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蘭把她的話聽進去了,她順著沈子菱的提醒去思考,後脊骨都在冒冷汗。


    別說她和祁永朝以後生了孩子,趙家四兄弟會如何。


    同住一個屋簷下,那四個孩子把她給剁碎了,那是不是也不用負法律責任?


    程雪蘭看向沈子菱:“子菱,我和永朝走到今天這一步並不容易。你一向主意多,有沒有辦法?”


    沈子菱搖頭說:“沒有。祁永朝如果真的考慮你,就不會收養那四個孩子。他的想法應該很執拗,認為,你不願意收養四個孩子,他就不會跟你結婚。不信,你可以試探一下。”


    人性是最經不起試探的。


    祁永朝這種自私的人,必然經不住程雪蘭試探。


    程雪蘭從小在美好家庭長大,吃穿不愁,對人性陰暗麵了解還是不夠透徹。


    沈子菱見她還在猶豫,又說:


    “雪蘭。永朝不是說很愛你嗎?愛一個人,是會願意付出的。你想,你以後和永朝結了婚,你倆才是彼此最愛的人,是夫妻,也是親人。


    可他如果都不願意為了你,拋棄一個所謂的‘恩人’的孩子。還要用結婚這件事,逼迫你接受那四個孩子,那這樣的愛,算是真愛嗎?你別嫌我多嘴啊,我就是覺得,這不是愛……”


    她看了眼程雪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才又補充說:“試試吧。如果他真的因為四個孩子,選擇跟你悔婚,那種這種男人,不要也罷。那就說明,他根本不愛你,根本不顧及你的名聲。”


    程雪蘭對自己和祁永朝的感情還是有信心的:“我認為他愛的是我,包括他以前也說過,不會勉強我。怎麽可能會——”


    沈子菱打斷她:“真如你所說,他尊重你的意見,那你又在這裏糾結什麽呢?是不是你的潛意識在告訴你,你的眼睛,已經被當下的美好愛情給蒙蔽了?”


    程雪蘭啞口無言:“這……”


    沈子菱呼出一口氣,語氣不再咄咄逼人:“你自己想好。”


    “嗯……”


    程雪蘭想著沈子菱的話,打算跟祁永朝好好聊聊。


    那四個孩子,她一定不能領養。


    這麽危險的孩子,風險太高了。


    她不僅要為自己的安全負責,也要為自己以後的孩子負責。


    *


    沈子菱回到家裏,把戰況和秦文琮分享:“搞定。她已經開始動搖了。老公,還是你厲害啊,居然這麽快就搞定了程老。”


    秦文琮倒是很謙虛:“全靠孩子們演技好。”


    “那也得是你有辦法。接下來,就看程雪蘭願意不願意試探了。以祁永朝的性格,一定會以退為進。


    一旦他用了以退為進的這個政策,程雪蘭就會想起我的話,會更加糾結、懷疑……懷疑的種子種下了,情侶之間的猜忌和試探就會多起來。


    祁永朝一定不會輕易放棄那四個孩子,兩人拉扯期間,就足夠消耗程雪蘭對他的感情了。”


    說到這裏,沈子菱看向秦文琮。


    發現對方正在認真大量她。


    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你看我做什麽?”


    秦文琮笑了一聲:“我好奇。”


    “好奇什麽?”


    秦文琮嗤笑一聲:“你這麽懂心理戰術,我好奇你對我用了什麽戰術,才讓我那麽喜歡你。”


    沈子菱坐在他腿上,勾住他的脖子說:“這還不簡單?當然是用了卑微、可憐小野草,漂亮性格勾引你的策略。”


    秦文琮被她撩得一塌糊塗,舉手投降:“得。說正事呢,你突然如此,我如何能招架得住?”


    “誰讓你招架了?”沈子菱的手指從他的下巴尖滑至喉口,慢慢地向下移動。


    胸膛、腹肌、再到腿上停住,在他大腿根處重重一點:“他們在拉扯期間,我再跟祁永朝表示,我後悔跟你結婚,打算跟你離婚。並且吹捧他兩句,我想,他會認為自己是個舉世無雙的香餑餑,對跟他唱反調的程雪蘭,就沒什麽耐心了……”


    秦文琮忍不住了,吻上了她的脖頸:“在剖析人性方麵,我不如你。”


    “見慣了人性的醜惡和陰暗,誰還不會剖析幾個醜惡的人了。”


    沈子菱也就隨口一說,秦文琮聽了她的話,卻陷入了沉默了。


    沈子菱見他神態不太對,反問:“怎麽了?”


    秦文琮抱緊了坐在自己腿上的妻子,麵頰貼緊了妻子的胸膛。


    他聽著妻子的心跳聲,心如刀割,喉嚨幾滾,低聲說:“恨自己沒能在秦臻之前遇見你。”


    沈子菱被他突然傷感的反應搞得一愣,緩了一下,才抱著他的頭低聲哄著說:“沒關係啊。那就是我的命,我認。如不是遇到那樣的逆境,你又怎麽會收留我?如果,我是程雪蘭那樣的人,我們還會有交集嗎?”


    秦文琮解釋:“我很後悔,沒能早點認識你,讓你進了那種地獄火坑。”


    沈子菱淡然笑道:“都過去了。現在我們的生活很好,這就夠了。”


    秦文琮嗯了一聲,就這麽抱著妻子,靜靜地聽著她的心跳,舍不得離開。


    明明都已經結婚四年多了,可他還是沒能戒斷她。


    和她在一起的時間越多,就越難離開。


    唯一的區別是,他長期喝著沈子菱調配的安眠茶,在外出差或者在軍研所留宿時,不至於在夢裏還“胡思亂想”。


    秦文琮抱著她回到床上,一直折騰到淩晨。


    沈子菱雙腿發軟:“老公……”


    秦文琮在她耳畔輕輕落下一吻:“你先睡,我輕點。”


    沈子菱:“……”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這種情況下,她能睡著嗎?


    這該死的男人,技巧愈發嫻熟,三兩下就能讓她去了。


    讓她也十分貪戀這種感覺,變得愈發難以離開他。


    *


    另一邊。


    程雪蘭把沈子菱的話都聽進去了,她在外出差那幾天和祁永朝都是短訊聯係。


    回到京市,祁永朝來接機,接她回家。


    祁永朝剛把行李箱擱下,程雪蘭變直截了當道:“永朝,這幾天我的情緒你應該也感覺到了,我還是直接說吧,我不想這麽拖下去,傷了我們之間的感情。”


    祁永朝溫柔反問:“怎麽了?是因為四個孩子的事兒?”


    “嗯。我直說了吧,我不想領養他們了,我後悔了。爺爺給了我無憂無慮的成長環境,讓我可以自由成長。他不希望我趟這趟渾水,加上我覺得那四個孩子,不太像正常孩子,我認為,我沒有那個能力把四個有缺陷的孩子變好。”


    在程雪蘭出差當天晚上,沒接他電話的時候,他就猜到了程雪蘭的想法。


    但他並不認為程雪蘭會因此跟他分手。


    不過就是發發脾氣,借著不接電話,讓他知道她的情緒。


    女人嘛,發發脾氣哄哄就好了。


    他們都訂婚了,程雪蘭還能任性分手不成?


    況且,程雪蘭心軟,根本架不住他一通甜言蜜語,柔軟話術。


    他早猜到了程雪蘭會這麽說,也早有準備。


    祁永朝點頭:“我說過了,我尊重你的選擇。他們本不該成為你的累贅,但我作為一個男人,說到了就得做到。我相信,你不想你的男友,你未來孩子的夫妻,是一個不講誠信,忘恩負義的小人,對吧?”


    程雪蘭:“永朝,你就不能為了我,自私一點?做一回忘恩負義的小人怎麽了?”


    祁永朝沒有生氣,臉上隻是無奈:“雪蘭,你喜歡什麽?你不就是喜歡我堅忍不拔,並且在凝視深淵的時候依舊保持清醒嗎?如果我真成了這種人,那我有些臉麵跟你結婚?”


    祁永朝搬出了“配不上”一說,成功得到了大小姐程雪蘭的同情。


    程雪蘭立刻道:“永朝,你怎麽可以這樣說?你很優秀,你放棄收養那四個孩子,不是真的不管了。如我們之前商量的,我們給孩子找個好人家。如何?”


    祁永朝雙眼發紅:“雪蘭,如果我真做了忘恩負義的人,那我瞧不起自己。我壓根配不上你!”


    他說著,啪地扇了自己兩巴掌。


    程雪蘭嚇壞了,趕緊抓住他的手:“你做什麽!”


    祁永朝一副經曆風雨飄搖後的破碎感:“我很小的時候就沒了母親,獨自來北京打拚。最難得時候,居無定所,冬天差點凍死在橋洞下。


    我堅信著心中的正義,我有不肯和困難低頭的執拗。如果我真的放棄那四個孩子,我會覺得,自己連個人都不是了。”


    他這一番感情牌打得程雪蘭手粗無措,她立刻就道:“永朝……”


    祁永朝知道,程雪蘭這種養尊處優的乖乖小姐,最受不了的就是賣慘。


    一旦他賣慘,就會激發她救世主的心態。


    這在心理學上叫做“拯救者情結”。


    祁永朝深知程雪蘭的性格弱點,也明白她內心深處的善良和同情心是可以被利用的。


    他繼續裝出一副可憐又無助的樣子,眼神中滿是痛苦和掙紮。


    “雪蘭,你知道嗎?顧眉雖然犯了錯,但她對我真的有恩。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是她給了我機會,讓我能夠有今天的成就。是我親手送她進了監獄,讓四個孩子成為了孤兒,如果我就這樣拋棄她的孩子,我這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祁永朝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仿佛真的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


    程雪蘭的內心開始動搖,她看著祁永朝那痛苦的表情,心中的不忍越來越強烈。


    她輕輕抱住祁永朝,溫柔地說道:“永朝,我知道你重情重義,可我們的未來也很重要啊。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既能報答顧眉的恩情,又不會讓我們陷入危險和困境。”


    祁永朝知道自己的策略起作用了。


    但他表麵上還是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歎了口氣說道:“雪蘭,我也想過很多辦法,可都沒有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案。那些孩子現在的情況,根本沒有其他家庭願意收養他們。如果我們不管,他們真的就隻能流落街頭了。”


    程雪蘭皺起眉頭,陷入了沉思。她


    知道祁永朝說的有一定道理,但她還是無法完全放下心中的擔憂。“那我們能不能先試著把他們送到一些專業的機構呢?等他們稍微大一點,性格穩定一些,再考慮收養的事情。我們出錢,給他們請老師教育。”


    祁永朝心中一緊,他可不想讓孩子們離開自己的掌控。


    但他還是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雪蘭,這市麵上沒有你說的這種機構。而且,他們已經經曆了那麽多的不幸,我真的不忍心再讓他們去受苦。”


    程雪蘭看著祁永朝堅定的眼神,心中的矛盾越來越深。


    她一方麵擔心收養這四個孩子會給自己和未來的家庭帶來巨大的風險,另一方麵又被祁永朝的深情和執著所打動。


    她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帶著這種糾結,程雪蘭幾乎徹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


    程雪蘭在實驗室裏衝咖啡,沈子菱故意過來跟她打招呼:“雪蘭,你怎麽了?昨晚沒睡好?”


    程雪蘭搖頭。


    沈子菱低聲說:“我也沒睡好。”


    程雪蘭側頭看她:“怎麽了?”


    沈子菱了佯裝訴苦:“還不是因為我老公。他出事之後,性情大變,在家挑剔我這個挑剔我那個。從前他可不是這樣的。我昨晚就問他,到底要怎麽樣,他居然說要跟我離婚。”


    程雪蘭手一顫。


    在她眼裏,沈子菱和秦文琮可是模範夫妻,怎麽突然要離婚?


    沈子菱:“不愛了吧。男人愛與不愛,差別特別大。以前他愛我的時候,工資卡獎金卡全都給我,幫我做事,事無巨細,從來不讓我下廚做飯,處處為我考慮。甚至還能接受我不生孩子。


    可是現在,我做飯他挑剔,金錢上的事兒,也防著我了……當然了,他嘴裏還說愛我,不願意離婚。可是啊,愛又不是靠一張嘴說說就可以的,還得看行動啊!”


    程雪蘭聽她抱怨了一大通,別的話沒聽見去,倒是聽明白了一件事。


    男人愛與不愛,是很明顯的。


    既然祁永朝口口聲聲說愛她,好像,並沒有做出很愛她的事。


    譬如在收養孩子這件事上。


    他明明可以不讓自己煩惱,卻為了自己“報恩”,把自己拉下水,讓自己徹夜未眠。


    這是愛嗎?


    程雪蘭仿佛想明白了。


    愛不是說出來的,愛是具體的,是需要行動和表現出來的。


    程雪蘭想明白這一點,再回憶,思考過去,越想越不對勁兒……


    祁永朝好像,總是很會“說”,可實際上很多事都沒詢問過她的感受,總是將她架起來,讓自己上不去,也下不來。


    那種感覺,非常難受。


    她正思考這個問題,兜裏的手機突然震動,是祁永朝來訊息了。


    祁永朝:


    【我想了一夜,讓你徹夜未眠,我覺得自己很該死。我配不上你,無法想到更好的解決方案,抱歉。恩情是顧眉給我的,不應該牽扯你。你值得更好的人。】


    如果是昨晚祁永朝跟自己說這些,那她會馬上開始哄,思考自己是不是哪裏說錯了話,是否有做了什麽事傷到了他的自尊心。


    可現在,程雪蘭再看這條訊息,覺得鬼火冒!


    發什麽神經?


    他們都訂婚了,難道真要為了顧眉的那四個孽障,跟她分手退婚?


    這讓親戚朋友同學怎麽看她?她還要不要在京圈裏混了?


    程雪蘭啪得一聲把手裏質量不怎麽好的塑料杯捏碎。


    沈子菱嚇一跳:“雪蘭,你怎麽了?”


    程雪蘭滿腔憤怒,罵道:“子菱,你說得對。他娘的,他根本就不愛我!”


    “……?”沈子菱望著突然罵髒話的程雪蘭,嘴張成o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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