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準一上車就先給尹瑟打了個電話。


    尹瑟還在睡覺中,她起床氣重,對睡眠質量要求也高,葉準有時候呼嚕聲大了都會被尹瑟踹下床。


    但這會兒葉準不敢不給她打,不報平安這種錯誤比打擾她睡覺嚴重多了,葉準得罪不起她。


    “那你接著睡吧。”


    葉準要掛電話,尹瑟說:“你等等。”


    葉準便等著。


    “這次我要回去,你不讓我回,說你能處理好,也能收斂住脾氣。答應我的事情,得做到。”


    她話音嚴肅,葉準也知道他這邊有什麽風吹草動,萬三刀一定會報告給尹瑟,這個叛徒!


    “知道了。”


    葉準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我主要看霍凜冬的態度,他要是惹我,我肯定不忍。”


    尹瑟輕哼一聲,“你們兄弟打成什麽樣我不管,反正別傷著葉聲就行。你要是敢罵葉聲,我饒不了你!”


    說完,尹瑟就掛了電話。


    葉準:“……”


    這暴脾氣,對誰都挺好,就知道對他凶。


    手機漏音,萬三刀把尹瑟的威脅都聽了進去,回頭他就講給葉聲聽。


    這相當於免死金牌了。


    回程路上,萬三刀就將他回國以後知道的事情通通講給了葉準。


    葉準聽得臉色發沉。


    “秦家什麽路子?那個叫陳平的,沒抓住?”


    “滑得跟泥鰍似的,好幾次都被他跑了。”


    萬三刀神色也不明朗,“不過他也跑不了,身上背著幾條命案呢,現在隻要盯緊了秦家,看著他們別再作妖。凜哥護得緊,葉聲不會有事的。”


    葉準凝著前方不說話,半晌他電話吩咐助理準備一下,未來一段時間要遠程辦公。


    萬三刀頗為詫異地看向葉準。


    “我留在國內,和你們一起把陳平抓住。”


    葉準寒聲道:“不拿住他,我不放心。”


    知道他放心不下葉聲,萬三刀笑笑,心道這哥一向如此,嘴硬心軟。


    “隻拿住一個陳平還不夠,還有秦家。”


    萬三刀道:“該收拾的,都要收拾。一個都不能放過。”


    —


    秦公館閣樓。


    自那晚從酒店回來,秦敏舒就被關在了閣樓裏,她比二姐好一點,沒有被關進籠子裏。


    這是母親跪在地上和父親苦苦求情之後得來的一點點恩賜。


    躺在閣樓冰冷的床上,秦敏舒默默地想:現在真的是21世紀嗎,為什麽那麽像封建年間?


    她忽然想起二姐曾經在籠子裏半死不活的歎息:“你知道咱們像什麽嗎?像古代大戶人家養的瘦馬,千嬌萬寵地養大,不過是為了賣給更高的權貴,換個好價錢罷了。什麽親情,什麽父母,都是編織出來的謊言。父不是父,母不是母,他們隻不過是賣家,在尋找合適的買家,就這樣買斷我們的一生。”


    秦敏舒狠狠打了個寒戰。


    她在冰冷的被窩中抱住自己,瑟瑟發抖,眼角淌下淚。


    她想鬧,可她不敢鬧。


    她見二姐鬧過,鬧下去的下場,就是挨一頓打,被關一頓,下場還是被賣掉。


    就連買家,也會大打折扣降一個檔次。


    那太可憐了。


    其實……秦敏舒想,她做那麽多,也隻不過是想給自己找一個更好的買家,保住自己將來的榮華富貴而已。


    她不介意做一隻金絲雀,隻是希望新的主人靠得住,不要再隨隨便便將她賣給別人。


    她不想像母親那樣,明明也是千金小姐出身,卻被迫在一個又一個買家手裏輪轉,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活成了一具木偶,任人擺布。


    太慘了,那樣太慘了……


    “敏舒,敏舒。”


    耳邊似乎有人在喚她,還有人抱住了她,秦敏舒哆哆嗦嗦地扭頭,就看到了陳平一雙透著急切的鷹眼。


    “哥!”


    秦敏舒猛地抓住陳平,衝進他的懷裏,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別怕,別怕,哥在。”陳平緊緊抱著妹妹,像小時候那樣把她托起來抱在懷裏,扯過被子給她蓋住身體,把自己身上的外套也脫下來給她穿上。


    秦敏舒終於汲取到了一絲溫暖,她眼淚決堤,燒得微熱的臉蛋不停往陳平臉上、脖頸處蹭。


    陳平被她蹭地漸漸熱了起來,身體有些不自然。


    “敏舒,別,別蹭……”


    秦敏舒身體一僵,仰頭看著他,臉蛋紅撲撲,早已哭花了,看得陳平心口一疼。


    “哥,連你都嫌我髒嗎?”秦敏舒哽咽著問。


    “不!”陳平粗糙的大手護著她的後腦勺,衝她蒼白地笑笑,“你都不嫌哥哥髒,哥怎麽會嫌你?你在我心裏,是最幹淨,最可愛的。”


    秦敏舒喚一聲“哥”,抱住他。


    “我不想嫁給馮玉海。”她顫抖地說:“爸說,我讓他名聲掃地,現在全京城的貴公子,沒有人肯要我了。他隻能把我嫁給馮玉海,做他的三婚老婆。可是馮玉海,我知道他……他有暴力傾向,他的前兩個太太都是受不了家暴才和他離婚的。我不扛揍,我也沒有媽媽那麽能忍,我一定會被馮玉海打死的。”


    陳平坐在那一動不動,等秦敏舒說完,他一雙眼已經變成了赤紅色。


    “不會。”陳平平靜地說:“哥不會讓你嫁給馮玉海,你也不會死。”


    該死的,隻會是別人。


    —


    霍凜冬出了實驗室,走進食堂,就看到了坐在窗邊嗦粉的葉準和萬三刀。


    萬三刀朝他揮了揮手,葉準頭也不抬。


    霍凜冬也要了一碗牛肉粉,朝他們走過去,在葉準身旁坐下。


    “去對麵。”


    葉準一揮手,“我要審你。”


    霍凜冬和萬三刀對視了一眼,萬三刀極有眼力見地給霍凜冬讓位,甚至想端著碗離開。


    “老三,你別走。”


    葉準叫住萬三刀,橫了霍凜冬一眼,“萬一我控製不住把人打傷打殘了,你好及時送去醫院。”


    “……”萬三刀狠狠咽了咽口水,扭頭看向霍凜冬。


    霍凜冬麵對對麵發來的威脅,不僅不害怕,甚至還問:“一碗粉夠嗎?要不要再來一碗?吃飽了才有力氣打架。”


    葉準盯著人不說話。


    霍凜冬直接又幫葉準點了一碗,還補充道:“再加個煎蛋,要溏心的。”


    葉準撩起眼皮。


    “想用一個溏心蛋就把我收買?”


    “想多了。”


    霍凜冬掏出手機,將一輛新型賽車推到他麵前,“昨晚給你定的。”


    他微微一笑,“這是收買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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