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燃燒的樹木,草垛中廝殺的野獸,空中的飛鳥用鋒利的喙蠶食著屍骨上腐肉,整個世界與之前生機盎然的模樣截然不同。


    白水脖頸上的皮毛被烏鴉抓著,在空中自由翱翔,身下則是一片火海,橘紅色的火光攝人心魄,讓人內心隱藏的怒火被其點燃。


    不知道飛了多久,烏鴉將她帶到一棵還未被火焰點燃的地方,但此地也並不安寧,樹下有兩隻眼瞳猩紅的野獸正在拚殺,鮮血從傷口灑落,散發腥臭。


    長著白眼圈的烏鴉向一旁跳了兩下,目光看向樹下的野獸,一股股漆黑的線條從野獸的身體中向上散發,就像煙霧一樣飄散到空中,烏鴉的眼瞳微微轉動,一隻野獸身上的漆黑線條飛入天空,飛入無法看到的雲層深處,另一隻野獸的黑線還停留在半空,逐漸穩固。


    也在此刻,重傷不治的野獸被鋒利的牙齒咬住喉嚨,鮮血噴湧而出,眼瞳被血水浸染,跳動的心髒逐漸平息,它好似一隻泄了氣的皮球,整個身子癟了下去,鼻腔間再無聲息,就這樣在搏命的鬥爭中死去。


    另一隻野獸則是享用著鮮血在口腔中爆開的快感,殺戮之後劇烈跳動的心髒讓它有些飄然,鮮血的味道竟讓它感到如此甘甜,它不斷吞咽,眼神迷離,這便是勝者的喜悅。


    光怪陸離的幻境映入它的眼瞳,源自於內心渴望於場景映現在幻境中之中,它的嘴巴逐漸鬆開,臉龐逐漸露出一抹微笑,嘴中也不知道在呢喃什麽。


    烏鴉側過頭看向白鼬,用著不太熟練的口氣說道:“該···你,了。


    它的腔調十分怪異,給人一種好像許久未曾開口,以至於話都不會說的地步,但這種語調中她感到一絲熟悉。


    白鼬皺起眉頭,“你是誰?還有我要做什麽?”


    烏鴉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向她,鋒利的爪子也向這裏探了探,最後踩在白鼬的身體上。


    烏鴉的力度控製的很好,隻是踩在她的毛皮,並未深入,也未帶來苦痛,它張開鳥喙,艱難的開口。


    “殺……了它。”


    緊接著它輕輕用力,一腳將白鼬從樹上踹下,白鼬一個措手不及,沒能抓住樹枝,她四肢在空中不斷變化,身體靈活扭動,四肢著地,正巧踩在眼神迷離的野獸頭上。


    瞬間,她看到野獸眼瞳變化,原先的迷離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震怒,鮮血充盈它的眼球,口水從嘴角流淌,它兩隻碩大的眼睛看向站在臉上的白鼬,喘著粗氣。


    “擾亂我的夢鄉,該死!”


    “死不足惜……!”


    知道此戰無法避免的白鼬憑借自己的身位,兩隻粉嫩的爪墊刺出鋒利的趾甲,她雙手抬起,鋒利的爪子狠狠刺入野獸的眼瞳。


    鮮血頓時噴湧而出,野獸吃痛,碩大的口腔中發出猛烈的嚎叫,它的眼睛緊閉,疼痛讓它的大腦短暫停滯,它像是瘋了一般在地麵滾動,此刻白鼬憑借靈活的身體早已遠離野獸的身邊,白水疑惑的看向那隻被自己刺瞎雙眼的野獸。


    “為什麽,會這麽蠢?”


    地麵的塵埃被野獸砸起,烏鴉從空中落下,它走到白水身旁,翅膀張開,漆黑的羽毛將其覆蓋。


    “請……見證死亡。”


    世間變換,無數濃鬱的黑霧升騰,原本的藍天白雲被黑霧覆蓋,天地一片朦朧,橘紅色的火光從林間燃燒,炙熱,死亡在其中彌漫,世界變成紅色,血液自死者的身體中流淌,浸入泥土,被泥土下隱藏的巨大根係吸納,匯聚到大澤中,幹涸的地麵湧出血水,萬物生機匯聚於此,大澤中央的通天巨樹在血水的滋養下再度生長,空中的烈陽變得更加熾熱,仿佛是存於此地的野獸饑渴暢飲,貪婪的渴求更多生命滋養它的身體,烈陽不息,死亡便永不停歇。


    一個愣神間,白水如觸電般抖動一下,眼中的黑霧與血澤消失不見,眼前被刺瞎的野獸也不再滾動,它躺倒在地,血液自漆黑的眼眶中流淌,它的身體變得僵硬,口中再無吐息,就在這樣的陣痛下死去。


    烏鴉收攏翅膀,眼睛上的白眼圈變得更加明亮,原本灰白色的毛發逐漸變成白色,猩紅色的眼瞳中露出一絲落寞,它走到野獸身上,用鋒利的鳥喙啄開它破碎的眼球,吞入腹中。


    等它再次轉過身來時,白水感覺烏鴉似乎再次產生變化,它的眼睛閃爍光芒,變得更加靈動,雖然最近經曆一些風雨,但短時間內發生了這麽多事情還是讓白水有些懵,沒有搞懂發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從湖邊出發後,什麽事情都沒有碰到,就當來到大澤準備休憩時,橘貓點燃樹林帶來無盡烈火,巨樹生長引發烈陽,熾烈的溫度再度提高,激發人心中隱藏的怒火,世界萬物的生靈全都瘋了,搏命拚殺,然後就像磕了什麽東西變得呆滯,再然後就是莫名其妙的讓烏鴉一腳踹下樹木,不得已刺瞎野獸的雙眼,又看到血腥恐怖的景象,再然後它就死了。


    “什麽鬼東西,這一天天的都是怎麽回事。”


    白水很想這樣問一下,一日之間發生這麽多的變化?倘若不是被烏鴉抓住飛入天空,如旁觀者俯視地麵,她怎麽也想不到一日之前這個世界還是勃勃生機,萬物竟發。


    就像是一個平和的日常突然被血腥與死亡所頂替,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白水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先前的經曆讓她的內心很快平複,她抬起頭望向站在野獸身體上的烏鴉,開口詢問:


    “你是誰?”


    烏鴉的眼瞳轉了一下又一下,目光眺望遠方,思緒好像回到許久之前,它張開鳥喙,幽幽開口:“我……叫季末。”


    “我記得你認識我。”


    猩紅的眼瞳注視著白水的身體,讓她變得有些僵硬。


    “季末?”


    “嗯。”


    “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看著眼前與自己所認識的季末完全不同的樣子,她匆忙跑來,兩隻粉嫩的爪子抬起,不知所措的再空中滑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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