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過五分,蘇易做完每天的早課,煮了一杯咖啡,打開電視看早間新聞。


    從東南亞回來後,陳雪並沒有搬到蘇易租的房子裏。陳雪知道這個房子曾經有過別的女人,陳雪的心裏多少有點接受不了。


    八點半,蘇易下樓推上自行車去上班。等到了公司,竟然還沒有開門。蘇易一楞,猛然想起今天是星期六,不上班。我這是怎麽了?!


    打開門,蘇易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泡了一杯茶,坐在沙發上一時不知幹什麽。


    邱玫離開了,劉心蓓也離開了。雖然有了陳雪,但兩人似乎有刻意保持著一種距離。也許是那次的燭光晚餐,兩人潛意識裏都覺得這是一次為了離別的相聚。


    蘇易把手機拿出來打開,放在辦公桌上。走到書櫃前想找本什麽書看看,看到《莊子淺注》後,蘇易順手拿出來,他也不知道怎麽今天突然想看這本書。。


    “夫列子禦風而行,冷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後返。彼於致福者,未數數


    而然。此雖免乎行,尤有所待也。


    若乎乘天地之正,而禦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蘇易讀得並不怎麽專心。怎樣才算成功的人生?蘇易突然覺得失去了目標。


    成功商人?不甘心銅臭滿身;悟言一室?恐怕耐不住寂寞。


    想想自己奮鬥幾年竟然睡在租來的房子裏的行軍床上,周末還沒個去處,蘇易的腦子裏楞地冒出一句“人間沒個安排處。”


    蘇易笑了一下,卻笑得有點無可奈何。


    他突然覺得莊子其實也很無奈,他想不通莊子在對老婆說“若要和你做夫妻,怕你巨斧劈開天靈蓋”的時候是不是真的心裏就沒一點傷心。


    蘇易有時候也想不通自己的努力到底換回了什麽?從物質到精神,蘇易感到了自己的迷惘。


    “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人就是那些良心被狗吃了一半的人。”蘇易真的開始懷戀從前的簡單與充實。假如重來一次我會選擇現在這條路嗎?目前所麵臨的誘惑我能把持住嗎?


    就這樣胡思亂想挨到中午,蘇易打開辦公室的冰箱,把昨天的剩飯剩菜拿出來,把昨天剩的一些圓子湯泡和飯菜泡了一碗吃了。蘇易把這叫冰飯,當冰淇淋吃。


    又回到辦公室歪在沙發上打盹。


    迷迷糊糊的睡不踏實,卻突然想到了羅斌。怎麽把他忘了?蘇易起來洗了把臉決定到羅斌家去。


    到了羅斌家,羅斌卻正和葉謙鬧別扭。見蘇易來了,羅斌說:走,出去下棋。蘇易卻說:


    “今天哪也不去,就在你家下棋。兩口子鬧什麽不痛快我也聽聽。我反正好久沒架可吵了,也讓我感受感受。先弄杯茶來。”蘇易接過羅斌遞過來的茶,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蘇易你倒是說說看。才買了計算機,三個月不到,又要買打印機,掃描儀。而我看上一雙皮鞋,五百多他就嫌貴了。他呢,整天泡網上下棋,電話費每個月比以前多了一百多,好象這個家就他一個人掙錢似的。”葉謙正在氣頭上,說話也跟機槍似的。


    “你的皮鞋還少了?打開鞋櫃看看,你把它們都排成一排,你能一步跨過去?打印機和掃描儀也隻是跟你商量,也沒說馬上買。你鬧什麽鬧?”羅斌也沒好氣。


    “我鬧什麽了?蘇易也不是外人。結婚這麽久我和你為錢的事鬧過嗎?一個月你多少工資?你花多少錢?交400塊錢給我,還管吃管住管喝酒,孩子還上幼兒園,去你爸媽家好歹得帶點東西吧?我每個月交400給你,你來當當這個家試試。”葉謙越說越激動。


    “你還有完沒完?要不嫌醜你上大街上鬧去。要嫌錢少了,那是你當初沒眼力。”羅斌的臉已開始漲紅,再說下去怕還有難聽的話了。蘇易接過了話。


    “我說葉謙,這事可真是羅斌不對。你是女人,女人是要哄是不?他跟你吼個什麽勁?買不買鞋你也並不是很在意是吧?可言語得拿順了。你也真是,當初咋就挑了個這麽不會說話的老公?雖說他心眼實在,哪又能怎麽樣?這點事都擺不平,我看幹脆離了算了。我班有個女同學,現在都還對羅斌一往情深,他沒跟你坦白過?”


    “我說蘇易,你別添亂好不好?”羅斌的臉更紅了。


    “怕我說是不是?那我可偏說。你倆要不給我準備點好吃的把嘴給我堵上了。恐怕今天就是你們愛情的末日。沒聽說過夫妻不和全靠朋友挑撥?”


    “讓他去找好了。那女同學現在在什麽地方上班,我幫他打聽打聽。”


    “中央。”


    “還是個中央首長。那去找啊,以後我也沾點光。”葉謙的口氣變了。蘇易感覺到了葉謙的醋意,就接著說:


    “田中央。你去,保準找到。”蘇易說完掏出煙,扔一支給羅斌,對羅斌笑著。“我沒說錯吧?”


    “你們真是兩頭豬!我都快被氣死了,還沒心沒肺地開玩笑。”葉謙終於忍不住笑了。“你們下棋吧。我去買點菜。冰箱裏沒什麽吃的了。”


    羅斌在陽台上把棋擺好。蘇易坐過去和羅斌殺了起來。


    羅斌家裏的電話響了,羅斌對著在廚房的葉謙喊了一聲“葉謙,接電話。”


    “你接不來電話啊?”雖然葉謙抱怨著,但還是走到客廳。


    “喂。”葉謙在圍裙上擦著另一隻手。


    “蘇易,是陳雪。”葉謙把電話從耳朵邊拿開了一點,轉頭對下棋的蘇易說。


    “陳雪?怎麽打這兒來了?”蘇易有點迷糊。準備站起來。


    “又不是找你。”葉謙說完又把電話貼近耳邊。


    “哦”蘇易有點悻悻地又坐下。羅斌卻有點意味深長地看著蘇易。


    “行,我讓羅斌給大貓打電話,讓他們也過來。”葉謙說完放下電話。


    “羅斌,你給孫虎打個電話,讓他們兩口子也過來。剛才陳雪說,讓我約陶蓉,我說你們都在,幹脆到家裏來。”


    羅斌搖搖頭,起身打電話。


    “大貓,沒事的話,過來吃飯。蘇易和陳雪都在。”羅斌在電話裏說。


    見葉謙又進了廚房,羅斌小聲說:“別讓老婆們走太近。不是好事。”


    蘇易拈起一顆棋子,卻沒落子:“多事的又不是我。”


    陳雪算是正式以蘇易女朋友的身份進入了蘇易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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