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啞然地望著胸口那毛絨絨的大腦袋,失笑地扯了扯他後腦勺的發絲。


    南煦愈發收緊手上的力道,往她懷裏鑽。


    莫名像小狗討要零食的諂媚模樣。


    難得的溫馨在室內蔓延,一室靜謐。


    ——


    隔天。


    r國郊區別墅。


    穆席提著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進門,嗓音粗獷,高聲道:“我回來了!”


    方清姿的身影從樓上下來,腳步有些亂,但還是能看出她的愉快。


    她見穆席雙手滿滿當當的,連忙上前幫忙。


    穆席眼疾手快地避開她,“不用。”


    方清姿伸著的手尷尬地停滯在半空中。


    穆席黝黑的臉難得別扭了一瞬,粗著嗓子解釋,“有點重,你拿不動。”


    接著他反手關上門,垂頭匆匆往裏麵走。


    方清姿眨眨眼,從剛才尷尬的情緒中抽離。


    她跟在穆席身後,“我們什麽時候能離開這裏啊?”


    穆席將買回來的東西放在桌子上,正要將那條新鮮的魚放進水池。


    聽聞方清姿的問話,眉心不自然地皺成一個“川”字。


    他的聲音有些僵硬,帶著一股訓斥下屬的意味,又莫名像在發脾氣,“不知道。”


    方清姿不解地盯著他忙碌的背影。


    她略微思索,剛才好像沒有做什麽惹他生氣的事情。


    這兩天穆席怎麽突然變得這麽難以琢磨了,動不動就心情不好。


    方清姿有些疑惑,軍隊裏的人都這麽陰晴不定嗎?


    可南煦不是這樣的啊。


    她眉心微蹙,遲疑地挪步靠近。


    水池裏的魚已經被開膛破肚,穆席的動作不算輕柔,甚至有些泄憤的意味。


    她小心翼翼道:“今天我做飯吧?”


    實在是穆席的手藝難以下咽,她真吃不下去了。


    穆席從小就在大隊裏長大,很少有機會自己做,就算做了,也僅限於熟了能吃的程度。


    她是真的不想吃幹癟癟的“魚碳”了。


    穆席悶著頭處理手上的魚,動作利落又快速。


    片刻後,他將處理好的魚扔在台麵上,丟下一句,“隨你。”


    接著,他踏著重重的步伐上樓。


    方清姿盯著台麵上處理得幹幹淨淨的魚肉,不得不感歎一句,“做得難吃,但處理得很好。”


    樓上傳來一陣響聲,連綿不絕,像是在收拾什麽東西。


    方清姿扭頭望著樓梯的方向,手下的動作沒停。


    她盯著冒煙的鍋,輕聲嘟囔,“奇奇怪怪的。”


    一周前,她被穆席帶回別墅,穆席卸掉身上的偽裝後,她才認出來他。


    難怪她覺得有些眼熟,原來是南煦的朋友。


    那個跟著南煦發瘋找莫莫的人。


    她也算和他見過不少次了。


    當年南煦為了找莫莫,和現在的蕭濟一樣。


    堵在她路過的每一條路上,就為了讓她把莫莫的下落說出來。


    穆席黑著那張臉,總是沉默地跟在南煦身後,沒怎麽說過話。


    她對穆席的印象不深,隻知道那人黑得很。


    臉色總是又臭又硬的,像那臭溝裏的石頭般。


    她當年怕自己露出破綻,見到南煦就像見到貓的老鼠一般,躲得很快。


    甚至,在她跑路前,還專門去了一趟莫莫的墓地。


    她還帶上楊招娣一起去,就為了讓南煦認清莫莫已經死亡的現實。


    哐當。


    樓梯口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方清姿詫異地抬眸,盯著地麵上那個和她人一樣大的軍綠色包裹。


    穆席雙手插兜,痞裏痞氣地下樓,一臉不爽地站在那包裹身邊。


    方清姿指了指那包裹,遲疑的視線轉向穆席,“這是……什麽?”


    穆席黑壓壓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屑,“你不是想離開嗎?先把東西打包好啊,隨時等著莫莫和南煦的安排。”


    方清姿難以言喻的目光落在那龐大的包裹上。


    兩人就在這裏住了一周而已,有這麽多東西嗎?


    最開始兩天,穆席甚至為了方便和不被蕭濟發現,連日常用品都一再縮減。


    她也知道蕭濟在境外的勢力,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不方便的地方都一忍再忍。


    可是兩天前,穆席就像抽風了似的。


    偏要出門,說買點生活用品啥的。


    她還以為是他受不了了。


    結果她一看買回來的東西。


    蕾絲邊的棉布床單,粉紅色的牙刷杯,白色毛絨靠枕……


    還帶回一條魚,被他驚人的手藝做成了一條黑黢黢的碳……


    穆席眼眸微動,聲音涼涼的,“幹嘛?”


    方清姿嘴角一抽,收回視線,搖了搖頭,“沒事。”


    她轉過身,繼續做飯。


    心中暗忖,明明救她出來後,是穆席說的。


    在這裏臨時住幾天,蕭濟放棄她後就離開去別的國家。


    現在她說要離開,穆席怎麽那麽不爽。


    身邊驟然擠過來一個人,方清姿連忙撐著台麵才穩住身形。


    穆席臭著臉,搶過她手裏的菜葉,冰冷的水流順著他黝黑的皮膚下流。


    “身體不好還非要碰冷水,真是不想活了。”穆席冷硬的聲音響起。


    方清姿有些懵地眨了眨眼,立馬識趣地後退,讓出位置。


    穆席生氣的樣子不可怕,但他讓人無法忽視的強壯身軀,還是讓她有些怵。


    她還是有些怕他情緒一激動給她一拳。


    所以,穆席心情不好的時候,她都盡量遠離。


    察覺到她自動遠離的身軀,穆席周身的氣壓明顯更低了。


    手裏的菜葉被使勁揉捏。


    刺啦,菜葉被輕易撕碎。


    穆席的動作明顯僵住。


    方清姿輕吸一口氣,又默默後退了兩步。


    對穆席的刻板印象又加深了。


    一個臉色臭脾氣臭,還長得黑不溜秋會呼吸的大肌肉塊。


    ——


    a國今日的天氣難得晴朗,萬裏無雲,沒有肆虐的大雪。


    碧藍的天空劃過一道灰色尾氣。


    a國機場。


    一個裹著厚厚的貂絨身影,推著一個膝蓋高的行李箱,出現在機場出口大門。


    大大的墨鏡將她的臉遮住一半,看不出後麵的臉長成什麽樣子。


    停在門口的一輛黑色跑車上,駕駛座的中年男人在見到女人的瞬間,立刻下車,迎了上去。


    他恭敬地接過她手裏的行李箱,“大小姐。”


    女人摘下墨鏡,有些激動地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蘇強,你說小煦在這裏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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