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


    秋風徐徐,參天大樹都愛上裝扮自己,綠色的葉子紛紛被染成黃色,對於理發師的技術,滿意的則在風中發出颯颯的歡呼聲,不滿意的愁得直掉葉子,一層層鋪滿小道,任由人們踩過去,哢滋作響,似是嘲笑這難以言喻的顏色。


    莫莫的傷也逐漸痊愈。


    因為手和腹部都有傷,所以這段時間沒去麗姐那裏搬貨。


    麗姐說咖啡店缺人,所以莫莫去咖啡店做了一段時間學徒,現在已經能上手做一些簡單的咖啡。


    於是她幹脆繼續留在咖啡店兼職,搬貨那邊不去了。


    有時候在店裏收拾完已經很晚了,比搬貨要晚得多。


    回去路上總能遇見一些喝得醉醺醺的酒鬼。


    幸好南煦每天都會來接她。


    今晚南煦說了實驗還沒做完,要多等一會兒。


    此時莫莫做完店裏衛生,無聊地坐在半掩的門前。


    這個月,她和南煦待在一起時,還是一刻不停地吃薄荷糖壓製惡心感,有時候還會多吃幾片藥,不過比最初的時候好多了。


    莫莫無聊地撥弄著手機。


    莫莫:【什麽時候結束?我已經收拾好了。】


    等了一會兒,對麵沒有回複。


    不耐煩的情緒緩緩爬上心頭。


    今晚遲到了。


    關門外。


    莫莫氣憤地打開小遊戲,自顧自地玩著。


    她才不會一氣之下自己回去,烏漆抹黑的,容易遇見危險。


    有免費的保鏢,幹嘛不用?


    不知道等了多久。


    南煦姍姍來遲。


    他像是跑過來的,額角還掛著幾滴汗珠,順著臉頰下滑。


    南煦一臉愧色:“寶寶對不起,今天實驗遇到點麻煩,所以來晚了。”


    “為什麽不回消息?”


    “手機沒電,怕你等太久,直接過來了。”


    南煦拿出包裏的小零食和奶茶,殷勤地遞到她麵前。


    他討饒地說道:“寶寶不生氣了,看我給你帶的零食,辣的,特辣的。”


    莫莫輕哼出聲,接過零食,撕開就吃,直辣得吸氣。


    南煦趕緊插上奶茶吸管,遞到莫莫嘴邊。


    莫莫鼓著腮幫子,像隻小倉鼠,一邊嚼著一邊喝了口奶茶。


    “怎麽又是熱的?我要加冰的。”


    莫莫不滿地抱怨著,嘴裏動作不停。


    “吃辣又喝冰對胃不好,熱的喝了解辣。”


    南煦拿著奶茶攪合底下小料,又把吸管湊過去。


    莫莫撇開腦袋,繼續埋頭吃零食。


    南煦滿足地看著莫莫側臉。


    隨著咀嚼的動作,白嫩的小臉一鼓一鼓的。


    看得南煦心裏癢癢的,手也癢癢的。


    他不由地伸出指尖輕輕戳了她的小臉,結果被莫莫一巴掌拍掉。


    南煦臉上的笑意愈發明顯,腦袋上的呆毛都隨風舞動起來。


    他饜足地搓搓指尖,身子更加貼近莫莫。


    莫莫僵滯一瞬,停下腳步,又從包裏掏出一個綠色包裝的薄荷糖塞進嘴裏。


    綠色薄荷糖是薄荷味最重的一款。


    這一個月來,南煦時常看見她含著薄荷糖。


    他以為是她喜歡吃,還專門買了各種各樣薄荷味的零食。


    但是莫莫都不怎麽感興趣,就隻吃她那盒薄荷糖。


    南煦問過她為什麽,她說習慣,再問下去就隻有沉默,漸漸地他就不問了。


    咖啡店離莫莫的出租房挺近,十分鍾就到了。


    南煦把她送到門口,正抬腳要進去,被莫莫推了一把,他猝不及防向後仰。


    砰。


    門關了。


    毫不留情。


    南煦苦哈哈地站在門外叫屈,“又不讓我進去啊?”


    “就不讓你進。”


    莫莫的聲音明顯愉快許多。


    南煦癟嘴看著沒有絲毫動靜的房門。


    “那你記得擦藥,還有去疤痕的藥也要擦。”


    “知道了。”


    南煦無奈地歎氣,又在門口站了一會,聽著裏麵的動靜漸漸小下來才走。


    莫莫拿出剛剛南煦說的疤痕藥。


    這藥極好,常年累月積下來的疤都能去掉。


    莫莫脫下外套,出神地看著自己手臂上淡化一些的疤痕。


    縱橫交錯,醜陋至極。


    這些疤從小就跟著她了,她沒想到有一天能去掉,像是抹掉以前的不堪。


    小時候莫國華總喝酒,喝醉就打人。


    一開始隻打媽媽,後來……


    後來媽媽“出賣”了她。


    她變成了那個長年累月被打的人。


    莫莫原本因為好吃的而愉快的心情,漸漸沉下來。


    她快速洗完澡,給手臂和腿上的疤痕塗了藥,背上的夠不著,一次也沒塗過。


    莫莫盯著腹部的兩條刀口,雖然已經愈合,但還透著鮮肉的粉色。


    她想著,這兩刀得還回去。


    叮鈴。


    蘇黛:【開門。】


    莫莫愣愣地看著短信,自從上次兩人不歡而散,蘇黛確實再也沒找過她。


    莫莫穿好衣服,打開門。


    蘇黛提著一箱東西,擠了進去。


    “一個月過去了,再給你做次檢查。”


    莫莫滿臉疑惑,“什麽意思?”


    “最近組織那邊流行一種藥,叫歡樂水,喝了之後會忘記自己做了什麽,隻記得下藥人的指令,而且第二天血檢查不出,需要一個月後再次複發時,才能檢查出來。”


    莫莫聽著她的解釋,臉色越發蒼白。


    手腳不受控製般顫抖,險些站不住。


    蘇黛扶著她坐下,直接掀起莫莫的衣袖。


    打開箱子,消毒,抽血。


    莫莫雙眼空洞地看著她動作。


    “複發是什麽意思?”


    “和你那晚中藥後一樣,隻是後續幾次,你會有中藥後的記憶。”


    莫莫猛地縮回手,犀利的目光射向蘇黛,“什麽意思?後續幾次?幾次?”


    手臂的針移了位,血流不止。


    蘇黛蹙眉責怪地看她一眼,拿出棉花按住針眼止血。


    試管裏的血還沒裝滿,但也足夠了。


    蘇黛拉起莫莫另一隻手,讓她按著棉花。


    她一邊收拾周圍滴落的血跡,一邊解釋著,“這東西有效期一年,從第二次開始後,每個月定時發作。”


    莫莫嗤笑,“惡心的趣味。”


    蘇黛收拾東西的手凝滯一瞬,“畢竟是用來控製那些不聽話的……”


    “沒有解藥嗎?”


    蘇黛抬頭定定地看向她狠厲的眸子,疼惜地說道:“新出的,哪來的解藥。”


    她清楚莫莫的厭男症有多嚴重。


    中了這種藥和要她的命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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