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電影公司來的人是張鑫彥,這老頭一有機會就往大陸跑,幾個月的內地生活,讓他對這個一度封閉的國家好感大增。


    國內目前也許還很落後,但城市裏的人過的還不錯,最起碼吃喝不愁。工資低也有低的好處,就說影視行業從業人員的工資可比香江低太多,對他這個導演來說,又何嚐不是一種優勢。


    他已經想好,以後他要是也拍功夫片或者戰爭片,就到內地招募演員,真便宜啊!


    當然,他要是想順順利利,肯定少不了燕影廠的幫助。


    因此,在交流會上他對燕影廠的人很客氣,詢問一些在他看來幼稚的問題時,也會耐心解答。


    “張先生,香江是不是人人都有車開啊?”


    “張先生,香江看病是不是都免費啊?”


    “張先生,香江是不是……”


    張鑫彥回答幾個問題後,有些哭笑不得,他沒想到這些生活在祖國首都的演員對香江的濾鏡那麽重。


    一個帶英在亞洲的殖民地,還指望統治者對治下有多好?


    屬實有些異想天開了。


    讓他意外的是韓平似乎對香江完全不感興趣,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似乎香江隻是個普通的小城市。


    韓平也不是完全沒有興趣,隻是這個年代的香江讓他提不起興趣罷了。


    相較而言,他更關心的還是電影方麵的消息。


    “張先生,《神秘的大佛》在香江上映快一個月了,票房怎麽樣?”


    眾人聽韓平將話題轉移到電影上麵,先是一愣,繼而也有些好奇的看著張鑫彥。


    張鑫彥提起些精神,稍作回憶,然後回答:“《大佛》的票房非常不錯,上映不到半個月就有五百萬票房,目前排在香江票房榜年度第六的位置。”


    “《大佛》這麽受歡迎?”韓平驚訝道。


    除了他意外,其他人神情不變,畢竟《大佛》在國內上映的時候可是創造了又一個票房神話,目前觀影人次估計要破四億,票房估算也要破億的。


    這麽一對比,香江的五百萬票房還真有些不起眼。


    張鑫彥道:“當然,《大佛》的故事很新穎,打鬥場麵也是別具一格呢。再加上香江媒體還炒作什麽電影差點被禁,以及內地商業片的開山之作,吸引到不少觀眾。”


    “張先生,五百萬票房難道很多嗎?”李蓮傑不太明白,連忙舉手詢問。


    張鑫彥看到不少人的表情和李蓮傑一樣,笑著解惑:“你們別看香江不大,但電影公司卻多如牛毛。近些年粵語片的產量更是大的驚人,大概有幾千部,但質量好的,屈指可數。”


    “幾千部……”


    眾人都被嚇了一跳,幾百萬人口的香江拍那麽多電影能賺錢嗎?


    有人提出這個問題後,張鑫彥接著回答:“這些電影賺錢不是靠電影院的。這些小公司大多拍的是風月片,沒什麽格調,不過詳細的我也不好多說。”


    幾位演員有些懵懂,不懂風月片是什麽。


    張鑫彥繼續道:“總之,香江每年能上院線的電影也不少,幾百部也是有的。製作經費雖說有大有小,可總的來說成本都比《大佛》高。《大佛》又是國語片,同期又有十幾部電影同時競爭,上映後能賣到五百萬港幣已經出乎我們的預料了。”


    “那第一又是哪部電影?”


    張鑫彥道:“票房榜第一是嘉禾和許氏影業出品的《摩登保鏢》,上映一個月票房超一千七百多萬,不僅是年度票房榜的第一,更是接連破了香江票房的紀錄。”


    “也就比《大佛》高一千多萬嘛。”


    “原來我們內地的電影那麽厲害啊!”


    “要是廠裏拍的電影都能拿到香江放映……”


    韓平打斷眾人的遐想,“香江電影市場類型可比咱們國內豐富,咱們的劇情片……說實話在香江並沒有什麽競爭力。”


    “不會吧,《大佛》不是賣得很好嗎?”


    張鑫彥替韓平回答:“這是因為《大佛》題材新穎,又是真功夫,劇情偏喜劇風,自然會受到香江觀眾的喜愛。至於目前國內的其他電影……”


    張鑫彥搖搖頭,“類型還是太單一,而且題材也不是香江觀眾喜愛的類型。”


    汪廠長總結道:“所以我們的想要在內地以外的市場賺到錢,還是要靠商業片啊!”


    這一刻,韓平的含金量又提高不少。


    最後,在交流會上燕影廠去香江的人定了下來。製片人、導演加演員一共是五個人,分別是韓平、製片人老劉、李蓮傑、丁嵐和於海。


    內部交流結束後,丁嵐突然懊惱起來。


    韓平不解的問:“怎麽了這是?”


    “我忘了問張先生,去香江我該穿什麽。”


    “嗨,我當是什麽呢。想正式點可以穿連衣裙,日常些的就穿體恤兒就好。”


    “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


    “那你們呢?”


    “我們男同誌簡單,正式場合穿西裝就好,平常怎麽簡單怎麽穿。”


    丁嵐對韓平的說法將信將疑,她回去後試著那麽一打扮,還別說,真挺好看的。


    接著就是跑各種手續,一切有廠裏代辦,不用韓平他們操心。


    轉眼到了6月27日。


    清晨,東方的天際悄然勾勒出一抹溫柔的亮色,第一縷陽光羞澀地探出了頭,不急不緩地鋪展在天邊,將沉睡的燕京城漸漸喚醒。


    兩輛小轎車在寬敞的大道上奔馳,最終抵達首都機場。車門一開,西裝革履的劉積瑞先下來。老劉不太習慣穿西服,總覺得很拘束,很不得勁。


    老劉下車後,一雙新皮鞋嘎達嘎達直響。


    緊跟著他下車的是韓平,接著才是張鑫彥等人。


    除張鑫彥這個香江導演外,其餘五人,沒幾個坐過飛機,都是土老帽。


    此時機場人也不多,個個矜持,覺得坐飛機是件挺榮耀的事兒。


    這個年代在首都機場坐飛機的,不是政府公務人員,就是準備出國的留學生。


    像韓平他們一行,在這機場算是異類。


    也不知道他們是不看電影,還是故作矜持,竟然沒有人來找李蓮傑和丁嵐要簽名。


    他倆現在可是國內的當紅明星,去人多的場合準會被影迷發現,然後呼朋喚友的圍著兩人要簽名。


    臨近登機,幾人愈發興奮起來。


    韓平表現的倒比較正常,其他人也拿不準他是裝的還是真心大。


    他此時還在想新劇本的事,新劇本已經基本完稿,他打算從香江回來就找汪廠長聊一聊。


    劇本他寫了一個來月,之所以寫得慢,是因為他準備了兩個版本。


    到時候他會把兩個版本都拿出來,但他還是希望廠裏能支持他拍第一個版本。


    等了一會,飛往香江的旅客陸續登機,韓平幾人也起身,拿著行李跟大部隊走。


    跟後世比,硬件設施要差一些,空間倒是挺大的。


    韓平坐在中間,左右兩邊是李蓮傑和張鑫彥,走廊另一邊,丁嵐、劉積瑞和於海坐一起。


    張鑫彥笑著說:“韓導,香江的女明星很漂亮的,到時候我介紹你認識啊。”


    韓平見他不像是開玩笑,心想香江不愧是資本主義社會太會腐蝕人心,拿女色考驗幹部合適嗎?


    心裏笑笑,麵上還是選擇婉拒:“不用了張先生,咱就一個內地小導演,對香江女星的發展又沒什麽幫助,還是不要耽誤他們了。”


    “都是逢場作戲,你情我願的事情,韓導大可不必擔心。”張鑫彥接著勸說。


    韓平不置可否,“到時候再說吧。”


    “那行,咱們可說定了。”張鑫彥笑道。


    李蓮傑將兩人的對話聽了進去,心裏既憧憬,又有些惶恐。唉,自己這麽帥,要是香江的女星找我處對象該怎麽辦?


    不行,我不能對不起師姐!


    李蓮傑心裏浮想聯翩,天人交戰一番後,迷迷糊糊睡著了。


    別人都有些困,韓平卻精神得很,他和張鑫彥聊了一路。不要誤會,他們聊的不是香江的女星,而是接下來在香江要接受的采訪,和首映式等宣傳活動。


    幾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香江的國際機場,眾人一陣驚呼,他們沒想到機場居然建在一個島上,四麵臨海,四麵又都是山。


    走出通道時,韓平一眼就發現接機的人,對方是熟人,上次來過的一位中原電影公司的經理。那位經理身邊跟著兩個人,他們手裏舉著牌子,牌子上寫道:“歡迎燕影廠一行臨港。”


    張鑫彥笑著伸手,“咱們過去吧,公司已經準備了專車和酒店。”


    韓平點點頭,和其他人一起走向接機的人。


    “韓導,咱們又見麵了!”那位經理見到韓平很高興。


    韓平微微一笑,“哈哈,我也沒有想到會這麽快。”


    接機的車是三輛豐田,韓平、張鑫彥和香江的經理一輛,劉積瑞和演員一輛,剩下的人坐另一輛。


    一路上,經理都在介紹長城電影公司的輝煌,按照他的說法,曾經的長城公司和新聯公司占據了整個香江電影市場的六成左右,是當之無愧的霸主之一。


    韓平並不否認,可那是曾經,現在左派電影公司可是一日不如一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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