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裏的風呼呼地刮在莫莫耳邊,吹散了她臉上的熱氣。


    思緒也清醒不少。


    到現在她都有些不敢相信。


    方清姿的事情,原本那麽棘手,竟然在南煦口中那麽輕易地可以解決。


    關鍵是,她甚至沒有再像以前一樣,用各種打壓利用的手段,就讓南煦答應了。


    她拍了拍臉頰,讓自己清醒一些。


    她向來是個準備周全的性子。


    盡管南煦信誓旦旦地保證可以做到,但她還是不夠放心。


    她總喜歡給自己多幾條退路和選擇。


    這樣才不會在發現其中一條路堵死的時候,絕望到等待失敗。


    陳逸晨那邊,她也要確保萬無一失。


    ——


    門口。


    溫新坐在輪椅上,手裏緊緊攥著手機,眼眸沉沉地盯著緊閉的大門。


    莫莫打開門,驀地撞進他沉沉的視線,嚇得後退兩步。


    溫新迅速收起臉上情緒,快速換上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姐姐回來了。”他柔和的嗓音響起,“問清楚了嗎?”


    莫莫眨眨眼,眼前的溫新和往常沒什麽區別。


    她抿抿唇,莫名有些心虛地偏開視線,“嗯。”


    對芯片事情,她沒有做過多解釋,溫新也識趣地沒再問。


    左右不過是那兩個人做的。


    隻是不知道,莫莫現在護著的是哪一個。


    莫莫神色平靜地進門,抖了抖身上的雪花。


    溫新遞了杯熱水過去,莫莫從善如流地接過後一飲而盡。


    莫莫舔舔唇,略微思考後道:“陳逸晨現在在哪裏,能查到嗎?”


    溫新眼眸微閃,盯著她的唇邊,視線下移,是有些淩亂的衣領。


    他重重地吸了口氣,壓住內心的嫉妒與不甘。


    語氣有些沉,“可以。”


    “嗯。”


    莫莫出去一趟回來後,變化很明顯,在躲他。


    她可能察覺不出來,但他敏銳地感知到了。


    比如現在,當他接過她手裏的杯子時,她的手撤離速度是平常的兩倍。


    溫新盯著手裏空蕩蕩的水杯,渾身籠罩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


    他總覺得,如果再不離開a國,離開孟辰和南煦,他就要失去她了。


    握著杯子的力道加重,指尖開始泛白。


    ——


    這幾天,莫莫意外地沒再出去過。


    整日關在房間內,不停地翻閱那些帶回家的卷宗。


    溫新每次去臥室,都能看到她小小的一個人,埋在一堆比她還高的書裏。


    陳逸晨的蹤跡雖然找到了,但是無論如何都聯係不上。


    甚至他有時候會懷疑,陳逸晨的蹤跡都是故意放出的煙霧彈。


    畢竟一個人的蹤跡怎麽會一天變一個國家,甚至有時候半天不到就會變。


    更何況莫莫現在在a國,無論他怎麽想,陳逸晨都不該出現在別的國家。


    以他對陳逸晨的了解,從拘留所出來後的第一件事肯定是直接來找莫莫。


    但陳逸晨出來這麽久,不僅沒來過,甚至四處奔波。


    他直覺不好,不建議莫莫去找陳逸晨。


    莫莫不知是想到什麽,也沒執著地要去找。


    她隻是又將自己關在臥室,翻閱那些卷宗。


    夜以繼日,比工作期間還努力。


    ——


    窗外的大雪如同連綿不絕的海浪,白茫茫一片,將戶外能見度降到最低。


    莫莫坐在桌前,沉默又複雜地盯著手裏的照片。


    是她之前放在手機殼背後的那張婚紗照。


    原本她已經收起來,鎖進櫃子裏,準備徹底和過去切斷。


    隻是前幾天南煦抑鬱症發作,讓她生出惻隱之心。


    剛剛沒忍住,還是給孔清秋打了電話,仔細詢問過南煦的病情。


    結果比她想象得還要差。


    南煦患上抑鬱症的時間是從她離開那一刻開始的。


    甚至孔清秋很隱晦又很明白地告訴她。


    南煦就是因為她的假死才患上抑鬱症,甚至病情如海嘯般洶湧,幾天時間就出現了幻視幻聽的現象。


    甚至還頂著這樣的精神狀態去了邊境。


    她不敢想象,這樣的狀態,要怎麽在戰場上平安活下來。


    據說,他甚至能裝作正常人的模樣,避開所有精神鑒定。


    孔清秋行醫這麽多年,還從未在臨床見過這樣的病例。


    她聽到的時候,也覺得不可思議。


    按照常理,軀體化、幻視幻聽,已經是很嚴重的病情了。


    但他竟然能將所有病情痛苦硬生生忍下去,說明病情實際上比看到的還要嚴重。


    掛斷電話後,她有些迷茫,心中竟也隱約生出些愧疚。


    可當她視線落在麵前的案卷上時。


    那絲愧疚又消失了。


    她隻是在尋求生路,僅此而已。


    桌麵上的卷宗,正是陳惜的家暴案。


    因為涉及兩個國家的婚姻法,還有各種財產的分割,最重要的是,陳惜要搶孩子的撫養權。


    訴求聽起來很簡單,但是實行很困難。


    她這幾天都在為這個案子做準備。


    手裏泛黃的照片,和平攤在桌麵的證據形成強烈又諷刺的對比。


    婚紗照上揚起的嘴角,像一把把利刃般,硬生生割在那些原本白淨的肌膚上,留下一道道名為家暴的痕跡。


    “姐姐……”溫新的聲音驟然在耳邊響起,“你還忘不掉南煦嗎?”


    莫莫驀然回神,手裏的照片來不及收起來,全都映入溫新的眼簾。


    她抬眸的瞬間,直直撞進他盈潤泛紅的眸子。


    捏著照片的指尖下意識用力,不小心將本就脆弱的照片一角撕出裂縫。


    莫莫渾身一僵,不自然地將照片反扣在桌麵上。


    “怎麽進來不敲門?”


    她的語氣有些僵硬,帶著明顯的斥責。


    溫新咬著下唇,將手裏的牛奶放在桌上。


    “敲了。”他頓了頓,語氣有些委屈,帶著一絲哭腔,“姐姐沉浸在照片裏,沒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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