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酒樓是榕市最豪華的酒樓,號稱投資六千萬,位於護城河畔。是一幢坐北向南的三層小樓。一樓是大廳,二、三樓是包間。這裏的停車場可以說是個名車展場,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那些奔馳寶馬就象開會似的在這裏集合,來這裏的人可以說非富即貴,八百元的最低消費已不是大多數人能承受的,而通常在這裏吃一頓晚飯很少有低於三千元的。曾經有一個外地的老板在這裏請客帶了一萬元居然在買單的時候出了洋相。所以在王府請客或被請到王府吃飯在榕市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蘇易打電話在王府訂了包間,雖然這裏的消費很高,可生意卻很好。臨時來往往沒有包間。他知道和公務員打交道要的是個規格,如果到王府不進包間,那會是件很沒麵子的事。將車直接開到門廳,自然有服務生代你將車開到停車場。兩個穿旗袍的小姐會帶著迷人的微笑問你貴姓,然後用對講機通知樓上的服務員提前打開你所訂的包間。包間的溫度會很好地控製在26度。電梯間的牆麵是從頂到底的大花綠花崗石,這裏是榕市唯一的用電梯的三層樓。如果客人願意,也可以走樓梯,墨綠的鐵花欄杆,托著紅櫻桃木扶手,台階是嵌銅條的金花米黃,邊上是四十公分寬的金點黑邊帶和十二公分的踢腳線。


    這種飯局,不適合帶其他人,蘇易連司機小黃都沒帶,自己開車到了王府。


    蘇易在迎賓小姐的帶領下從樓梯走上三樓,到了三樓,由三樓的服務小姐領進包間。


    這是一個六個人用餐的小包間。有四十多多平米。包間用一個紅木博古架隔出兩個空間,茶吧和餐廳。


    茶吧有一組布藝沙發,簡潔卻不失檔次,同樣是紅木架的玻璃茶幾。茶幾上已經擺放好一套功夫茶具和一盒凍頂烏龍。還有兩個水晶煙灰缸。


    靠牆有一個簡易書架上放著當天的幾份報紙和一些當期的雜誌。


    博古架不算高,大約一米八的樣子。上稀疏地擺放著一些工藝品,既是空間隔斷,也能看到餐廳的情景。


    繞過博古架,六把紅木錦墊的餐椅圍著一張紅木雕花大理石麵的餐桌,餐桌的中間,擺放著一盤鮮花。


    靠牆的配餐櫃旁邊,有一道門,是包間的衛生間。


    蘇易今天沒有帶酒,因為這種飯局,如果帶酒的話,顯得有些小氣,而且,在王府,自己帶的酒水也要收200的開瓶費。


    蘇易懶得點菜,讓服務員按5800元的標準配。這點,蘇易完全放心,在王府,不用擔心菜品的檔次,而且,配菜比自己點更合理。


    “蘇總,今天用什麽水酒?”蘇易有王府的金卡,從服務員到經理,都認識,即使不認識,出示金卡也能知道持卡人的姓名。在王府,叫客人總肯定沒錯,哪怕是政府官員,叫總也更合適。


    五糧液,軒尼詩,波爾多。先一樣拿兩瓶。


    “好的。蘇總您先休息一下。”服務員說完給蘇易泡了一壺茶,替蘇易斟上後,欠欠身,然後退出包間。


    不一會,牆上的電視傳來王府後廚的畫麵,一位小姐輕輕敲了一下,然後進來。


    “蘇總,請看看給您配的食材。”


    畫麵中,一個戴著廚師帽的男人,一樣一樣給蘇易介紹各種海鮮。


    小姐在旁邊介紹並解說。


    看完食材,小姐問蘇易還有什麽需求,蘇易拿出煙說:“在拿兩條中華,軟盒。”蘇易出門後直接來王府,身上隻有已一包半煙。


    安排完後,蘇易坐到茶吧的沙發上,順手拿起一本汽車雜誌。


    蘇易現在每期必買的雜誌有兩本:《汽車》雜誌和《商界》。


    蘇易翻到一篇介紹本田裏程的文章,認真看了起來。這款車和流行的雅閣不同,比雅閣方正,看起來更大氣莊重,有點像父親的專車公爵王。蘇易不喜歡太流行的東西,認為流行的東西總有一點俗氣。蘇易想,下次 換車,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這款裏程。


    接下來,蘇易又看了一下富豪960,這款車在陳佩斯演的一部電影中出現過,隻是,蘇易不太喜歡這種棺材一樣的外觀。


    快七點的時候,蘇易父親的秘書李雲岫,劉副市長的秘書小何,還有市政府周副秘書長,交通局陳副局長,市委三秘的秦處長,說笑著走了進來。


    蘇易站起身來:“今天可真是好日子,這麽多神仙都下凡了。難得難得。”


    周秘書長笑著說:“我們可都是凡人,你小蘇,蘇總才是逍遙快活的神仙啊。”


    “周秘拿我們小老百姓開心啊?古代說的是士農工商,現在說的是工農兵學商,我們可都在最底層。”蘇易笑著說。


    接著轉過臉對小何說道:“何縣長,今天可得自罰三杯。臨行才通知我們,害得我差點措手不及。等會讓周秘和陳局評評理,該不該喝?”


    “那是你們兄弟間的事,等會喝酒我陪一杯就是了。”劉副市長分管交通,陳局長平時和小何常打交道,今天給小何送行,自然要來湊興。


    寒暄著,菜已擺上,於是蘇易招呼大家入席。小姐斟上酒後,蘇易對周秘書長說:“周大哥,還是你來開局。何縣長是你的麾下,你總該有句話給他壯行吧?”


    周秘書長也不推辭,端起酒杯對大家說到:“今天沒有外人。我就說句心裏話,無論走到哪裏,也無論幹什麽,最大的財富是朋友。今天,借小蘇的酒,我先祝賀何縣長終於從機關出了頭,機關是個消磨人的地方。到下麵去,機會要多些,也實惠些。以後,我們周末也多個走動的地方了。來,幹!”


    接下來大家輪流開始敬酒。酒過三巡後,蘇易小聲對周秘書長說:


    “周大哥,我聽說‘天河’好像有什麽事,你聽到風聲沒有?” 前幾天,蘇易跟李雲岫說起自己正在和天河談重組的事,李雲岫放低聲音對蘇易說:“蘇哥,天河的事,你小心一點。把節奏放緩,可能會有一些變故。”李雲岫並沒有說具體什麽事,但這已經夠了。所以,蘇易今天借著這飯局,看似無心地問了一句。其實,天河重組,就是周秘書長牽的線。所以,蘇易問周秘書長也在情理之中。至於蘇易的消息來源,周秘書長不會去關心,蘇易的消息渠道,簡直不要太多。


    “你說李興那裏?是有點麻煩。你們重組的事談得怎麽樣了?”


    “隻是個初步意向。詳細方案還沒形成。這不前幾天一個朋友說起,說天河的風向有點不對。難道天河李總的位子有點鬆了?”


    “如果隻是帽子,位子,李興也就值了。怕沒那麽簡單。”


    話到這裏,蘇易不再接著問。卻轉頭對小姐說:


    “小姐,加一個生爆鳳冠。”


    周秘書長臉已微紅,說:“小蘇,還加什麽菜?”


    “周大哥,這可是有講究的。這道菜是用雞的冠子生爆。酒過一半再上,那叫加官(冠)進爵(嚼)。能不加嗎?”


    周秘書張嗬嗬地笑了:“該加該加,小蘇,就你名堂多。對了,小蘇,你還不知道吧,我們新來的市長助理可真是個風姿卓越的漂亮女人。”


    蘇易笑了笑說:“政府從來不缺青年才俊和巾幗英雄。人才,不是都被政府給詔安了嘛。”


    大家熱熱鬧鬧地吃到九點半才結束。喝了三瓶軒尼詩,買單時蘇易看到帳單上的金額是8800元,用信用卡結完帳又邀請大家去桑拿中心醒醒酒。直到晚上十二點過才完。


    當蘇易和眾人告別後,在車上卻接到了李雲岫的電話。


    “蘇哥,能找個地方再坐一下嗎?要是可以的話,我來安排。”


    蘇易已經有八分酒意,但李雲岫這個時候打電話,蘇易不能不去。


    “雲岫,說啥呢。這樣,去泡個澡,醒醒酒。我來安排。”


    當第二天蘇易六點多醒來的時候,李雲岫已經走了。七點半他要到單位,然後和司機一起去接蘇市長。


    蘇易躺在躺椅上,讓服務員煮一碗麵條。他記住了李雲岫昨天說的話:蘇哥,能幫我在蘇市長麵前提一句嗎?我想到基層。再過幾年,我的年齡就沒有優勢了。


    李雲岫當時28歲,作為市長秘書,行政級別是副處級,到了區縣,可以做政府或者黨委副職。在不到三十歲的年齡,能進一個縣的領導層,上升的空間的確很大。如果超過35歲,那除非有特殊的貢獻或者原因,上升的空間最多半格,而超過四十歲,就隻能原地踏步了。


    但李雲岫的確給蘇易出了一個難題,因為,蘇易從來不敢在父親麵前開口提及人事升遷的事,父親為此專門給蘇易打過過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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