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萋萋努力平穩住呼吸回話。


    “驍哥,果,果盤髒了,我去給你們換一個新的。”


    “沒事兒,沾血的吃起來更帶勁兒。”


    喬驍將黎萋萋上下打量了一番,濃妝豔抹就算了,衣品也不太行!


    別的美女為了推銷,即便是冬天穿的也是短裙,露著大腿。


    她倒好,一件長款的白色羽絨服,脖子以下裹得嚴嚴實實,像個粽子,也像顆雪球,想看的地方一處都看不到。


    沒勁!


    “醜八怪,你會唱歌嗎?”


    黎萋萋不敢否認,乖乖地點了點頭。


    戰栗害怕又蔫頭巴腦的模樣,喬驍莫名覺得喜感,甚至有點懷疑這個女人到底是不是這裏的員工。


    他右手輕抬,衝黎萋萋勾了勾手指。


    “門關上,過來。”


    黎萋萋聽話照做。


    路過祁梟野身邊時,馬六已喝完了酒杯裏的酒,正表情痛苦地咀嚼著那塊“料”,嘴裏發出“嘎幾嘎幾”的脆響。


    黎萋萋艱難邁步,害怕到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恰逢祁梟野站起身。


    男人寬實硬朗的後背觸碰到黎萋萋端著的果盤邊沿,震得黎萋萋本就緊張的心緒徹底崩塌。


    她盯著祁梟野手裏還在滴血的匕首,想到那晚鮮血淋漓的麻袋,不由得雙腿發軟,再也站立不住。


    “咚”一下,摔倒在地。


    手裏的果盤隨之掉落,五顏六色的水果嘩啦啦地散得滿地都是。


    令人作嘔的血腥和甜潤的果香瘋狂縈繞,充斥著整個包間。


    祁梟野斂眸,垂望了黎萋萋一眼。


    女孩戰栗不止的瞳孔有些渙散,卻藏不住裏麵漂亮澄澈的眸光,這雙沾染了淚朦的大眼睛像麋鹿般晶瑩、明亮。


    還……有點眼熟。


    祁梟野彎勾了唇,蹲在黎萋萋旁側。


    閃著寒芒的匕首在祁梟野的掌心轉了一圈,又被他重新握住,對準黎萋萋肩頭的位置,幹脆利落地一劃。


    “撕拉——”


    鋒利的刀尖瞬間便劃破了羽絨服的料子,裏麵的劣質白色填充物如棉絮般漂浮在兩人中間,飛得到處都是。


    祁梟野嫌棄般地抬手輕揮。


    握刀的右手動作不減,將黎萋萋穿在裏麵的雪白內襯以及內衣的肩帶一道兒劃開。


    黎萋萋肩頭那隻栩栩如生的蝴蝶紋身便完完全全地展露了出來。


    好美……


    祁梟野眯了眯眼,手裏的刀尖循著蝴蝶紋身精致的輪廓輕緩描摹。


    從肩頭到鎖骨……


    不同於臉上的厚重脂粉,女孩藏匿在布料下的皮膚很白也很嫩,光滑細膩,如羊脂玉般沁香誘人。


    鎖骨線條完美流暢,棲息在上麵的蝴蝶漂亮得不像話。


    覷得祁梟野眸色略暗,性感淩厲的喉結無意識地上下滾動了一息。


    體內竄出一股火似的躁戾,隱藏的小怪獸蠢蠢欲動。


    這種悸動新鮮又有趣,祁梟野有些愜意,他意猶未盡,黎萋萋卻怕得要死。


    刀尖冰涼的金屬質感,刺激著黎萋萋本就脆弱的大腦神經。


    身體止不住顫抖的同時,眼睛一刻不移地盯著祁梟野手裏肆意遊走的匕首。


    見匕首循著蝴蝶紋身描摹一圈後,鋒利的尖端停留在肩頭原本應該是傷疤的地方。


    黎萋萋心底的恐懼終於達到了頂峰。


    也許再用不了一秒,祁梟野就會識破她的偽裝,直接用匕首割破她的喉管,要了她的命!


    她下意識地往旁側挪了挪。


    右手試探性地輕抬,捏著羽絨服將紋身遮住,害怕到連牙關都開始打顫。


    男人淡冷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你很怕我?”


    初見殺人,再見割耳,怎麽不怕?


    黎萋萋敢想卻不敢吐槽,蒼白著臉色抬眸和祁梟野對視。


    男人身形高大,幾乎擋住她全部視野,燈光打落的陰影也將她整個籠罩。


    冰涼的刀鋒再次靠近。


    這次祁梟野沒有再挑開她的衣服,而是操控著刀身,一點一點……輕輕滑過她纖細的脖頸,擦碰出令人心悸的寒意。


    聲音也越發冷淡。


    “說話!”


    要死了!!!


    黎萋萋羽睫輕顫,洶湧的淚水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她指著馬六輕聲回答。


    “怕,怕的……剛剛你割了他的耳朵,還,還讓他喝,喝……祁爺,我怕……”


    黎萋萋故意哭得可憐兮兮,眼淚衝花了臉上厚重的粉底,和血漬混在一起,黑乎乎的眼線和眼影也暈開成一團。


    看上去又醜又狼狽。


    可即便如此,女孩那對杏眼卻依舊明亮,睫毛濕漉漉的,隻輕輕一顫便能落下淚來,容易勾起一些心理陰暗的人,想要把她揉碎在掌心的欲望。


    祁梟野覷著覷著,莫名想到一個詞——“醜萌”。


    男人笑了笑,難得多了份耐心,淡著聲線和黎萋萋解釋。


    “他聽了不該聽的,耳朵留著沒用。”


    語畢,祁梟野停頓了幾秒,緊盯著黎萋萋的眼睛,意味深長地問了一句。


    “同樣的道理,你說……如果有人看到了不該看的,或說了不該說的,我該怎麽懲罰?”


    黎萋萋分不清祁梟野這麽問是在試探還是已經認出了自己,抿唇開口。


    “挖……挖眼睛,割,舌頭?”


    “聰明。”


    男人笑意愉悅,聲線卻冷,眼底閃過一道令人心悸的狠厲。


    黎萋萋心髒略沉。


    她知道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一旦動了殺心,那在他麵前所有的裝傻示弱都將會是徒勞……


    死期將至,逃跑無門。


    黎萋萋止住哭聲,認命般地閉上眼睛,靜靜等待著接下來的酷刑。


    可祁梟野卻並未像她預料中那般狠心挖她的眼睛,割她舌頭。


    相反,男人伸手從桌上抽了張紙巾,撥開她緊捏著羽絨服的手,動作輕緩且溫柔地幫她擦去脖頸、鎖骨以及臉頰沾染的血漬。


    而後收刀起身,坐回沙發。


    身後的林柯上前一步,彎腰拿了個新的酒杯,重新給祁梟野倒了杯酒。


    黎萋萋無法理解,抬眼看過去。


    祁梟野兩條長腿大敞,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右臂虛懶地搭靠著沙發扶手,修長有力的指骨捏著手裏的酒杯晃動。


    杯裏的冰塊在酒水中激蕩,撞擊得杯麵叮當作響。


    男人仰頭,喉結輕滾過,“咕咚”飲下一口,嘴裏順勢含了塊冰。


    見黎萋萋呆愣著一動不動,祁梟野咬碎口中的冰塊,衝黎萋萋勾唇淺笑,並好心提醒了一句。


    “驍哥,還在等你。”


    克那欽的惡魔見多了,像祁梟野這種好看到極致,隨便一句話,或一個眼神都透露著暴戾與野性的惡魔,黎萋萋沒見過。


    她望著祁梟野,一時有些失神。


    另一邊的喬驍見黎萋萋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前一秒還哭得一塌糊塗,抖得像個篩子,後一秒又跟個癡妹一樣呆愣愣地盯著祁梟野看,心裏開心得不行。


    他彎腰前傾,衝黎萋萋招了招手。


    “哈哈哈,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醜八怪,快點過來。”


    “是。”


    黎萋萋回神點頭,單手捂著肩膀起身,旁側的馬六已經吞咽下口中的肉糜,正抿著嘴巴不停地幹嘔。


    祁梟野望向馬六,不鹹不淡地開口。


    “回到青木幫,知道該怎麽說嗎?”


    “知道,知道,”馬六忙不迭地點頭,“您的話,我一定一字不落地帶回去。”


    祁梟野雙目微闔,“滾。”


    黎萋萋繞過馬六,老老實實地坐在喬驍旁邊,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坐姿乖巧。


    她抬眸看著馬六渾身是血,連滾帶爬地跑出包房,餘光卻總是忍不住偷偷打量酒紅色燈光下氣質慵懶的男人。


    黎萋萋不知道祁梟野到底有沒有認出她,更不會相信對方會對她網開一麵。


    如果祁梟野已經認出了她卻不動手,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


    喬驍在場。


    很顯然,祁梟野那天晚上殺的人一定和喬驍有所關聯,並且這件事,他不想讓喬驍知道。


    黎萋萋垂斂下羽睫,收回視線後小心翼翼地轉臉看向喬驍——


    黑水黨太子爺,她的保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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