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雄無奈地又坐下來,帶著歉意地解釋道: \" 對不起。我有點鬧心。你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就別理我了。\"


    咪咪見金大雄軟了,便收回那難纏的目光,迅速扮成柔情似水的樣子,再次用手扳著金大雄的肩頭, 勸道:


    \" 老公,我知道,為咱倆的事,叫你老婆給你攪得心煩。不過這都是暫時的,很快就會過去的。"


    “當一個男人麵對兩個女人, 可又都是心愛的女人時, 就應該是你這個感覺。可大雄啊, 即便是這樣,可我還是提醒你要承認現實。法律和民俗不充許你把這兩個女人全都擁有。否則就會受到法律的懲罰,所以,你必須在沒被告訴之前就從兩個女人中選一個而放棄另一個。"


    "什麽告訴?誰告訴誰?"金大雄不解地反問道。


    咪咪撲哧一下樂了。


    "老公,不是告訴,是'告訴’。這是法律專用詞兒。意思是說不告不訴,隻有有人去告了,那法院才能受理,進行訴訟程序。"


    金大雄好象是聽明白了。可他還是有些不解地問咪咪:


    "這,還有這樣的案子?”


    "有哇。一個律師朋友告訴我的。比如說,咱倆的事,如果淩姍去法院告咱們,那法院就得受理。她要不去告,那咱就沒事,法院也不會主動來找你,沒人管。這就叫告訴,或者說成'不告不訴`"


    金大雄這回好像是聽明白了。不過他還有點疑問。他又接著擔心地問道:


    "那…你問沒問問,像咱倆這事兒,那她要真告到法院去,法院會怎麽判咱們?"


    咪咪笑了:“老公,你這麽大的爺兒們咋這麽點的膽兒呀?把心放在肚子裏吧,啥事沒有。"


    "沒事?沒事還受理啥?”


    咪咪想了想:“哦,律師朋友說,法院會判咱們解除同居關係。另外,另外…"


    “另外什麽?”金大雄有點緊張。


    咪咪吱唔了半天,才說:"會讓我們給她道歉,或者寫,寫保證書。"


    "我當是啥事呢?嚇我一跳。那,那就沒有經濟方麵的什麽要求?"


    金大雄這一問,倒提醒了咪咪。她忽然想起什麽地笑著對金大雄說:


    "還真有。不過和你好像沒關係。"


    "兩人的事,咋能和我沒關係?”


    “錢呐。如果男被告男給了第三者……行,就當我是第三者了。這麽說吧,如果淩姍能證明你拿了家裏的錢給了我或給我買了貴重物品,比如買房丶買車丶買首飾和高檔包。那就必須追回,因為這錢屬於婚內夫妻的共同財產。"


    “哦?…"


    "不過,老公你不用擔心,因為你什麽都沒給我買過?是吧?"


    咪咪略帶譏笑地問金大雄。


    金大雄也不好意思地支唔著:


    “可,可也是哈……"


    咪咪有點傷感,又有點自嘲:


    "你說我這第三者當得冤不冤?我這腦袋瓜子得多大?人家別的女的找情人都為錢呀車呀房的,可我呢?不但啥也撈不著,還得倒貼。……哎,我說,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你的呀?!"


    這一席話說得金大雄有點掛不麵子了,那麽大的老爺們,臉都給臊紅了。


    “別他媽扯幾巴蛋了。哎,你有事沒?沒事該幹啥幹啥去吧,我想清靜一會兒。"


    "有事,咋能沒事?那就說說我這個第三者的事吧。我可不能總當小妾的,我可是要轉正的啊。"


    金大雄瞪了咪咪一眼。


    咪咪沒理他,繼續說。


    "金大雄,我與她現在就是在競爭。既然競爭就要分出勝負。既然分勝負那我就沒有理由發揚風格了,對吧?"


    "奇談怪論,瞎他媽咧咧。"


    咪咪微微一笑,卻沒有理他。


    還在繼續往下說:


    "這些年,我呢?風光過, 也走過麥城。我擁有過豪華至尊,也飽嚐了貧窮困苦。 不瞞你說,也曾經擁有過我認為是可以信賴的男人。"


    她瞄了一眼金大雄。金大雄酸溜溜地反問了一句:


    “那咋沒嫁呐?"


    咪咪理都沒理金大雄的挑釁。


    她仍往下說著:


    “可是, 最後都是以我失敗和失望告終。也就在這最無助的這個時候, 我遇見了你。是你讓我重新鼓起了生活的勇氣,讓我重新振作起來。你讓我有了愛,有了事業, 有了寬厚的胸膛為依靠。所以,我幹起起來了呀, 脫胎換骨了,我改名了,我不再是從前的那個張玉仙了哈。"


    咪咪是什麽好聽說什麽,什麽能打動金大雄就說什麽,隻要能達到最終目的就行。


    "老公,我們的愛不是那種少男少女花前月下鑽犄角旮旯那種齷齪的吧?我們是敢麵對眾人,心必相印。對吧? 從哪一個角度說不都是珠聯璧合?這就是天意……雖然多少有些對不起你家的那個她, 可愛本身不就是自私排它的嗎? \"


    金大雄實在是聽不下去咪咪叨叨了,他好煩。


    終於,咚地一聲,他把拳頭砸在了桌子上:


    \" 我說你都叨叨些?能不能讓我清靜一會兒啊……"


    話說到這,金大雄才覺得自己情緒有些失控。這樣接下來他們一定會吵起來,那麽咪咪要真鬧起來,那可就太麻煩了!


    所以,金大雄便直接就把話給拉了回來,順著咪咪的話題,索性也把心裏的話也倒了出來。


    “ 我承認, 我是真喜歡你, 因為你也曾經發過狂,和你整天膩在床上不起來。這些你都知道。可是,你卻不知道當我麵對她那張痛苦的臉和那一雙憂鬱的眼睛時, 看到我那雙目失明的女兒, 聽到她那被燙傷的小手疼痛發出的哭聲時的感受麽?"


    “我,我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一頓大嘴巴。我的心在疼。咪咪, ……求你了,別逼我, 行不行! \"


    本來還能和金大雄爭個裏表。可聽到他竟然提到了女兒秀秀, 咪咪心裏一動,卻不再做聲了。


    她看著金大雄那既可憐又痛苦的樣子, 心裏不免產生一絲憐憫, 同時也閃出了一絲亮光:


    如果秀秀要真是我的女兒, 那麽, 即便和淩姍離婚,大雄不也可以永遠和女兒在一起了嗎? 加上自己,母女團聚,這一家三口不就其樂融融了麽?


    這應該是最好的安排和結局:


    女兒不但有了母親,還有那麽愛她的父親, 而自己也有了丈夫……


    善與惡, 自私與高尚,往往就產生在這一念之間!


    想到這兒, 咪咪有點心花怒放,她興奮地張開手臂,喜笑顏開地第三次擁抱金大雄, 用十分溫和的語調,和風細雨地安慰起金大雄來:


    \" 大雄, 其實, 我心裏也不好受。不管怎麽說吧, 我畢竟是插足你們家庭的第三者。可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誰讓我們相愛,愛得這麽深呐?我們就好比是當代中國的金密歐,張麗葉…哈。誰也離不開誰。真的。"


    咪咪還真讀了點書,連羅米歐和朱麗葉的故事都知道。


    而金大雄卻撲哧一聲笑了:"啥金密歐?咋改姓了?寶貝?"


    咪咪用手指梳理著金大雄的頭發,仍在引經據典地發揮著自己的學識:


    "老公,不是有那住一位哲人,叫什麽來著我忘了。他就這麽說過一句至理名言。"


    “啥至理名言?"


    "他說呀: 真正的愛情該是事業和生活共同創造的! \"


    其實這是咪咪是順口胡謅, 她實在想不出什麽更好的詞匯了。


    然而這話還真有點哲理。


    它竟然把金大雄給打動了。


    他抬起頭,看著咪咪:


    "哎,還別說,這話還聽著著挺有哲理的哈。"


    咪咪笑了。心想:憑我這文化唬你這傻帽還用現學麽?


    看看金大雄的情緒有所緩和,咪咪便覺得自己該奔主題往下進行了。


    於是,她抽出一隻手伸到金大雄的前胸, 一邊揉著他長長的胸毛,一邊撒嬌地說:


    \" 大雄,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可又怕傷到你……\"


    \" 那還有啥傷不傷的, 說吧?\"


    咪咪把頭埋在金大堆胸前,用舌尖輕輕地點幾下金大雄, 另一隻手繼續撫摸著他的胸大肌,這才小心地問道:


    \" 秀秀…秀秀這孩子好可憐喲。那,她的眼睛是怎麽失明的呀? ……哦,我沒別的意思, 我是想,看能不能幫上點什麽忙……\"


    金大雄心裏有點衝動。


    剛才的那種鬱悶情緒也隨之緩解了。


    他伸手攬過咪咪, 又親了親咪咪的臉,這才回答道:


    \" 可能……可能是先天的吧。不過醫生說經過治療是可以複明。前些天, 她們學校的一位客座外教托人從美國給找到了一位權威醫生。那醫生經答應來中國訪問時給秀秀做手術。"


    “那可太好了。"聽到這個消息,咪咪從心底往外高興,不覺脫口而出。


    可金大雄卻若有所思。


    "好是好,可這費用也太高了。這是自己外請的醫生,公費醫療是不能報銷的,那這筆錢可就是個事兒了。\"


    咪咪聽了, 不覺心頭一震,便順口說了句:“沒事,車到山前必有路,大家共同想辦法唄,隻要能治就行。"


    金大雄點點頭說:“也隻能這樣了。就是砸鍋賣鐵,我賣血也得給孩子治。不然這孩子一輩子怎麽過她?她太可憐了。"


    咪咪又試探地問:


    "那秀秀是一出生一睜開眼睛就看不完東西,還是後天……我聽說,有的小孩一生就看不見眼前東西的,那她……你們沒試過麽?"


    然而,金大雄卻把真相毫無隱瞞地告訴了咪咪:


    \" 嗨,誰知道一下生眼睛好不好哇?淩姍把它揀回家的時候,孩子眼睛就看不見東西,那時孩子好象生下有十來天了吧?"金大雄邊說邊回憶細節。


    "這孩子不是我倆親生的。是她揀的棄嬰。當時孩子都凍得不會哭了,嘴唇都紫了。再晚半個鍾頭,那小命就沒了!"


    "啊?"


    咪咪仿佛五雷轟頂,腦袋嗡嗡直響,心跳也迅速地加快。


    她迫不及待地接著問: \" 那, 她是在哪兒撿的? 什麽時候? \"


    金大雄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沒有注意到咪咪的表情變化, 他仍舊茫然地看看天棚回憶著:


    \" 時間大概…… 大概是春節前吧。淩姍早上在孤兒學校門口撿的。這種事在孤兒學校那不是什麽新鮮事。八成是孩子母親生看孩子是個瞎子, 就把孩子給扔了。你說, 這女人她媽的心該有多狠心呐!怪不得說書的總說:‘最毒不過婦人心呐。`這親生骨肉,怎麽就伸得出手去扔呐?嗨…"


    咪咪忍住眼淚,打了個沉兒。她還是想問問細節,於是便又繞著彎把問:


    “那,當時孩子是用啥包著的?那麽冷天還沒凍死?"


    “當時……我記得孩子是用一個白地蘭花的小花棉被包著, 裏麵還有一條粉色小毛毯,另外好象還有好幾層布類東西。那天 還下著清雪, 要晚發現半個鍾頭,這孩子也就完了……\"


    金大雄說著說著動起情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咪咪聽著聽著, 不禁驚得張大了嘴巴。 她的心跳還在加速, 熱血還在上湧,連說話的聲兒都顫了:


    \" 那, 你們是咋知道這孩子生日時辰的? \"


    咪咪想,前麵金大雄說的都對。可她還有一個最重要的證據沒有說出來,那就是她記得自己當時在孩子的小被子裏放了一張寫有孩子生日時辰的紙條。


    金大雄說: \" 哦,對啦,當時啊,人家扔孩子的人在包孩子的小被子裏放了一張紙條, 上麵寫著孩子的生日呢。那個紙條淩姍還一直保存著呢。"


    咪咪聽到這,便無法控製地哭了。 她緊緊地抱著金大雄,鼻涕眼淚抹了他一胸脯。


    金大雄還以為咪咪是為孩子的身世所感動呐。心想, 別看咪咪這人平時做事挺凶狠的, 可心地還真的挺善良的。


    所以, 他不僅沒懷疑,反倒憐愛地拍著咪咪的頭去勸她:


    \" 好了, 好了, 別哭了! \"


    可咪咪還在哭, 並且哭得很痛。


    \" 算了, 你們女人就是眼淚多! \"


    金大雄笑著扳起咪咪的頭, 用大手給她擦著臉上的淚。


    \" 大雄,這孩子太可憐了。你一定要給孩子治病。缺錢我這兒有,拿多少都行! \"


    咪咪一邊抽泣一邊說。


    \" 寶貝, ……你真好! 我替秀秀先謝謝你了! \"


    金大雄真的很感動。


    他沒想到咪咪竟然也這麽善良, 這麽慷慨。


    他伸出雙臂緊緊地把咪咪抱在懷裏, 一邊吻著她,還一邊喃喃地說:


    \"我的寶貝! 你真好! 謝謝你! 隻要能治好秀秀的病, 你就我們的大恩人。我給你當牛做馬也沒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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