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茜,我們該走了”。


    宋舒茜看著這個院子,來到這個世界後她一直生活在這裏,現在離開多少有點不適應,“走吧”。


    “有假期了,我陪你一起回來”。


    “好”。


    昨天,部隊拉東西的車過來了,順路把他們的行李帶包帶走。


    因此,他們兩人此刻是輕裝上陣。


    一路來到火車站,宋舒茜看到一排矮小的房子,隻覺得新奇,大眼睛左看看右瞧瞧,遇到感興趣的還會短暫停下來看一會兒。


    見她如此,衛建國也就放心了。宋爺爺離世,宋舒茜情緒一直不太好,像是壓抑著什麽。


    現在,看到她整個人像是打開了什麽枷鎖,輕鬆又自在,也就不用擔心了。


    對他們祖孫倆的關係,衛建國也疑惑過,熟悉中透著陌生,會為彼此打算,也能快速接受對方的離開,像是在完成什麽任務。


    兵王的敏銳度不容小覷。


    衛建國吃虧就吃虧在想象力匱乏,他怎麽想不到眼前的宋舒茜芯子裏換了個人。


    這年頭上火車全靠擠,沒有誰會主動排隊。


    衛建國伸手握住宋舒茜的手,小小的、軟軟的、滑滑的,和他粗糙的大手形成鮮明的對比。衛建國隻覺得一個激靈,整個身體都熱起來了。


    女人的手,比他摸過的玉還要滑嫩。


    身體某處隱隱有抬頭的跡象。


    強壓下身體的異樣,衛建國一路上牽著宋舒茜,將她帶到臥鋪車廂。


    “你先坐,我整理一下東西”。


    將宋舒茜安排好,衛建國將他們的行李放在方便找的地方。坐在宋舒茜旁邊,呈保護姿態。


    “會不會無聊,要看書嗎?”


    短暫的相處,衛建國發現宋舒茜非常喜歡讀書,基本上她所有的空閑時間都用來讀書了。


    “不要,我們聊聊天吧”,新婚小夫妻,並不了解彼此。


    “好”。


    衛建國16歲進入部隊,沒和女生相處過,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也擔心自己沒文化,說出什麽不合適的,惹媳婦不高興。所以盡量言簡意賅,想著少說少錯。


    宋舒茜呢,盡管已經慢慢適應了這個時代,接受了腦海中的記憶。但前世的教育根深蒂固,不太習慣和外男說話,盡管這個外男如今是她丈夫。


    結婚這幾天,他們兩個一直很規矩,甚至沒有睡一個房間。


    一時間,二人相顧無言。還是宋舒茜走出這一步,她發現自己的丈夫就是那種少說多做的人,很踏實。


    “給我講講家屬院吧,我從來沒有接觸過,想提前了解一下”。


    這題對衛建國而言超綱了,他平時住宿舍,很少去家屬院。


    “我沒住那邊,知道的都是聽說來的。


    家屬院有點複雜,裏麵的嫂子們,有農村的有城市的,有年輕的有年紀大的,有時候會有很多矛盾。你別怕,咱們的房子是我特地選的,左右兩家的嫂子,我接觸過,都是好相處的人。”


    這個男人能做到這一步,宋舒茜覺得,這樣就很好了。


    他做事之前會考慮自己感受。


    看樣子,別的他也不知道了。


    “那說說你的家人”。


    “我媽去世很早,有了後媽就有後爹,所以我16歲就去當兵了。在我走那天,我爹和我簽了斷親書,之後我們就再沒有聯係過。對不起,以後我們兩個生活,沒有老人幫忙,可能得辛苦你了。


    但你別擔心,隻要我在,就都交給我。我不在也會找好人幫你。”


    這可能是認識以來,衛建國說話最多的一次了。


    宋舒茜覺得好笑。


    她能看出這個男人的對待這段婚姻的真誠,他已經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她過得舒服,這樣就很好了。


    聊著聊著宋舒茜靠著窗戶睡著了,最近實在太累了。


    衛建國小心的將人扶過來,讓她躺在床上好好睡。


    宋舒茜是被嘈雜的聲音吵醒的,他們這個小包間上人了。


    對麵上來的是一家四口,一個老太太,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還有一對三十歲上下的夫妻。


    小姑娘隻看了衛建國一眼,就馬上轉開眼睛,沒敢往他們這邊多看一眼。


    宋舒茜暗自好笑,還是個孩子呢。


    衛建國則是見怪不怪了,從戰場上下來這一年,見到他的女同誌大多和剛才那個姑娘有一樣的反應。還有幾個人,見到他的那一刻就被嚇哭了。


    衛建國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盡量躲著點。


    隻是沒想到他媳婦看著嬌嬌軟軟一個人,見到他眼中隻有好奇,沒有害怕和厭惡。


    如果宋舒茜知道他怎麽想,一定會叉腰狂笑。別看宋舒茜是跟在母親身邊長大的。實際上,她可是將軍府大小姐,小時候跟著哥哥弟弟一起騎馬也是常有的事。


    尤其是祖母將郡主困在都城,她們跟著父親去邊關的那些年,什麽樣的士兵她沒見過。


    戰士們都不知道,當初那個一直在後勤調度糧草的小公子,就是她。


    如果不是大意中毒,得了心疾,不想病病歪歪活著,她怎麽可能選擇那麽慘烈的方式,去報仇。


    衛建國這種程度的氣勢,在她看來都是正常的,非但不害怕還很可靠。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沒有什麽比軍人能讓她安心了。


    察覺出衛建國的不自然,宋舒茜伸手拉住他的大手,對著他燦爛一笑,悄聲說“我才是你的妻子”。


    這七個字,狠狠敲在衛建國心尖,是的她才是和他共度一生的人。


    這個年代男女大防比大庸朝還要嚴格,出門在外,男同誌和女同誌中間要保持兩個人的距離。


    宋舒茜是個識時務的人,她不會去挑戰規則。


    隻拉了一下,就鬆開手,從隨身包袱中拿出一本偉人選集,這是她最近正在看的書。她還挺喜歡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反對本本主義”,每一個都充滿智慧。


    “建國,你要不要休息會兒,收拾搬行李一直都是你在忙,鐵打的身子骨也扛不住。”


    妻子的關心,衛建國很受用,但他是真的不覺得累。這些活兒在他眼中,就不是事兒,都是隨手的,連他日常訓練量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我陪你看書吧”


    最開始,看到妻子看書,他還會緊張,擔心她會看不起自己這個大老粗。衛建國小時候也上過學,小學時他媽媽去世,他就再也沒有進過學校了。


    好在,他的妻子不嫌棄他,還會在旁邊教他,告訴他每句話所表達的意思。


    他現在特別感謝當時那個決定來相親的自己。


    隻能說,這也是個臉大的,絲毫不提當時他有多排斥。


    衛建國指著“反對本本主義”,提出疑問,字他都認識,什麽意思完全不懂。


    “這裏的本本主義,指的是書本上的知識條文。這句話的是提醒我們,不能死板硬套現成的理論、經驗或者規則,應該要根據現實中的具體情況,靈活的使用知識,強調要我們注重實踐”。


    兩個人靠的很近,小聲交談。


    宋舒茜最近實在太累了,今天又起得很早,如今火車晃晃悠悠,她頭一點一點,靠著衛建國又睡了過去。


    衛建國好笑的幫她躺好,脫掉鞋子,讓她可以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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