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帶走。”難以置信,就這麽輕易的被答應了。


    流霜語帶憐憫:“擦擦臉吧,都快分不清是淚還是汗了。”


    與她悲天憫人的口吻相反的,是轉過身的背影,和朝中秋輕輕比了幾下的爪指。


    “穀主大人,”流霜禮過道,“有些事關乎不小,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大白貓看了一眼白糖和他身邊警惕的圓雀,又看了看眼前在鬥篷下笑意盈盈的貓,點頭:“自然。”


    他飲盡杯中的茶水,身影漸漸虛幻。


    流霜也隨之沒有了蹤影。


    不算狹隘的空地,僅剩的六隻貓分為了三派。


    ……有種家長出去談話,把孩子們丟在一起打鬧玩耍的既視感。


    吉祥和如意自詡是中立的陣營或者裁判,不會偏袒任何一方。


    流霜離開後,白糖的自製能力恢複如初,咬牙應和著他們的話。


    圓雀則是和剛才偷偷打過來一發攻擊,想和白糖打起來但是被她攔截下來的中元瞪眼,防備的小模樣很可愛。


    “夠了。”中秋閉了閉眼,看了看中元後麵向白糖。


    “準備好了嗎?”她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什麽?


    吉祥和如意覺得不對,皺起眉頭。


    白糖心中警鈴大作,當即想把圓雀護在身後。


    圓雀晃晃纏著一圈細軟藤蔓的爪腕,表示自己也有能力抗衡。


    不安仿佛成為了空氣中的毒藥,被傳播著,讓一呼一吸之間吞吐空氣的貓越來越緊張。


    “哈,”中元背過身去,“隻是無用之功而已。”


    明明是嘲諷的語意,但語氣口吻中是化不開的悲傷。


    “嘴巴放幹淨點,”中秋抬起爪撫上烏黑的發髻,輕輕拔出扇子。


    潑墨山水的扇麵在合攏後全數展開,是一幅南方煙雨下的青山綠水。


    “我們這可是——”中秋雙爪按壓著扇子緩緩抬起來。


    升龍的扇子平鋪在空中,與那雙濃綠色眼眸的焦點處在同一點後,短暫的靜止後驟然上揚。


    瑩藍的韻力化作伴舞的風,在扭轉腰肢轉身的少女周身蕩漾。


    她沒有說完的話語,伴隨著打出的韻力而出口:“正在迎接新的同伴。”


    “躲開!”被中元纏住的吉祥和如意提醒道。


    白糖也很想要動一動他的雙腿,但它不聽使喚。


    唯一聽過的雙眼,也隻是盯著眼前逐漸放大的韻光。


    餘光中的小雀兒想要擋在她的身前,耳垂下的紅珠一閃,雙目呆滯地不動了。


    被耀目的光華打中前,白糖似乎感受到有一道身影在身前,抵擋住了所有的攻擊。


    龐大的衝擊力使白糖下意識身體後仰,雙腳脫離了地麵,向身後的山石撞去。


    韻光不曾擊中他的身體,卻好像從他的靈魂中徹底帶走了什麽。


    再睜開雙眼,眼前的,是最近幾乎每一次在夢中,都會眉眼輕彎的熟悉麵容。


    “……小師哥?”白糖猜測,他是不是已經在彌留之際。


    聽班主婆婆說過,貓死前都有一場走馬觀花燈,應該就是現在吧……


    雖然也有疑惑,為什麽這種情景下沒有大家。但也許是專場。


    “白糖,有段時日不見了吧。”


    喵嗚!


    和那個冒牌貨真的不一樣,各方麵都容易分辨出來。


    就算是相同的皮囊,他們也沒有認錯過的。


    這件事在以前,可以作為討要摸頭獎勵的敲門磚。


    沒有做到這件事的其他夥伴,或者慢一步,沒有顏麵一同上前討要。


    他會在其他三雙眼眸的注視下,先一步獨享小師哥雙爪的溫度。


    說是先一步嘛……


    是因為等那三個狡猾的家夥憋不住,露出些失落的表情後,小師哥就會雨露均沾地補償他們的。


    然後因為他不滿意,反過來補償。


    然後再因為那三個家夥……


    沒完沒了的重複。


    在一個安靜的午後,沒有魚兒跳躍出水麵騰空的小溪流旁。


    是過去的時光。


    繪窗一開口,白糖才發現他的身體好似幻影一樣,一戳就破似的。


    他轉動雙眸去看周圍,發現自己竟然還在雲憂穀內。


    “小師哥,你——”


    白糖剛說出沒幾個字,被一股吸力打斷了。


    白糖看著繪窗再一次離他愈來愈遠,嘴角掛著無奈的笑容。


    “要堅強啊,白糖。”耳邊風聲呼嘯,隻聽得見他的話語。


    “……白糖哥哥!”重重地摔落在地之後,小雀兒擔憂的麵龐從視線邊緣冒頭。


    唔……所以,不是走馬觀花燈。


    白糖的視線慢慢清明。


    是真的!


    白糖一個仰臥起坐,焦急地在附近尋找著繪窗。


    隻是……這裏也沒有,那裏也沒有,哪裏都沒有。


    最後的最後,白糖在中秋的身邊看到了他。


    身影不再虛幻,雙腳實實在在地落在大地上的繪窗。


    方才離開的穀主和繪窗,也站在不遠處。


    “以魂靈為基礎,短短時間便借助神器,複活已死之貓,堪稱神跡。”穀主似乎很驚歎。


    但靈魂連接著在場幾雙眼睛背後的貓,雲舒知道,這話隻能聽聽。


    以實力評估的話,這家夥可是自“修”之下的第一貓。


    她現在還差的有點遠……


    “雕蟲小技爾,與您相比不值一提。”流霜禮貌地行禮回話。


    是嗎?


    而就是這樣的雕蟲小技,星羅殿那時也沒有給他施展的機會。


    他在正事之餘問笑笑的下落,那兩隻小貓不知道,流霜也自稱不知。


    一個一個的,成心嗎?


    穀主的臉色有一刹那間的陰沉,一閃而逝,仿佛隻是錯覺。


    而不明白究竟是哪裏踩雷了的雲舒,把這件事記下,列在筆記上。


    ……這個冷心冷情的大貓貓又在無理取鬧些什麽啊?


    雖編撰諸多劇本,但當麵感知情感的功能異常笨拙又慢半拍的雲舒,心中嘟囔著。


    啊,西吧兒。


    跟在這大貓貓身邊的日子,真是難以捉摸啊。


    雲舒又換到中元的殼子裏,打了個哈欠。


    一些黑泥情緒,通常都會在攻略不成功或者結果不如意的情況下形成。


    所以……給小中元的貓設上的瘋度再額外添上一筆,平常的舉止稍微不同一點。


    也是可以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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