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喜歡旅行,也喜歡那種未來不可預知的挑戰。


    蘇易至今依然記得自己曾經帶過的一個團,那是蘇易導遊生涯的最高光時刻。


    那是90年10月。公司安排蘇易接待一個澳大利亞觀鳥團。全團28名團員,一名領隊一名全陪。接到計劃後,旅行社老總將蘇易叫到辦公室對他說:


    “澳大利亞有一個‘鳥類保護協會’,每年有幾千人到中國觀鳥,而到榕市的也有好幾百人,是一個係列團。這次組團社交到榕市的是兩個團,分別交給我們和另一家旅行社接待,有點考察的意思。如果客人滿意,我們就可以將這個係列團爭過來,如果砸了團,我們就不會再有下一個團了。另一家旅行社也極盡全力在接待,你熟悉一下行程,千萬不能出差錯。”


    “這是個專業團,涉及太多專業方麵的東西。再說,八天的行程有六天在藏區,不可預見的因素太多。難度是很大,好在準備時間比較充裕,我會盡力接好這個團的。”蘇易理解老總的心情,這不僅僅是一個團的問題,實際上是兩家旅行社實力的競爭,不論接待得好還是壞都會在行業內產生很大的影響,做好了是正麵的宣傳,反之則是反麵的宣傳。


    盡管蘇易做了充分的準備,在接待的時候意料不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客人分乘兩輛19座的豐田中巴,在過二郎山的時候,前麵的一輛因前輪爆胎撞在了山崖上,好在車速不快隻把左前燈撞壞了,但司機卻將腳扭傷了不能再開車。


    當時二郎山限時單行,並在下午七點關閉公路。上山的時候,公路管理處的人就告訴蘇易,他們是最後兩輛上山的車,因為,其它車如再上山不可能在七點以前下山了。


    當時已經是下午五點過,而離下山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另一輛車的司機過來把車胎換了,將車開到路邊上安全的地方。蘇易讓婦女和受傷的司機上了另一輛車。19座的車坐了24個人後再也擠不下了,蘇易吩咐那輛車的司機和導遊下山後立即將受傷的司機送到醫院並通知二郎山公路管理處來車接應。


    蘇易陪著七個老外在山上看風景。蘇易講著二郎山的傳說。傳說講完了,蘇易開始講三國故事,老外開始不安起來。


    六點四十,山路上沒有動靜,天開始黑了,誰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老外開始不斷地問還要多長時間。七點過,山上下起了小雨。


    “蘇,我們被困在山上了嗎?”


    “蘇,山裏有熊嗎?”“蘇,我們要在這裏待多久?”


    蘇易知道現在關鍵是穩定客人的情緒。


    “或許,我們會遇上一頭友好的熊,它會告訴我們怎麽在山上過夜。”蘇易想幽默一下,卻沒有人笑。


    “蘇,我們真的隻有等嗎?還有其它辦法沒有?”澳大利亞領隊走過來。


    山上的氣溫越來越低,霧也大了。看著老外焦灼的表情,蘇易知道,安慰已經沒用了。


    七點四十,老外開始加防寒服,看來準備在山上熬了。


    “不,不能再等了。”雖說這裏也聽說有熊出沒,但這還不是很讓蘇易擔心,畢竟要遇上熊還得靠運氣。他最怕的是起霧,二郎山下午七點關閉主要就是因為這山裏的夜霧。


    蘇易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蘇易從座位上站起來,對領隊和其它老外說到:“朋友們:二郎山下午七點關閉公路是因為彎急路窄,而且更讓人擔心的是這山裏的霧,一旦起霧,我們將一步也不能動彈。我們越等危險越大。另外,這山上一到晚上真的是野生動物園,說不定我們現在已經成了老黑熊參觀的對象了。”


    停了一下,蘇易堅決地說“我們必須下山。”


    說完,將目光落在領隊的臉上,問道:“你敢開車下山嗎?得靠你了,我不會開車。”


    “我試試。”領隊從座位上站起來。


    “蘇,讓我來吧。我參加過拉力賽!”一個三十多歲的老外舉起了手。


    蘇易用眼神征求領隊的意見,領隊點點頭。


    車啟動了,氣氛變得緊張但大家不再焦灼。


    賽車手抱怨著山道的坎坷,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前麵的路。


    霧越來越大,賽車手將所有能開的燈光全部打開也隻能看到幾米遠。


    全車靜得能聽見心跳,蘇易不時輕輕地說:小心!注意!賽車手脫下了手套,額頭上好像也有了汗。


    在快要下山的時候,蘇易看到了來接應的車,是先下山的那輛中巴。


    公路管理處唯一的一輛吉普車壞了。那個車的導遊隻得在安頓好客人後,又帶著管理處的人和一個司機上了山。


    到了賓館已經是晚上九點過。先到的客人都沒有吃飯,大家都在焦急地等著。


    看到車進了賓館,一直在大廳等著的客人全湧了出來。


    不知是誰帶頭鼓起了掌,在熱烈的掌聲中走出車門,蘇易對賽車手做了個鬼臉:“你的車技真不怎麽樣,實在是差點把人都顛散架了。”


    蘇易讓客人們先去餐廳用餐,蘇易向領隊和全陪交代了明天的行程。


    另一位導遊已經和當地外辦聯係,借了一位司機,就是同來的那位。


    蘇易交代了行程和要注意的禮儀習慣。


    接下來蘇易去了醫院,受傷的司機隻是腳踝脫臼,蘇易讓他安心休息等回程的時候再來接他。回到賓館的時候已是快十一點了。


    去各個房間看了看,晚飯也沒吃便倒在了床上。


    接下來的行程一切順利。回到榕市後,和蘇易風雨同舟的七個老外執意要請蘇易和夫人吃一頓西餐。當蘇易和邱玫走進那家五星級飯店的西餐廳的時候,澳大利亞領隊握著蘇易的手說:“你是我遇到過的最好的導遊。我會說服我的老板把整個來中國的觀鳥團交給你的公司接待。”蘇易第一次有了成就感。


    送團的時候,領隊交給蘇易一個信封,並調皮的眨眨眼說:“別告訴司機,他會不高興的。”


    蘇易接過信封對領隊說:“你要是忘了司機的話,我現在提醒你還來得及。”


    領隊笑了:“當然不會忘。可他的信封好像要小些。”


    等客人走後,蘇易借口去衛生間,拿出那個信封抽出一張,綠色,麵值100,蘇易一共抽出了十張。


    “媽的,別嚇我。”蘇易收好錢,將信封撕了。


    回到車上,司機高興地對蘇易說:“這幫老外真大方,一出手就是兩百美金。”“恩,是大方。可這個團也夠辛苦的。”蘇易隨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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