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打穀場上就站滿了等待的村民們。


    大家三三兩兩的聊著天,全都是關於一會磚廠選拔的話題。


    胡嬸子拉著兒子站在人群的最後麵,不停的叮囑著:“大牛啊,一會考核的時候,人家讓幹嘛你就幹嘛,千萬要聽話,知道嘛!”


    “你要是今天聽話,娘回去就給你蒸雞蛋吃。”


    “大,大牛乖,要吃雞蛋。”大牛表情天真,傻傻的笑著,說著想把手指放進手裏,被胡嬸子趕緊拉了下來。


    忽然胡嬸子的背後被人突然撞了一下,因為沒有防備,她往前踉蹌了兩步才站穩。


    大牛趕緊接住人,衝著撞過來的人喊:“你,你幹嘛,欺負娘,大牛可是會打人的!”


    大牛說著就想揮拳頭,被反應過來的胡嬸子趕緊拉住了。


    “你,你個傻子,想幹嗎?”


    大牛身強力壯,凶巴巴的樣子頗有幾分氣勢,直麵威脅的王婆子,沒忍住後退了兩步。


    都怪老三,洗個碗都磨磨唧唧的,這要是出門早,她能撞上這倒黴事嘛!


    看見大牛被胡嬸子拉住,王婆子又來了精神:“你幹嘛,還想打人不成!別以為你腦子不好使,就能欺負老娘。”


    她說著衝胡嬸子輕蔑一笑:“明知道自己兒子是傻子,還不把他好好關在屋裏,來這裏幹嘛,難道你還異想天開,想讓這傻子也當上工人?”


    “你太過分了!明明是你撞了人,我們家大牛才不會亂打人。”胡嬸子眼神通紅的爭辯,邊說邊拉緊了不停掙紮的大牛。


    雖然這王婆子實在欺負人,但大牛可不能動手,要是動手的話,這磚廠的機會肯定就沒有了。


    打穀場上的其他人的注意力早就被兩人的爭吵聲吸引過來了,看見王婆子欺負人家孤兒寡母也難免竊竊私語。


    張琬看見王婆子,隻覺得新仇舊恨湧上心頭,之前她剛來大隊的時候,就是這個老妖婆羞辱了她。


    她那時候就覺得這王婆子不是個好東西,更別說她還是王盼兒的親娘。


    龍鳳龍鳳生鳳,果然這種壞種就生不出好貨!


    張琬不顧其他人的阻攔,衝到了兩人麵前:“你還要不要臉,人家這麽可憐了,你還要欺負人!”


    “就算胡大牛當不上工人,難道你們家人能行嗎,真是笑話。”


    張琬邊說邊用眼神不屑的看著王婆子身邊瑟縮著身子的王婷妹,就她那瘦弱的鵪鶉樣,也想當工人?這老妖婆果然是沒睡醒!


    王婷妹感受到四周的目光,頭埋得更低了,腳下小幅移動,想往後躲,卻被王婆子一把拽到了身前。


    她有自知之明,根本沒想過能當上工人,也根本沒想來參加選拔,沒想到王婆子硬拽著她過來了。


    “誰說我們家老三不行了!我們家老三好歹也是我們萬陽大隊的自家人,不像你們這些知青,半路來我們大隊裏占便宜。”


    “幹活的時候,你們一個個裝嬌小姐,占便宜的時候,跑的比誰都快,我倒是不知道,這城裏人還專長臉皮。”


    “我看你們的臉皮怕都有城牆那麽厚。”王婆子邊說還邊翻了個白眼。


    王婆子正在心裏暗罵,都怪王盼兒傻,這麽好的機會偏不來,否則她能拉著老三過來碰運氣嘛!


    老三這窩囊樣,三棍子打不出個屁,盡給她丟人!


    今天王婷妹要是能選上就好,要是選不上,今天一天就別吃飯了,真是晦氣!


    “你太過分了……”張琬被懟的說不出來話,隻重複的說著“太過分了”,“太壞了”。


    曹茵一個頭兩個大,這大小姐真的是人菜癮還大,都說不出幾句狠話,還愛上去出頭。


    但是說別的她能不出聲,這王婆子那番知青占便宜的言論要是真的引起其他人的支持,那這到手的機會,可要飛了。


    “王大娘,你這話可不對,我們知青也能參加選拔可是大隊長說的,你這話的意思,難道是說大隊長做的決定不對嘛。”


    “我,我可沒說這話……”王婆子聲音都變小了。


    “這是吵什麽呢!還要不要參加選拔了!要是誰對大隊的決定有意見,說出來大家一起聽聽!”沈元成帶著大隊的人和安安剛到打穀場,就看見了爭吵的一群人,不由黑了臉。


    定眼一看,又是王婆子!簡直是大隊裏的一顆老鼠屎。


    周圍看熱鬧的人,看見大隊長來了,趕緊四散開來。


    畢竟今天大家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磚廠的考核,要是因為看熱鬧得罪了大隊長,那可是得不償失。


    張琬邊走邊得意的瞥了那老妖婆一眼,欺軟怕硬的慫貨,看她那樣子,真是痛快。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被那老妖婆氣到了,她居然覺得肚子擰著擰著的疼,因為牽掛著考核,張琬暗自忍耐著,走進了考核的隊伍裏。


    沈安安一眼就看到了紅著雙眼的胡嬸子,看到沈安安看過來的目光,胡嬸子投來感激的眼神,衝著這邊點了點頭。


    磚廠的考核實際上也非常簡單,製磚工人主要是要選力氣大體力好的人,考核內容就是劈柴,規定時間內,誰劈的柴越多,成績就越好。


    倒是銷售員的崗位,沈安安問的更細一些,畢竟之後廠裏的銷售員需要自己在縣裏和鎮上的廠子裏拉訂單,要是廠子的規模變大的話,可能還要去省裏。


    必須得找一個機靈還懂得變通的人,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銷售的天賦。


    大家安靜的排著隊,一個個走上前來參加考核。


    沈安安正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信息,卻聽到人群裏突然傳來一陣騷亂。


    張琬覺得自己肚子仿佛被匕首伸進去攪合了一樣,鑽心的疼讓她很快出了一身汗,而且眼前也越來越模糊,晃了晃頭,她終於承受不住一頭栽在了地上。


    曹茵看見張琬倒下,想伸手去扶她,但卻有些有心無力,肚子裏麵的猛地傳來一股絞痛,讓她也承受不住的蹲在原地。


    等沈安安走到人群裏,看到的就是隊裏的知青一個個倒下的畫麵,有的甚至倒下之後,很快嘴角吐出了白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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