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恩,牟斌,汪直三人出了禦書房之後,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老巢。


    牟斌剛踏入北鎮撫司的大門,就吩咐身邊的錦衣衛千戶。


    “趕緊去修書一封,快馬加鞭地送往平涼府,交到朱雀和玄武的手上。”


    “陛下隻給了錦衣衛五天時間,五天之後,陛下必須要在京城看到仇鉞的九族!”


    “若有半分耽擱,我嚴懲不貸!”


    “是,大爺!”


    錦衣衛千戶領命,馬上就去按照牟斌的吩咐辦事。


    片刻後,北鎮撫司裏竄出一騎。


    出京後,飛速向平涼府的方向奔去。


    西廠那邊也是一樣,汪直才進西廠大門,就對著西廠番子下達命令。


    “八百裏加急,速去均州告知大檔頭。”


    “陛下隻給了西廠五天的時間,五天之後,馬文升的家眷必須出現在京城!”


    “若敢遲誤半刻,本督將親自過問!”


    西廠番子渾身一顫,立刻領命:“是,督公大人!”


    少頃後,西廠衙門同樣衝出一騎,縱馬向城外跑去。


    出了京城後,便一路向均州奔去。


    東廠衙門裏,倒是沒有錦衣衛和西廠,那種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


    但東廠的氣氛卻並不輕鬆,反而更加的凝重。


    懷恩來到東廠衙門,坐定之後,才開口:“去,把李廣給咱家找來。”


    “是。”


    很快,滿頭大汗,神情緊張的李廣匆匆而來。


    “幹爹,您找我?”


    懷恩看著李廣疲憊的模樣,指了指旁邊的座位:“坐下說話。”


    “謝幹爹。”


    待李廣坐定之後,懷恩才開始詢問:“那件事,你查的怎麽樣了?”


    “太醫院那邊已經查清楚了,太醫院左院判劉文泰應為主謀,多個禦醫和吏目都參與其中。”


    “太醫院院使施欽呢?”


    “施欽倒是沒查出什麽來,不敢妄下定論。”


    “哼!”懷恩冷笑一聲,露出一口白牙。


    “不管他參不參與其中,一個監察不利,禦下不嚴的罪名肯定沒得跑。”


    “這件事又如此嚴重,如此惡劣,以當今陛下的性子,多半不得善終。”


    李廣不敢吱聲,懷恩又問:“那其他方麵的調查呢?有什麽進展沒有?”


    “有的。”


    李廣從懷裏拿出一個本子,翻到了最新一頁。


    “大理寺牽扯的人數,有十幾人。”


    “六科給事中和都察院,也牽扯到了幾十人。”


    “牽扯最多的還是尚書省,六部之人,光有嫌疑的,就有上百人……”


    懷恩倒吸一口涼氣,氣得雙手發抖。


    “竟能如此猖狂?!”


    李廣默然不語。


    懷恩重重地拍著桌子:“這群狗官,反了天了!!!”


    “查!繼續給咱家往死裏去查!”


    “哪怕查到尚書閣老也不怕,咱家還有把骨頭。”


    “實在不行,咱家親自出手去查!”


    “放心,隻要有陛下在,這大明的天,就塌不了!”


    “是,幹爹。”


    李廣點了點頭:“幹爹,恐怕這些官員,還得由您老親自出手去查。”


    說著,李廣從本子上撕下一頁紙,交給了懷恩。


    懷恩接過紙,眉毛不住地跳了跳。


    信上的字不多,隻有八個名字。


    但每一個名字,都是朝中大員。


    最低的,都是正四品的大員。


    懷恩默背下這八個人的名字後,將紙用油燈給燒了。


    “咱家知道了,這些人你不用管了,咱家親自去查。”


    “去吧,繼續去查,一個人也不能放過。”


    “是。”


    等李廣走後,懷恩思索良久,最後帶著東廠的人,先回了皇宮。


    相對於東廠的低調,今天的西廠可謂是風光至極。


    汪直派人送完信後,又火速差人將二檔頭覃魯,和三檔頭繼盛給叫了回來。


    不一會,在外查案的兩人,便回到了西廠。


    “卑職見過廠督大人!”


    兩人見到汪直後,立刻拱手見禮。


    汪直麵冷似鐵,目光掃視兩人一圈後,隨即下令。


    “陛下有旨,令西廠五日內,抄家之前調查的一百七十六名致仕官員。”


    “二檔頭,你領千人,查抄你負責調查的五十名官員。”


    “是,廠督大人!”


    “三檔頭,你同領千人,查抄你負責調查的五十名官員。”


    “是,廠督大人!”


    “本督自領千人,親自查抄剩下的七十六名官員。”


    “五日為期,五日後若沒抄完,本督拿你們是問!”


    “是,督公大人!”


    “去吧。”


    汪直一揮手,早就按捺不住的覃魯和繼盛兩人,便紛紛點齊人手,迫不及待地出了西廠衙門。


    汪直也隨即親點了千人,開始對京城的一百七十六位官員,抄家問斬!


    霎時間,整個京城,都籠罩在一片絕望的愁霧中。


    夜色深重。


    可今夜的京城百官,無人敢眠。


    一排排,一列列的西廠番子,高舉火把,將京城照的亮如白晝。


    大量的西廠番子,在不同的家宅裏進進出出,押銀的押銀,押人的押人,忙得手腳不停。


    “繼大人,求您饒過我的兒子吧!他還小,什麽都不懂啊!”


    繼盛一拳轟出,直接將多嘴之人,打得鮮血直流。


    “帶走!一個人都不能放過!”


    “……”


    “覃大人,求求您,求求您饒過我吧!我什麽都可以給您,銀子,房子,田地,求求您給我一條生路吧!”


    覃魯一劍斬出,當場割了求饒官員的舌頭。


    “聒噪,統統帶走!”


    “……”


    “汪大人,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汪直立於院內,遙看月色,靜默無聲。


    但其威壓,讓前戶部尚書葉淇,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口。


    上百位西廠番子從他身後走過,查封家宅裏的金銀財物。


    妻兒老小哭做一團,被西廠的番子押送出門。


    見此情景,葉淇歎了口氣,滿麵死灰地走出家門。


    “汪大人……”


    葉淇轉身:“真的一條活路都不給嗎?”


    汪直身形未動,目光緩緩下移:“葉尚書,這條死路,是你自己走的。”


    葉淇渾身一震,眼裏最後一點亮光也暗去。


    他轉過身,如行屍走肉一般,隨著西廠的番子,走向西廠大獄。


    主動走向西廠大獄,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樣押送。


    這是前戶部尚書葉淇,最後的一點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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