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帝的聲音不疾不徐,藍青梧卻聽得心中一片默然:“人皇大帝固然有他與生俱來身負的責任,可是昭顏皇後卻是在背叛、傷害、殺戮中長大,她的成長曆程注定了她當時不可能接受人皇大帝的身份。”


    昭顏皇後作為一個現代世界的靈魂,又如何能夠接受一個帝王在成就大業時,為了審時度勢而收攏一個又一個女子呢?


    那是清極豔極卻又性如烈火的女子——東方卿顏,在仙門大殿中絕決的與當年還是百裏正的人皇大帝分離,藍青梧想,她是可以理解東方卿顏的,畢竟當時的百裏正,被其母親作主,已經和靜光公主定親,這與東方卿顏來說,等於重建的世界再次崩塌,將近三十年的相依為命、相知相伴都付之東流了,她那樣驕傲、敏感、眼睛裏揉不進一粒沙子的女子怎麽可能妥協?


    神武帝的劍眉不由自主的蹙緊:“弱弱好像很是理解昭顏皇後。”


    藍青梧輕輕道:“那是因為東方卿顏自幼長大的環境不一樣,所以不能接受……嗯……”


    藍青梧猛然想起來,東方卿顏的生長環境和人皇大帝是一模一樣的,至少在明麵上來看就是如此。


    神武帝低沉的聲音在藍青梧耳邊響起來:“有何不一樣?弱弱,其實朕一直不明白,這千百年來,無論是遠古時期還是如今的大晟皇朝,男子這一生是不可能隻有一個女子的,男子作為夫主,多幾個女子服侍,走到哪裏都是理所當然的,可是顯然當年的昭顏皇後和……是不這樣認為的,弱弱,你說這是為什麽呢?”


    藍青梧在神武帝懷中幾不可察的僵了一下,她當然明白此時的神武帝是真的疑惑而已,而不是真的想要再寵幸別的女子,可是自己該如何回答呢?顯然這疑惑在神武帝心中存在已有多時,隻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問出口。


    藍青梧水眸流轉,她輕輕靠入神武帝懷中,兩人的青絲都糾纏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恒哥哥,弱弱覺得是情至深處,再無二色!”


    神武帝的鳳眸微微上挑,讓人看不出他眼神裏流露出來的真實意思,藍青梧還是不願意說出來,其實他心中有個猜測,那是關於那個未知的世界的,在那個世界,一男一女、一夫一妻是那個世界的基礎規則吧!


    不過無所謂,神武帝早就已經在藍青梧願意回到自己身邊時就暗下決定,此生不再辜負藍青梧,亦不再讓她傷心一次,藍青梧要什麽,他就捧在手心裏親手送給她!到如今看來,藍青梧從始至終想要的,也隻有一個自己了!那就將自己送給她!隻要她留在自己身邊!


    “好一個情至深處,再無二色!”


    神武帝將藍青梧攬在身下,看著藍青梧臉上反應不過來的懵懂之色,不由自主的輕笑:“朕覺得弱弱說的對極了。”


    藍青梧身上的寢衣被一件一件褪去,她麵紅如霞又有些驚慌,忙討饒道:“恒哥哥,弱弱不能……”


    神武帝輕輕的咬住藍青梧雪白的耳垂:“怕什麽!朕不會傷了你和孩子的……乖一些!”


    藍青梧斷斷續續道:“恒哥哥,弱弱還要聽你講故事……”


    神武帝耐心哄道:“好,等會兒朕接著給弱弱講!”


    片刻後,床帳中傳來藍青梧小聲嗚咽的聲音,藍青梧在神武帝懷中恍恍惚惚覺得,神武帝是在故意懲罰自己。


    結果當然是藍青梧又睡了一覺告終。


    到夜深時,藍青梧又來了些精神,神武帝便又拿出了皇室秘聞錄。


    “人皇大帝曾經以九石鎮海,蕩平水患,曾以寶塔鎮妖除魔,曾以冰晶鎮壓火患,曾以寶劍蕩清妖患,曾以皇令一統人界,曾以誅仙令整頓仙界……令三界都臣服腳下!不過這之後還描述了他和昭顏皇後的另一個劫難。當初人皇大帝曆盡千難萬險好不容易令三界臣服,整個天地都在逐漸的恢複秩序和生機,誰曾料想,猝不及防的,最大的災難和危機就那樣突然降臨!”


    藍青梧似有所感:“是……最後昭顏皇後失去魂魄那次嗎?”


    神武帝心裏也是不由自主的一緊,這使他想起了藍青梧那幾日無知無覺的躺在剔透晶瑩的冰玉棺時的情景:“是的!那次的災難被稱為無日!無日——就是無邊無際的黑暗!黑暗的中心,就是如今的奇靈山所在!”


    “啊?是嗎”藍青梧不由驚呼。


    神武帝點點頭:“無日的黑暗吞噬了無數人的生命和靈魂,黑暗蔓延到哪裏,哪裏的人就失去靈魂,隻剩下一副軀殼。當時有天地卷軸,上曰:隻有擁有特殊靈魂的人才能使無日終止,使黑暗煙消雲散,當時,人皇大帝是準備放棄並獻祭自己的一魂一魄來終止這場災難的。不過……”


    藍青梧輕輕接道:“不過,世事並不是每次都是如人皇大帝所料,他並不是那個擁有特殊靈魂的人,或者說,他的靈魂還不夠特殊!真正的擁有特殊靈魂的人是——昭顏皇後!”


    “是的!昭顏皇後出現在無日之下,替代了人皇大帝,昭顏皇後失去了魂魄,成為了一具軀殼,而人皇大帝——崩潰了!”


    藍青梧垂下眼眸,心中淒婉歎息,能不崩潰嗎?人皇大帝一心維係於三界的統治安好,將三界的生死存亡自始至終的扛在自己肩上,從來認為那就是自己的責任義務,可結果呢?三界之中的任何人,人皇大帝都保住了,隻有自己的心愛之人,他就那樣眼睜睜的看著,直到那個人失去魂魄生命!


    藍青梧仿佛透過虛空看到了當年慘烈致極的場景:高空之上,無日的極致黑暗之下,昭顏皇後被無日黑暗中的天眼緊緊的吸附著不放,她的三魂七魄被一絲一縷的抽去,極致的痛苦蔓延在她的全身,昭顏皇後身下的十幾米處,人皇大帝承受著同樣的痛楚,他直直的向上方伸出雙手,卻握不到心愛之人的一片衣角,也不能代替心愛之人被抽魂剝魄的慘烈,他就隻有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直至最後,無日的黑暗逐漸散去,久違的陽光重新照耀在這片大地上,成為軀殼的昭顏皇後也最終從高空墜落,落入人皇大帝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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