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香奈惠聽到有女孩喊救命的聲音。


    天上懸掛著半月,還算明亮的月色裏,那聲音清晰無比。


    但周圍房屋裏都寂靜一片,好似無人聽見。


    蝴蝶香奈惠剛成為鬼殺隊隊員不久,等級還隻是個壬。她聽到求救聲,就毫不遲疑的往那個方向衝了過去。


    小巷裏,滿地都是血跡,一個人影正緩緩抱起什麽東西。


    蝴蝶香奈惠看到那人影發絲間透出紅色的瞳孔,高聲喊道:“放開!”手中刀光月色下亮起,劃出水樣圖案,直直向人影刺去。


    人影站直了身子,一手抱著一個人,一手拿起一把破舊的武士刀,橫擋住了這刺來的一擊。


    接著蝴蝶香奈惠眼睛一花,自己身上蝴蝶羽織盡數破碎,刀尖已經抵在了她的喉嚨上。


    有血珠滑落。


    “女孩子?”人影疑惑的一句,血色的眸子注視著蝴蝶香奈惠,“晚上不要亂跑,很危險的。”


    “什……什麽?”


    刀收了回去,隨手扔在了一邊地上,人影雙手抱起懷裏女孩,從暗處走了出來:“你認識她嗎?她剛剛人被綁進這巷子了,太危險了,得送她回家。”


    蝴蝶香奈惠手裏還握著日輪刀,但看著眼前紅眸豎瞳的男子,心裏有些茫然:“鬼……在救人?”


    “什麽?”長發男子懷裏的女孩已經昏迷,身上有被血濺到的痕跡,但看起來沒受什麽傷,隻手腕處還有捆綁的痕跡。


    “她怎麽了?”


    “浪人,潛入別人家裏綁架女孩子出來,大概是想拿去賣掉或是什麽?剛剛在脫她衣服。”男子把抱著的女孩朝蝴蝶香奈惠遞了過來,“還是你來抱吧,她衣服被撕爛了,我抱著不太合適。”


    蝴蝶香奈惠神使鬼差的收起了日輪刀,接過那昏迷的少女,確認了她呼吸平穩。


    “你是誰?”蝴蝶香奈惠抱著女孩疑惑問道。


    “我?我叫早月。”


    “皋月?”(日語早月和皋月發音一樣,同為五月的意思,單獨寫的時候,皋月的寫法更普遍。)


    “嗯。”這人正是藤峰早月,“叫我早月就好。”


    “那個浪人呢?”


    藤峰早月一直站在巷口,擋住了蝴蝶香奈惠的視線,無法看到裏麵的全貌。


    “別擔心,那人已經傷害不了別人了。”藤峰早月聲音輕柔,“你住哪裏?我先把她送回去,再送你回去。”


    “皋月……你是鬼嗎?”蝴蝶香奈惠注視著藤峰早月的紅眸,認真的問道。


    “……我不太清楚你們對鬼的定義,如果說吃人就是的話。我可能是。”藤峰早月誠實的說道。


    “那我還是要殺了你。”


    “好,那先送這女孩回家吧,然後再來殺我。”藤峰早月思考了下,“但你得再練下劍。”


    “你不殺我嗎?”


    “為什麽要殺你?”


    “我要殺你啊。”


    “可你殺不了我啊。”藤峰早月走在蝴蝶香奈惠側前麵一點,引領著蝴蝶香奈惠往女孩家的方向走去。


    “你知道這孩子家在哪兒?”


    “是啊,我看著那浪人偷偷綁的人。”


    “為什麽不阻止?”蝴蝶香奈惠看著全無防備一般走在她前麵的藤峰早月,提出疑問。


    “開始我不知道他要幹啥。”藤峰早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直到他把人帶到這裏開始脫她衣服,然後她開始喊救命……”


    蝴蝶香奈惠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女孩,看著和她妹妹一般大小的年紀。


    “我隻是沒反應過來。”藤峰早月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劉海,“下次我看見這種就會明白了。”


    “你救了她。”


    “哦……”


    “但我還是要殺掉你。”


    “嗯,好的。”


    “送她回家就殺掉你。”


    “知道了。”


    蝴蝶香奈惠沒有殺掉藤峰早月,因為她確實打不過。藤峰早月也沒有傷她,隻是用隨手折下的樹枝打下了她手裏的日輪刀。


    他指導了蝴蝶香奈惠一夜出刀技巧。


    天亮之前藤峰早月就離開了,還留下一句話:“加油,你說不定可以成為柱。”


    天亮後蝴蝶香奈惠打聽到這個小鎮來了個浪人,兩天前到了小鎮後一直為非作歹,因為帶著武士刀,又是流竄作案,小鎮人少,老人居多,反抗後還被殺了一人,這兩天已經糟蹋了兩戶人家的姑娘,村長已經派人通知市裏警察來抓人。


    今明兩天本就該到了。


    不過那個浪人失蹤了。


    大家都猜測是得到消息逃走了。


    “姐姐,你在想什麽?”蝴蝶忍看著蝴蝶香奈惠正盯著遠處的山巒發呆,忍不住問道。


    “小忍,你說人和鬼,有沒有可能,是可以和平共處的?”蝴蝶香奈惠轉頭,微笑著摸了摸蝴蝶忍的頭。


    “姐姐,你又冒出來奇奇怪怪的想法了。”


    .


    “這就是這時代的東京啊。”藤峰早月戴著一頂黑色平頂帽,臉上一個黑色的口罩,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長發在後麵隨便紮了個低馬尾。


    看著和上次見到的江戶差距極大的東京。藤峰早月感到微妙奇怪。


    夜晚依然四處是霓虹彩燈閃耀,燈火通明的模樣,幾乎快趕上了現代的歌舞伎町。


    “說什麽來大城市找人,這種地方,不是更找不到人嗎?”藤峰早月嘴上抱怨,轉身就要離開。


    突然聽見一個巷子的角落裏,有人竊竊私語著:“你也活不下去了嗎?聽說郊外有個萬世極樂教,會收留無家可歸的人們,我們一起去投奔吧。”


    “萬世極樂教?”藤峰早月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


    .


    教眾們跪在地上祈求個神明恩賜。


    過了一會兒,房屋打開一條門縫,有大量的銅板撒了出來,上百教眾開始瘋搶。


    門又關上,有虔誠的信徒開始對著門裏祈禱,也有人深夜走到門前訴說自己的煩惱。有些人會被放入門裏,有些人則是會得到教主的指引或是賜福。


    藤峰早月在這個教派的大宅外麵觀察了幾天,隻覺更加疑惑了。


    直到一個無月的晚上,紅衣的男子出現在了藤峰早月的麵前。


    “你觀察這裏很久了。”橡木色長發的男子拿著金色的折扇,“真有趣,你是來挑戰上弦的位置的嗎?”


    藤峰早月還戴著口罩和帽子,臉隻露出了一雙紅眸:“你在幹什麽?”


    “在幹什麽?哈哈哈哈在幹什麽?”男子雙手打開,狂笑著說道,“你沒看出來嗎?我是萬世極樂教的教主,我賜福他們,我開解他們,我吃掉他們。”


    “我知道,可是你做這些是為什麽呢?肚子很餓嗎?”藤峰早月進食一次往往很久才會再次饑餓。


    紅衣男子笑聲停止,奇異的眼光看了過來。


    “怎麽了?”藤峰早月還坐在樹枝上,微微歪頭問道。


    “……你叫什麽?”


    “我叫早月,你呢?”


    “我叫童磨。”童磨咧開嘴,幻彩的眼睛微微眯起,金色的扇子打開,掩住臉上微笑,“那你要不要更近點看?看我在幹什麽。”


    “好啊。”


    .


    “這是神的使者,以後你們叫他神侍殿下。”童磨回到大宅裏,隨意的指了一下藤峰早月。


    藤峰早月依然戴著口罩和帽子,他查了下時間,似乎這時候離上次穿時間不遠,他有些擔心會不會出現小說裏同位體衝突問題,於是戴著口罩帽子的同時,把自己的眼睛也一直保持著紅色。


    他在這個教裏呆了兩個月,跟著童磨同進同出,看著他給新到的信徒們說自己的教義,解答他們的難題,偶爾吃掉了幾個信徒。


    童磨吃人沒什麽規律可言,似乎隻看心情。


    藤峰早月隻是看著,但這次童磨正要拔下一個少女的頭裝在一個玉壺上時,他伸手阻止了下。


    “怎麽了?想可憐她?”


    “太髒了。”藤峰早月皺眉看著那還連著脊椎的人頭,“請別這樣做。”


    “哈哈哈哈哈哈!”童磨狂笑起來,把人頭扔在了一邊,“你裝得累嗎?”


    “啊?”


    “假裝自己有好惡,假裝自己有感情,假裝自己能理解他人的喜怒哀樂。”童磨躺在木地板上,手撐著臉側看著藤峰早月,鮮血順著地板四處流淌,“皋月,我們明明是一模一樣的人……不,我們是一模一樣的鬼啊。”


    “我有喜歡的東西,也有體貼的朋友,還有可愛的家人。”藤峰早月手指掰動的數著自己的普通日常。


    我有著普通人該有的一切情感聯係,還不亂吃東西,怎麽算和你一樣呢?


    藤峰早月漫不經心地想著。


    “你真的在乎嗎?”童磨手抓過旁邊剛被拔出整個頭顱的少女屍體,扯下一根手臂塞到嘴裏,咬下一口,“就像你看見我吃東西,會皺眉,隻是因為你覺得這樣不幹淨。或者說,你以為你在乎的那些東西,真的存在嗎?”


    藤峰早月站得退了一步,躲開了濺過來的鮮血。


    “太有趣了,太有趣了,多吃點人吧,你會成為不輸我的上弦,最後在那位大人的見證下,試著打敗我,吸收我,或者反過來,讓我們合二為一。”童磨繼續哈哈大笑。


    “那位大人是誰?”藤峰早月疑惑。


    童磨的笑聲終於停住了,他奇異的看著藤峰早月:“你不是?難道你脫離了控製?那位大人都沒發現……哈哈哈哈太有趣了,太有趣了。哦對,那位大人隻要看看我的記憶就能發現你了,遭了,他已經好久沒看我的記憶了,這怎麽可以,我得讓他看我的記憶。


    “不對,這是個驚喜,這是我給他準備的驚喜啊,我的記憶是個驚喜,不能隨便拿出來,啊,應該給他看還是應該再藏一陣呢?哈哈哈哈多麽有趣的體驗啊。”


    藤峰早月覺得童磨挺瘋的。


    “我要走了。”藤峰早月拉開了房門,外麵漆黑一片,一名衣著貴氣的和服男子正跪在長廊上,全身顫抖,似乎強撐著才沒被嚇得暈厥過去。


    藤峰早月低頭看了眼這三十多歲的男子:“你在這裏幹什麽?”


    “神侍殿下,我是來……”男子抬頭,和藤峰早月露出的紅眸對視,驚恐讓大腦變得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童磨的聲音從裏屋傳來:“他是來求長生的。”


    藤峰早月知道童磨的長生什麽意思,就是被他吃掉。


    男人惶恐的低頭,看到藤峰早月走出屋時,踩出來的一串長長的血色腳印。


    “哦,那你好好等吧。”藤峰早月搖搖頭,離開了這個地方,他已經看了很久了,這個教派以前沒見過,現在見過了。


    童磨則是他見過的第一個活著的鬼,以前沒見過,現在見過了。


    他覺得自己這次穿越經曆蠻豐富的,但不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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