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陛下帶著平原公主進太廟這事很不合規矩,但公主都是在邊上站著,一直到該祭祀的流程都結束,陛下才帶著公主去給閔帝磕頭燒點東西,也沒有過於挑戰大家的理智,大臣們也就睜一隻閉一隻眼了。


    想想公主年幼失怙,閔帝走的早就這麽一個血脈,不讓人家過來拜拜,他們都覺得自己不是人。


    就算不想閔帝,想想武帝,平原公主的爹是武帝最愛的太孫,爺爺是武帝最愛的太子,這關係一順,麵對武帝最愛的這支血脈,大臣們也不由得真情流露,更是不會說什麽了。


    想來想去,隻能覺得陛下?敬老慈幼,上對養母關懷備至,下對先帝唯一的血脈無微不至,有此仁德之君,是他們大晉之福。


    總而言之,最後就是謝謝上天。


    大臣們和宗正閉口不言,陛下帶著平原公主祭太廟的事也傳不到外麵,還是大年初一小白帶著第五寧去陽泉宮給薑太後拜年,蕭皇後問起女兒都玩了什麽,第五寧自己給禿嚕出去的。


    自從兒子死後,那時的薑皇後就不怎麽管事了,孫子死後,薑太後更是心如止水,一心帶著孫媳蕭皇後在陽泉宮養老。


    佛係如她,今天聽到第五寧說起她去太廟的事,也忍不住眉頭一顫,蒼老的眼睛看向天子,裏麵滿是不讚同。


    “陛下,年前祭祀,這是何等重要之事,豈能如此胡來。”


    小白養母很少會斥責人,有什麽事都是不緊不慢的說,小時候小白一度都覺得養母屬水豚的,太佛了。


    小白解釋道:“從前寧寧小,怕孩子身體受不住。現在她大了些,帶著寧寧去見見皇兄和求定,這也是重要之事。”


    薑太後:“公主去太廟祭祀,這在諸國之中也從未有過。”


    她當然疼愛自己孩子唯一血脈的第五寧,就是因為疼愛,才不希望她任何被人詬病之處。


    “這世界每時每刻都在變化,有個新規矩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難得看她生氣,小白摸摸鼻子,對著長輩討好一笑。


    “祭廟年年都祭,孤隻是改了些規矩而已,從丞相到宗正都沒有意見的,母後切莫為此氣壞身體。”


    真不是什麽大事,咱氣氣可以,別太生氣了。


    第五寧坐在母親懷裏,歪頭不解道:“陛下也幹壞事了?”


    她年紀還太小,禮儀規矩什麽的,大人教了什麽才知道什麽,這會察覺到了大殿裏不太和睦的氣氛,下意識就拿孩子的思維去想。


    這話不好接,百官都沒傳出風聲的事,誰能來指責皇帝。


    完全沒覺得自己幹壞事了的小白對著寧寧隔空彈了下中指:“也?你是自己幹什麽壞事了?”


    物理上,沒有被打到的寧寧捂住額頭,哼哼一聲,“我才沒有幹壞事!”


    被她這麽一打岔,薑太後也想起了早逝的兒孫,疲憊之意湧上心頭,蒼老的手摸向第五寧稚嫩的臉龐,半闔眼簾。


    小白:“母後放心,孤心中都有數。”


    相信他,但不相信他這話的薑太後:“……你有數就好。”


    “對了,今天可是來給母後拜年的,我還給您帶來了新鮮年禮呢。”


    小白一招手,童明從身後彎腰走上前,打開手中捧著盒子,裏麵一塊塊的排著不同雕花的木質小盒。


    童明再打開裏麵的小木盒,露出裏麵或方或圓的奶白色小方塊。


    薑太後:“聞著道有些香,這是何物?”


    第五寧從母後懷裏跳下來,“我知道我知道,這是香皂!我來教太祖母和母後這個怎麽用吧!”


    ……


    洛陽城裏沉浸在新年歡騰之中時,北邊的河套三郡也在準備過年。


    東方旦十月底從洛陽出發,一路騎著馬,路上還會時不時停停,花了一個多月,在十二月初的時候到了五原城。


    五原郡的人見過王歸、柳珀這些有名的將軍,也見過跟在天子身邊的那些貼身侍衛,雖然對東方旦這個少年是第一次見,但跟在他身邊的侍衛很眼熟。


    一行人騎馬進了城,侍衛們比東方旦要熟悉這裏,帶著他就趕往郡守府。


    郡守府的人認出了這些侍衛,忙請他們進去,說郡守韓川不在衙門,去了羊毛紡織處。


    被天子欽點作為小隊此行隊長的穆昇拱手一揖,“我等奉陛下之命前來,有詔命給韓郡守,還請把老夫人和夫人一並請來。”


    府衙的郡丞看了一眼穆昇,見他表情和善,半點趾高氣昂都沒有,郡丞見此心中大定,知道不是壞事,趕緊差人去紡織處喊郡守一家過來。


    羊毛紡織處,現在基本上都是紡紗和織布的工作了。


    趕在天氣變冷之前,老夫人張止和夫人楊少君就讓工人們把手頭的羊毛全都洗洗曬曬,現在大冬天的,大家就一起在屋子裏紡紗織布。


    而韓川帶著兩個奇水弟子在這裏計算織布的人工、成本、時間、效率呢,統計完這邊的,兩個奇水弟子還要去朔方牧場,統計牧場那邊的羊毛產量和關市羊毛數量,來計算出這個羊毛紡織處每年需要多少人手、原料,能產多少布。


    韓川的母親和妻子在配合奇水弟子幹統計工作,大家正算著呢,衙役突然著急忙慌的進來。


    “郡守,郡守!陛下的使者來了,帶了陛下詔命,郡丞讓您,還有老夫人、夫人都回郡守府接詔命呢!”


    衙役的話一出,韓川立刻起身,“郡丞讓你來的,確定是要夫人和老夫人也回去嗎?”


    衙役忙不停點頭:“是啊,郡守您快回去吧!”


    兩位奇水弟子立刻道:“統計的事也不急,陛下的詔命要緊,郡守和兩位夫人快去吧。”


    “爹,您快帶著奶奶和娘回去吧,”韓川的女兒韓文清站出來,拍著手保證道,“奶奶和娘知道的女兒也都知道,我來配合兩位先生來統計就是了。”


    “那兩位先生,這裏就先由小女來配合統計,我會盡快帶著母親再過來的。”韓川雖然還有些不放心,但天子的詔命更重要,帶著家人匆匆離去。


    韓川一走,紡織處裏的工作一切照常,韓文清帶著兩位奇水弟子繼續統計工作,一點進度都不拖。


    這邊韓川帶著母親妻子趕回郡守府,外麵衙役見了立刻開門引他進去,小聲提醒郡丞在裏麵接待使者。


    進去一看,為首的穆昇和其他六個侍衛都是在天子身邊見過的,大家都是一起在五原城守過城的,就一個裏頭最年輕的東方旦沒見過。


    “穆老弟,原來使者是你啊!”


    韓川上前和眾人寒暄一番,直到穆昇拿出詔令,他帶著母親、妻兒和郡守府其他人紛紛低首行禮。


    詔令有三份,這一家三口一人一份。


    韓川那份誇他進獻的羊毛紡織品質量很高,天子本人和太皇太後都很是喜歡,冬天有它作為新的保暖衣物,能減不少皮草消耗,從現在開始,少府直接和五原城定下采購合同。


    韓川接了詔命,喜的眉開眼笑。


    本來他就隻擔心產出的東西沒出賣,現在陛下直接大手筆的讓少府來采購,五原郡的羊毛產品明年開始就能加大規模生產了。


    韓川母親張止和他妻子楊少君的詔命,分別是誇她們才思敏捷,讚她們能力超群,拉起了五原城的羊毛紡織產業基礎。


    二人因功勞封賞,分別為五原亭侯和五原鄉侯,賞賜金銀珠寶若幹,任命她們為五原羊毛紡織處的管理者,支持她們繼續研究如何發展河套地區的毛紡織產業。


    才為自己接下的詔命而開心的韓川都聽呆了,他自己都沒個爵位,隻是郡守呢,家裏母親和妻子已經因功封賞了。


    雖說兩個爵位是沒有食邑的榮譽爵位,但這羊毛紡織業的功勞,他們一家自認沒有那麽多。


    配方都還是陛下給他們的,換個靠譜點的官員,一樣能把這事辦起來,最多就是可能時間慢點而已。張止和楊少君這對婆媳都覺得心中有愧,覺得自己真擔當不起這個功勞,還是穆昇上前一步,主動把詔命往她們手裏塞。


    穆昇把詔書往人手裏一塞,後退一步,道:“聽說定州牧就在朔方,我們還要替陛下送詔,就不留了,但是這位小兄弟,你先留著。郡守,亭侯、鄉侯,告辭!”


    穆昇帶著人走的匆忙,韓川都沒能攔得住,郡丞就已經跟上去替他送人了。


    等郡丞送完人回來,看到的就是眼含憂慮的郡守一家。


    “韓公,這可是天子恩賜,您怎麽……”


    韓川一擺手:“這羊毛到底是誰的功勞,你還能不知道嗎,我們不過是按照陛下說的做罷了,哪裏擔得如此榮耀。”


    “您這話就說的不對了,”郡丞真想上去給他一下,“這羊毛是天子讓您辦的,您這半年的時間就辦好了,這難道還不能自傲?”


    不是天子下個命令,來個官員就能給辦的漂漂亮亮,您太小看自己了,郡守。


    “再者,您忙於諸事,老夫人和夫人親力親為,整日操勞,這如何不算功勞?”


    看老夫人還有些不安,郡丞加大力度。


    “陛下的詔命裏,誇的也是您二位聰穎善變,心思靈巧,為了朔方的羊毛產業盡心竭力,這難道不是實情?”


    “現在您二位管著五原城的羊毛紡織處,這以後可不止五原城這一出,整個朔方想要學著做羊毛紡織,都需要您二位操勞,這般的辛苦功勞,如何擔不起一個亭侯、鄉侯?”


    在郡丞這番用心開解之下,韓家三口人總算沒有了心理包袱。


    對啊,這確實是她們每日辛苦工作換來的封賞,詔命裏的誇讚都是針對她們做了的工作來的,沒有一點出格之處。


    認了自己五原亭侯身份的張止長舒一口氣,握緊手中的詔命,眉頭漸漸鬆開。


    “我們蒙陛下信任,自當為陛下分憂。”


    郡丞笑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老夫人所言極是!”


    張止:“走,我們回紡織處,兩位先生的統計還沒做完呢!”


    韓川還在緩慢接受中:“娘,您才下車,要不休息休息……”


    張止怒斥道:“休息什麽休息,我有正事要做!”


    之前是她和兒媳被兒子求著去看顧此事,現在不一樣了,她是被天子封爵,正式任命了工作。


    紡織處作為地方官府產業,沒有任何官員品階,那也是她正經的事業了。


    韓川抹把臉,現在家裏他地位好像驟降了,問題不大,走吧。


    回去看了被留下來的小兄弟東方旦,還想問什麽呢,東方旦就主動拿出一疊帛布。


    “這是長安貴族子弟們委托我來五原城訂的羊毛布。”


    韓川眼睛一亮:“小兄弟,咱進去說話!”


    穆昇也不是隨便找借口,他的確也有天子詔命要拿給定州牧。定州牧的詔命內容不多,主要就是誇獎,誇他還有底下朔方各縣。


    那封關於肥皂的發展計劃書天子很是滿意,直言參與製定這計劃書的都是大才。肥皂今年年底天子會配合在洛陽推廣,等到昭明三年,應該就會有商隊北上去采購了。


    把這該送的詔命都送到,訂單也交付掉,東方旦等人就繼續北上,和老熟人伊平匯合,看見了伊平那支全副武裝的銀甲軍,眼紅的不行,當即就要加入,讓伊平給他發裝備。


    伊平:“……我的軍隊貴得很,借你們穿穿得了,別想進來。”


    這群南邊來的圍著銀甲兵,看了他們身上又輕又堅又利的武器,更眼紅了。


    發,必須給我們也發一身!


    -


    小劇場


    太皇太後:你也不能一點規矩都不理吧


    第五家其他阿飄們紛紛讚同,認為也該有個長輩好好管管第五小白了。朝中臣子都是群沒底線沒原則的,就得她這個養母來。孝道在這兒呢,第五小白要點臉就隻能乖乖挨訓。


    小白:我可都是為了大哥和大侄子


    太皇太後:……


    太子紅著眼睛,深感自己早亡是對母親的不孝。


    求定也快淚眼汪汪,在那裏拉著太子喊祖母。


    武帝:你倆早亡,那也是對我的不孝,別光看上麵的人,兩個不孝子孫


    太子:都下來這麽久了,再愧疚也沒了,您就別和母後爭了,這您真的爭不過


    求定:我不是天天都在看您的嗎,祖父,做皇帝的大氣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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