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動了動手腕。


    那串平安扣帶著溫熱的氣息,貼在她的血管上。


    “好。”莫莫回答得毫不猶豫,幾乎沒有任何思考。


    陳逸晨瞳孔微顫,呼吸加重。


    他按著那個平安扣緊緊向下壓,抵著莫莫腕上的血管。


    輕微的疼痛從肌膚透過血管壓在莫莫腕上。


    “這是你說的,不許騙我。”陳逸晨眼尾下壓,帶著一絲莫名的殷紅。


    莫莫麵上帶著誠懇,語氣無比真誠,“沒有騙你,也不會再騙你。”


    陳逸晨嗬笑出聲,鼻尖微酸,語氣卻十分愉悅,“好。”


    他刻意忽略莫莫微顫的身子,自我欺騙地相信莫莫那些看似誠懇的話語。


    但當他指尖觸上莫莫腕上的絲帶時,還是收回了手。


    陳逸晨喉結輕滾,拿過碗遞到兩人麵前,“那現在要吃飯嗎?”


    莫莫眼皮微顫,盯著唇邊的勺子,遲疑的目光落在碗裏。


    陳逸晨毫不猶豫地吃了一口,接著再次遞到莫莫嘴邊,“沒下藥。”


    莫莫因著晚上的訂婚宴本就沒吃多少,再加上這幾個小時一直折騰,確實餓了。


    她緩緩張開口。


    陳逸晨嘴角勾起一抹滿足的笑意。


    兩人間無話,隻有勺子和碗碰撞的聲音。


    房內難得升騰起一股溫馨靜謐的氛圍。


    夜很寂靜,也很漫長。


    莫莫縮在陳逸晨懷裏,無神地盯著腕上的絲帶,絲帶另一頭連接的是床頭柱。


    陳逸晨似乎很累,睡得很沉。


    壓在莫莫腰上的手臂,又沉又重。


    她稍稍一動,陳逸晨就會收緊力道。


    均勻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莫莫後頸。


    莫莫嚐試著解開絲帶,然而絲帶的綁法似乎是特殊的方式。


    越解越緊,反倒弄得她一身薄汗。


    就連絲帶的材質也是特製的,以莫莫的力道壓根撕不爛。


    房內一覽無餘,沒有任何尖銳物品可供使用。


    絲帶的長度很短,能行動的範圍也很窄。


    折騰到半夜,莫莫隻能望著窗外的月緩緩下降。


    身後的陳逸晨眼皮微掀,呼吸不變。


    他盯著莫莫漆黑的頭頂,像是無意識般攀上莫莫手腕摩挲著那顆溫潤的平安扣。


    接著他埋在莫莫披散的發絲裏,深嗅她身上的薄荷味,無聲呢喃:“不許騙我。”


    月亮徹底落下。


    一整夜的時間,足夠輿論發酵。


    南家訂婚宴,本就萬人矚目,更何況是訂婚宴上出現暴動。


    不良媒體大肆宣傳,各種臆測紛紛洋洋灑灑在網絡上。


    引起一陣恐慌。


    醫院裏的南國安一夜未睡,頭疼地接起一個又一個電話,處理著發酵的輿論。


    惡性事件被壓下,所有影響社會秩序的報道被撤下。


    僅僅一夜,南國安仿佛蒼老了十幾歲。


    鬢角的發絲白了不少,胡茬一堆又一堆地生起。


    蘇秋心和唐曉君還陷入昏迷,安靜地躺在病床上。


    南學林身子骨熬不住,坐在病房外,眉頭緊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南國安打完電話後,眸色沉沉地站在病房玻璃罩前,盯著病房內插滿各種管子的南煦。


    檢測儀上的心率依舊平穩,隻是人卻不見醒來的跡象。


    南國安歎了口氣,在南學林耳邊低聲道:“爸,你先去睡一會兒吧。”


    南學林腦袋磕在牆上,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雙眸混沌不少,仿佛蒙了一層又一層的沙,聲音粗獷沙啞,“還沒醒嗎?”


    南國安坐在南學林身旁,輕輕搖了搖頭。


    南學林握緊,龍頭拐杖,沉聲問道:“昨晚的事是誰幹的,查出來了嗎?”


    南國安掀起眼皮,定定地看著玻璃後的南煦,一言不發。


    南學林眉宇間染上一絲煩躁,“怎麽了?到了退休的年齡你也老糊塗了,查不出來?”


    “是境外非法組織。”南國安語氣沉沉,像一把重重的榔頭,砸在南學林頭上。


    “怎麽回事?我們怎麽會沾染上這種東西?”南學林神情嚴肅,僵硬的身子都挺直不少。


    他們家可是正宗國旗下生長出來的家族,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和那些非法組織有任何關係。


    南國安眸色沉沉地望著南煦,聲音飄渺不定,“那就要等南煦醒來才知道了。”


    南學林順著南國安的視線,望向玻璃後麵躺著的南煦。


    兩人的麵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南學林腦海中閃過昨晚的畫麵,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他沉悶道:“昨晚……那些人的目標不是南家人。”


    昨晚台上隻有他、南煦,以及莫莫。


    他在戰場上廝殺了那麽多年,曾是軍隊裏最優秀的戰士。


    子彈的飛行軌跡,目標人群,他看得一清二楚。


    隻不過昨晚太過混亂,讓他忽視了這最重要的一點。


    當時南家其他人散在宴會廳四處,並不能及時查看到當時的情景。


    南關詫異地望向南學林,“爸……你的意思是?”


    “他們的目標是莫莫。”南學林神色一凜,蒼老的麵容閃過一絲狠厲。


    “境外的非法組織不可能不知道我們南家的勢力,他們不敢真正對我們南家人出手。”南國安像是反應過來似的,語氣沉沉地補充道。


    太陽升起,清晨的陽光帶著一絲溫暖,照射大地。


    泥濘的小道上,躺著一具生死未卜“屍體”。


    那人半截身子埋入泥土,指尖微動,上麵的土微微鬆動掉落。


    他揚起髒汙的麵容,用力呼吸著空氣中稀薄的氧氣。


    渾身像是被拆了重組般,四處叫囂著疼痛。


    他艱難掏出懷中的手機,打了個電話求救。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陽光直射他的背部,似乎要將他烤化。


    “我靠!溫新你被人尋仇了?!”左溫書盯著地上的一團泥人,驚詫地高聲道。


    國家私密醫院裏。


    溫新麵色蒼白地躺在床上,氣若遊絲,仿若下一秒就要停止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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