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辰心間一緊,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舌尖抵著左腮,毫無波瀾地說道:“他可真會編,也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女人。”


    孟辰調整坐姿,翹著二郎腿,悠閑地靠在椅背上,插在兜裏的雙手緊緊握拳,力道大得輕微顫抖。


    “這女人長得清湯寡水的,你什麽時候見過我身邊的女人是這樣的?”孟辰仰頭,不屑地說道。


    孟偉業遲疑地看了看照片上的女孩兒。


    想到他之前處理過的幾個女孩子,確實和照片上的女孩兒風格迥異。


    一直坐在沙發上默默垂淚的三嬸突然出聲,“那你為什麽要打孟征?”


    孟辰冷冰冰的眸子看向假裝柔弱的三嬸,“那是你兒子自己犯渾,該打。”


    啪。


    結結實實的一巴掌扇到孟辰的左臉上。


    “不孝子!”


    孟辰眼前一片暈眩,舌尖抵了抵火辣辣的左腮,毫不在意地吐出一口血水。


    他轉過頭看向舉起手即將打下一巴掌的孟偉業,伸出手禁錮住他的右手。


    孟辰站起身,漆黑的眸子裏一片冰冷,像千年不化的雪山。


    “怎麽了,孟征是你兒子呀?這麽為他打抱不平?”


    孟偉業被噎得一口氣上不來,捂著腦袋一副要暈厥的樣子。


    三叔騰的坐起來,指尖顫抖地指著孟辰,“你……你……”


    他利落地推開孟偉業,環視周圍震驚的眼神,輕飄飄地冒出一句。


    “不過就是和他打賭,他輸不起而已,你們一個個的上綱上線,讓我想到三歲小孩打架輸了回家告家長的醜態。”


    孟偉業被推開後身形不穩地扶住一旁的電視機,待他緩過氣後,麵色不善地看向神情倨傲的孟辰。


    忽的瞥到孟辰領口下的幾個紅印,一股氣血湧上頭頂,胸口劇烈起伏。


    “你這個浪蕩子,我們孟家怎麽生出了你這樣的兒子?我為你處理過多少外麵那些爛事兒,現在還為了個女人把你堂哥打的重傷住院。”


    “嘖。”孟辰不耐地咧嘴,“你年輕時候的風流韻事可比我多,這叫子承父業。”


    孟辰垂在身側的雙拳握緊,神色淩厲,語氣中是濃濃的警告,“我說了,這次和女人無關。”


    一直抱拳看戲的二叔忍不住添油加火,“大哥,侄子該教育了。”


    孟偉業麵色陰沉地仰頭看向孟辰,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沉聲應和道:“是該好好教育了。”


    “來人,把少爺給我拖去地下三樓。”


    一聲令下,客廳內湧入四個身強力壯的保鏢。


    孟辰臉上一派無所畏懼的樣子,麵對四個保鏢的壓製壓根不反抗。


    小時候孟偉業就愛這樣關著他,美其名曰,家法伺候。


    孟辰嗤笑出聲,對孟偉業提出建議,“把你外麵那幾個私生子喊回來吧,反正我已經廢了。”


    “拖下去!”孟偉業厲聲說道。


    別墅內陷入一片寂靜。


    孟家三嬸對於孟偉業這個決策依然不滿。


    “大哥,我兒子可是躺進醫院,醫生說以後不能人道了,就這麽輕易放過那個兔崽子?”三嬸抹著淚哭天搶地。


    她扯著三叔的衣角,攛掇他上前說幾句。


    三叔看著麵色不善的孟偉業,壯著膽子開口道:“大哥,這次他都敢把自己的親堂哥打成這樣,以後還不得鬧翻天了,好歹得把他丟到局子裏,挫挫他的銳氣吧。”


    “怎麽?孟家的臉麵不要了?”孟偉業一隻手狠狠砸在電視機上,“孟家的少爺進局子,你們是想孟家股市直線下降嗎?”


    猩紅的眼眸掃過在場每一個人。


    三叔想到年底的分紅,噤聲不再說話。


    三嬸上前一步,仍舊不依不饒地繼續討公道,卻被三叔猛的扯回來。


    三叔低頭看著滿麵淚水的三嬸,眼含警告地搖了搖頭。


    三嬸不甘地抽泣,狠狠甩開他的手,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


    二叔看著這場鬧劇落下帷幕,他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


    整理西裝,衣冠楚楚,“大哥,我就先回去了。”


    二嬸嫌棄地將剛剛粘過口香糖的外套用指尖提起,跟著二叔出去了。


    下午,趁著莫莫睡著的時機,南煦臨時去了趟實驗室拿些東西。


    他剛出門十分鍾,別墅門鈴響了。


    一聲又一聲,透露著門外人的急切。


    莫莫煩躁地將被子拉過頭頂,依然掩蓋不住那不停歇的鈴聲。


    她帶著怒意,轟的打開門。


    入眼是一束包裝精美的藍色滿天星。


    滿天星緩緩落在她麵前,露出後麵帶著金色眼眶的陳逸晨。


    莫莫麵色不善地看著麵前帶著溫和笑意的陳逸晨,“你怎麽又來了?”


    “怕你不開心呀。”他一邊說一邊身子擠進門內,“我來陪陪你。”


    莫莫看著他麵色自如地走進別墅,一臉不明所以,“你知道這是南煦的家吧?”


    “我知道啊。”陳逸晨自顧自地坐在沙發上,拿起杯子給自己倒了杯水。


    莫莫看了一眼門外,想著南煦去實驗室應該會很久。


    關上門轉身進了房內,漆黑的眸子盯著悠然自得泡茶的陳逸晨。


    “我不需要你陪。”莫莫下巴點點門口,“你走吧。”


    陳逸晨拿出手機,點開屏幕,推到她麵前,“你沒看到嗎?”


    莫莫看著他的一係列動作,滿臉不解,但是卻毫不遲疑地接過手機,“這次又是什麽東西?”


    【震驚!看惡女如何製服渣爹!】


    她蹙眉看著文章標題,抬眼瞥了一眼悠閑喝茶的陳逸晨。


    指尖滑動屏幕,赫然是法庭開庭的照片,接下來是幾張特寫。


    糊成馬賽克的臉,就算是爛成泥,也能一眼認出莫國華。


    文章極其詳細地描繪了庭上的一切,並且添油加醋地擴充了這個案子的內容。


    莫莫看完後,停在屏幕上的指尖微微顫抖,語氣不詳,“什麽意思?”


    陳逸晨放下茶杯,雙肘靠在大腿上,身體前傾,低頭彎腰,直勾勾地看著莫莫。


    “看你這樣子,不知道這篇報道吧。”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也對,這篇報道早上上了熱搜,但是不到一個小時,網上所有相關文章全都消失了。”


    陳逸晨抽過她手中的手機,“你現在看的這篇,是我保存下來的。”


    莫莫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她想到今天早上南煦說她的手機壞了。


    再想到家裏網絡也壞了,讓她下午隻能無聊到睡覺。


    莫莫喉嚨幹澀,聲音沙啞,“我現在知道了。”


    她冰冷的眸子撞進陳逸晨溫柔似水的目光,“這種事情發個消息就行了,你來幹什麽?”


    “我來安慰你啊。”陳逸晨拿過一旁的滿天星,放在莫莫麵前,“人在傷心的時候,陪伴不是最好的治愈良藥嗎?”


    她垂下頭,長長的發絲遮掩麵上的神情,笑聲從嘴角溢出,“誰告訴你,我傷心了?”


    氣氛一時凝滯。


    陳逸晨目光哀傷地撫摸著眼前的滿天星花瓣,語氣意味不明,“傷痛不是隻有說出來才能成為傷痛。”


    莫莫怔愣一瞬,恍惚地看著麵前的藍色滿天星,不再和他嗆聲。


    陳逸晨沒管她的異樣,繼續哀切道:“不管你現在心情怎樣,有個人陪著,總不會出錯吧?”


    莫莫舔舔幹澀的唇瓣,“你走吧,南煦一會兒會回來。”


    汽車轟鳴聲從門外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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