤峰早月有些後悔沒選最華麗最重的那幾款。


    站在一棵大樹下,藤峰早月把身上外衫裹緊了些,遠遠看著那房子前麵兩三個小孩在幫著大人壘起劈好的木頭柴火:“這麽多人……”


    再加一個我,肯定養不過來了啊。又去他家吃一個月嗎?兩枚這麽小的耳釘肯定不夠吧。


    藤峰早月轉過頭,想離開這裏,直接往山下走。


    “你好!”


    聲音直接在身後響起,藤峰早月嚇了一跳,要知道瞞過他的聽力走這麽近,簡直不可思議。


    “小姐,你是迷路了嗎?”


    聲音清爽,莫名熟悉,藤峰早月轉過臉,驚訝出聲:“炭彥?”


    “啊?不是,我叫炭治郎。”男孩害羞的摸頭笑道,“不好意思啊,看你衣服和頭發還以為你是女生。”不過聽到聲音就反應過來了。


    “炭治郎?”藤峰早月重複了一遍這名字,很是陌生。


    “嗯,我是這裏製炭的灶門家。山頂有些涼,要不要先去我家休息一下?”灶門炭治郎看著藤峰早月身上衣服,估摸了下厚度,露出擔憂的神色。


    藤峰早月把身上外衫拉緊了一些:“那就打擾了。”


    藤峰早月在灶門家住下來了。


    進屋後,看到那外衫和藤峰早月額頭的花紋,灶門炭治郎的媽媽堅定的認為他是灶門家其他支脈的後裔,在聽說他無處可去後,連更多細節都沒問,就把他當自家人一樣留了下來。


    “早月哥哥,我們今天找到些野菜了!”灶們家好幾個小孩子,開心的圍著藤峰早月,把手裏的籃子遞出來。


    看著裏麵都是青藍色小花,藤峰早月嘴裏泛苦:“做餅子嗎?我們再找點榆樹皮。”


    “榆樹皮?那個拿來做什麽?”妹妹花子很是奇怪。


    “磨成粉做餅子啊。”藤峰早月有些奇怪,“你們不吃嗎?”


    “有麵粉啊?為什麽要用樹皮?”灶門六太麵露同情,“難道早月哥哥,以前都是用樹皮混野菜吃的?”


    “和麵粉揉成團用油煎一下,很香的。”灶門茂小心翼翼的說道,“早月哥哥,不用怕,我們不用吃樹皮的。”


    藤峰早月不得不說內心有點安慰,看來雖然這個家沒看到有爸爸,但這個叫炭治郎的長男把全家照顧得很好。自己應該不用挨餓了。


    “這個野菜隻有這個夏天有,我們吃得也不多,這估計是最後一批了。”灶門茂解釋道。


    “而且隻開一兩天呢。”灶門花子強調,“隻吃開花的,沒開花的吃著是苦的。”


    “……這樣啊,原來可以不苦的。”藤峰早月醒悟過來,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醃製的野菜,都是開花和沒開花的混合著吃的。


    三個小孩看藤峰早月的眼神更加同情,雖然看起來穿得不錯,但吃得慘啊。


    第二天大概三個小孩宣傳了下,灶門媽媽看藤峰早月的眼神已經進化到憐愛了。


    藤峰早月不確定灶門禰豆子是不是《善逸傳》裏麵的那個公主,因為他絕對不相信灶門炭治郎是會欠下賭債拋棄妹妹跑路的人。


    過了幾天,藤峰早月把耳釘取了下來給灶門炭治郎,讓他去當鋪之類的當了作為自己的夥食費。


    但灶門炭治郎堅決不收,認為這是藤峰早月家裏傳家的東西,畢竟他全身上下就隻這個金首飾。


    藤峰早月暗自決定以後自己全身上下多掛些金子。


    最後灶門炭治郎接受的謝禮是藤峰早月的發帶,一個粉色的簡易蝴蝶結緞帶。


    這緞帶後來戴在了灶門禰豆子頭上。


    挺好看的。


    蝴蝶結是我妻善照送的,他偶爾會給藤峰早月塞點可愛係的東西。


    藤峰早月懷疑是他送給女生表白被拒絕後沒法處理才塞給自己的。


    日子過得平淡,很快整個秋季過去,山裏下起了雪。藤峰早月已經在灶門家呆了快半年了,雖然沒怎麽吃到過肉之類的,但灶門炭治郎是個很合格的長男,從來沒讓一家人裏誰挨過餓。


    今天又是灶門炭治郎下山賣炭的日子。


    藤峰早月提議過幾次自己一起下山,但被拒絕了。灶門炭治郎說等下次雪化了再帶他一起下山,因為藤峰早月根本受不得冷,最開始幾天在外麵雪地穿著運動鞋和孩子們一起撿了下柴火,腳底就生了些凍瘡。


    灶門炭治郎為此還專門下了一次山找藥郎拿藥。


    看著灶門炭治郎走遠,灶門媽媽笑著讓藤峰早月進屋:“別被凍著了,進來烤火吧。”


    “……下午會下雪。”藤峰早月望著天說道,他能聞到下雪前和下雨前空氣裏的變化。


    “我們今天先不出門了,正好這幾天季節也過了,沒什麽野菜可以找,晚飯吃野菜飯團吧,我之前醃製的還剩了點。”


    “……那我來教禰豆子他們寫字吧。”藤峰早月點頭,他可以給孩子們講講故事和教他們寫字。灶門炭治郎也會寫字,但每天太忙了,對比起來自己這個被養起來的閑人更加適合這個教書工作不是嗎?


    天黑了,灶門炭治郎還沒有回家,雖然有些擔心,但灶門媽媽還是哄著幾個孩子先去睡了。


    “別擔心,可能是下午下雪,走得慢了,在山下誰家留宿了。”灶門媽媽見藤峰早月一直看著回來的山路方向,還來安慰了下,“以前也有過的,天黑了路不好走,明早會回來的。”


    “……可是……”


    “怎麽了?”


    “我聽見有人走在山路上的聲音啊……”藤峰早月疑惑的外麵,雖然早就已經天黑,但天上的月光照在雪上,外麵也還算明亮。


    再後來……


    藤峰早月見到紅眸豎瞳的男子,灶門太太倒在了血泊裏,他拿起切菜的刀想要衝上去,眼睛看清楚攻擊路線了,身體卻跟不上思維的速度,右手手臂被男人身後冒出的血紅刀子整根切斷,一隻眼睛眼球被掏出……


    倒在雪地裏,藤峰早月看著灶門禰豆子被抓著臉舉離了地麵,血色在眼前蔓延。


    糟糕了,要是這樣死掉回去,媽媽一定又會以為這是雙胞胎的詛咒,今天遊樂園裏差一點點就和工藤新一見麵了。


    “斑紋?”男子丟開灶門禰豆子,轉頭要離開的時候,看見了雪地裏頭發散亂,左額頭全露了出來的藤峰早月,“這麽弱……隻是長得像斑紋?”


    藤峰早月耳朵已經被割掉,還能看見的右眼努力往上看去,想要看清楚對方在說什麽,但血已經浸沒他的瞳孔,視線模糊不清。


    他被掐住脖子,從雪地裏提了起來,疼痛讓藤峰早月早模糊了意識,接著是全身撕裂,細胞都爆裂的疼痛。


    在藤峰早月再次有點意識的時候,自己正咬著什麽,大口甘甜的液體流入口中,又吞咽了兩口,藤峰早月微微撐起身來。


    沒有雪地,沒有滿地灶門家的屍體,陰暗的樹林裏,自己正壓住一個人體上,咬著對方的脖子吮吸鮮血。


    一聲槍響,藤峰早月感到有子彈射入了自己的胸口。


    疼痛,但帶來更多的清醒。


    藤峰早月向後跳起,又是連續的槍響,連續的後躍,以自己都驚訝的速度躲開了子彈。


    逃。


    藤峰早月下意識的往樹林更深處跑去。


    等藤峰早月消失在黑暗中,一個戴著墨鏡的大漢氣喘籲籲跑到了地上那人的身邊:“大哥!你沒事兒吧?”


    倒在地上那銀色長發的男子張嘴吐出一口鮮血:“我身體多處骨折,內髒受損,還有失血過多。”


    “剛剛那東西是人嗎?”墨鏡大漢有些不知所措。


    “槍聲會引來警察,先帶我離開這裏。”銀發男人用唯一骨骼還算完好的右手撐起了點身子,就眼前一黑,直接倒地暈死了過去。


    藤峰早月蹣跚著光著腳走到了河邊,他抬起自己的雙手,上麵沾滿了鮮血。


    雙手?


    我右手怎麽還在?


    我有這麽深的指甲嗎?或者……是爪子?


    藤峰早月抬起手,對著月光看了下,慢慢收回手,摸向自己的右眼,完好無損。


    發生了什麽?是做夢嗎?但斷臂挖眼的疼痛都那麽真實……


    對了,我剛剛胸口中彈了。


    藤峰早月摸向剛剛疼痛的地方,黑色和服外衫下穿著的依然是那件灰藍色的長袖t恤,胸口位置有個小小的洞,似乎就是彈孔,但下麵的皮膚沒有任何傷痕。


    跪倒在地上,藤峰早月低頭看向河水水麵,隻能模糊看見,披頭散發好似惡鬼模樣,有一雙赤紅發光的眼睛,上麵有尖尖的豎瞳。


    “我……變成了什麽東西?”藤峰早月喃喃自語,手摸上了自己的臉。


    不知在河邊跪了多久,天空漸亮,第一縷陽光照射在他身上的時候,焚燒的痛苦讓藤峰早月尖叫出聲。


    身子前傾,整個人跌落進了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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