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能還沒睡?”


    秦文琮見書房燈還亮著,推門進來,見她還坐在電腦跟前練習打字,走近房間替她把電腦關掉:


    “別練了,趕緊睡吧,明天你還有課。”


    “有情況。”


    沈子菱消化了一下剛才覃勇給的消息,總結說:“覃勇出事了,並且很危險。我們得盡快去找他。”


    她言簡意賅跟秦文琮講了前因後果。


    秦文琮當機立斷:“立刻報警。”


    事情緊迫,秦文琮也不敢耽擱,立刻去房間取外套披上。


    他們準備出門時候,秦文軍聽見動靜出來看他們:“怎麽了?怎麽大半夜的出門?”


    秦文琮去拿了斧頭和軍刀,沈子菱往包裏裝了一點消毒液醫用棉布,以及針灸包。


    秦文琮吩咐秦文軍:“大哥,您在家哪兒也別去,看著家裏的老人孩子。”


    “好嘞好嘞。你們放心去辦事,爸和孩子們我在家守著呢,放心吧。”


    還沒走出家門,沈子菱拽住秦文琮說:


    “我們現在去報警,恐怕會耽誤時間。覃勇受傷了,我們得盡快找到他,把他帶回來,送醫院。這樣,我們給林博士打個電話,讓他先去想辦法報警,我們去找覃勇。”


    “好。你再給宋副院打個電話。”


    “好。”


    宋副院接到電話,從床上彈跳起來。


    秦文琮可是他們所裏的寶貝疙瘩,可不能出事。


    但他知道秦文琮救人心切的性格,他若是見死不救,那就不是他了!


    宋副院立刻說:“你報給我地址!在我的人趕到之前,不要輕舉妄動!”


    秦文琮嘴上答應著是,可真到了那時候,還是得看情況。


    宋副院馬上派兵過去救人。


    ……


    秦文琮沈子菱給林博士和宋副院打完電話,騎上二八大杠載著沈子菱往胡同外麵走。


    來到外麵的停車場,兩人立刻將二八大杠丟一邊兒,開車前往覃勇在電話裏留下的地址。


    那是一個廠房區,附近有不少廠房。


    沈子菱給對方打電話,對方沒接,她意識到對方可能不方便接電話,發短信問:“你具體位置在哪兒?”


    覃勇隔了一會兒才回短信過來:“廢棄的幾”


    *


    後海胡同的往東走的巷子尾就有一個派出所。


    林博士騎著二八大杠往巷子外麵去,車把手上掛著的手電筒光柱,劈開了濃稠的夜色。


    他隻穿了一件兒單薄襯衣,明明還沒入夏,停好車卻發現身上的確良襯衫被汗濕了。


    他停好車,立刻進入派出所報警。


    門口值班的警察身體坐得筆直,看見林博士進來,氣喘籲籲,安撫說:“同誌,不要著急,發生了什麽事,慢慢說。”


    林博士交給警察同誌一張地址,簡而言之:


    “我是軍研所的林棟之。西邊的廠房區,發生惡性鬥爭事件。有朋友在那邊出事了,我的同事秦文琮秦教授已經過去幫忙了,委托我過來報警,麻煩你們趕緊派上同誌過去看看。”


    這後海胡同的片兒警,誰不知道秦文琮秦教授的?


    值班警察不敢耽擱,立刻通知上麵,調動周邊警力,集體出動!


    警方和軍方,集體出動。


    ……


    根據覃勇最後留下的地點,秦文琮和沈子菱很快趕到目的地。


    桑塔納的遠光燈劈開南郊濃霧,儀表盤上的年檢標被震得簌簌作響。


    沈子菱攥著手機,綠色屏幕上最後那條殘缺短信,像道淌血的傷口:「廢棄的幾……」。


    沈子菱看得雲裏霧裏:“廢棄的幾,是什麽意思?”


    “是機庫!”


    秦文琮猛打方向盤衝上岔道,車胎碾過鐵軌時爆出火星。


    遠處首鋼老廠區的冷卻塔在夜色裏蹲踞如獸,褪色的“安全生產“標語在霧中泛著慘白。


    沈子菱明白了:“覃勇是不是出事了?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應該是在安全地方。之後,他的電話就打不通了,隻給我發短信。”


    “應該有人在追他。”秦文琮加快速度。


    車輪在泥路上劇烈顛簸,沈子菱緊緊抓著扶手,眼睛死死盯著前方。


    四周一片寂靜,隻有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和輪胎碾壓泥土的聲音。


    沈子菱突然按住他握擋的手:“熄燈!“


    兩道雪亮光柱從斜刺裏掃過,被叢林吸收。


    再往前開就是開闊的廠區,沒有樹林遮擋,開車很容易驚動追覃勇的人。


    秦文琮把車靠樹林停下,把車燈關掉:“這樣開過去,也容易暴露。這樣,你留在車上,我去接覃勇。”


    沈子菱不放心:“要去一起去。”


    她拍了拍腰間的小包:“關鍵時刻,我有自保能力。”


    這點秦文琮沒有質疑。


    沈子菱熟悉人體穴位,也擅治療。


    如果覃勇傷勢過重,需要處理,她隨行的確是最優選擇。


    兩人穿過樹林,又走了一會兒,才找到覃勇所在的機庫。


    兩人下車後借著月光往廠區方向走。


    借著稀薄的月光,他們看清斑駁廠門上用紅漆潦草寫著“機械處理廠”幾個大字。


    沈子菱兜裏的手機嗡嗡震動,覃勇又來了短信。


    沈子菱低聲說:“覃勇受傷不輕,他不知道自己的方位,我們得快點。”


    秦文琮仔細打量四周,用手電照了照,看見不遠處的地麵上有血漬。


    四周都是門,隻有西側一道門虛掩著,其餘門都被封死。


    鐵門虛掩著,生鏽鉸鏈是從裏麵掛上的,並沒有合緊。


    秦文琮走過去,把手伸進門縫裏,輕鬆從門內把鐵鏈繞開。


    兩人小心翼翼往裏看。


    夜色如墨,他們僅能憑借微弱的月光勉強視物。


    裏麵靜謐得極其詭異,黑得看不見一點月光,深處仿佛一頭蟄伏的巨獸,隨時準備吞噬靠近的人。


    秦文琮和沈子菱對視一眼,這才拿手電往裏照了照,確認裏麵安全,微微側身,示意沈子菱跟在自己身後,推開機庫門走了進去。


    “吱呀——”


    門軸發出刺耳的聲音,在空曠的機庫裏回蕩,驚起一陣塵土。


    沈子菱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緊緊握住秦文琮的衣角。


    機庫內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各種廢棄的設備和雜物雜亂地擺放著。


    借著從縫隙中透進來的月光,他們看到一個身影蜷縮在角落裏,正是覃勇。


    “覃勇!”沈子菱忍不住輕聲呼喚,快步朝他走去。


    覃勇聽到聲音,艱難地抬起頭,臉上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神情:


    “你們……可算來了。有人追我們,有人有槍,他們人不少,我受傷了。為了安全,我讓幾個兄弟先帶著重傷的離開了,先回去報警。”


    秦文琮和沈子菱連忙蹲下身子,查看覃勇的傷勢。


    隻見他的左腿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已經將褲子浸透,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


    “疼嗎?”沈子菱焦急地問道,一邊迅速從腰間的小包裏拿出消毒藥水和繃帶。


    覃勇搖頭:“起初疼,現在沒什麽知覺了。”


    “你忍一下。”


    沈子菱為他大腿施針,封穴止血。


    沈子菱手法嫻熟地為覃勇施針,纖細的銀針在月光下閃爍著冷光,精準地刺入穴位。


    每一針落下,她的眉頭都微微皺起,全神貫注,額頭上也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覃勇的這血如果止不住,可能撐不到回市區。


    施針完畢,沈子菱鬆了口氣。


    沈子菱開始用消毒藥水清理傷口,藥水接觸到傷口的瞬間,覃勇的身體猛地一僵,嘴唇微微顫抖,卻強忍著沒有發出聲音。


    沈子菱看向他:


    “實在疼就喊出來,別硬撐著。我替你止住了血,但同時你的痛感也會比之前更強烈。有痛覺是好事,痛感能刺激你的求生欲。”


    覃勇咬著牙,擠出一絲微笑:“我沒事,痛總比感覺不到痛要好。剛才我真覺得,自己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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