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哥站在夏鋤禾門前,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鷹哥身旁,擠擠挨挨站著許多交換生,它們一言不發,沉默地盯著夏鋤禾。


    夏鋤禾被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冷汗一下就下來了。


    “今天天氣挺好。”抬頭望天,滿目黑沉,一顆星也無。夏鋤禾幹笑:“晚安,各位。”


    關門。


    呼~


    麵對這些鳥的目光,夏鋤禾隻覺亞曆山大,比大學畢業論文答辯時,拿著一坨垃圾麵對一堆學術大佬,還讓人頭禿。


    好在這些鳥沒有對她的行為作出評價,也沒有表現出攻擊她的意圖。


    夏鋤禾退回房間,從緊閉的窗戶縫往外看。


    交換生們似乎並沒有離去的意圖,院子中的鳥越聚越多,隱隱有誓師大會的架勢。


    唯一不同的是,它們通通麵向夏鋤禾的房間。


    夏鋤禾覺得頭皮發緊。


    她撓撓頭皮,發覺手感似乎不太對,低頭一看,原本的披肩發竟長到了及腰長,而且頭發極其茂密,是頭禿女大學生見到會直呼羨慕的密度。


    頭皮發緊,是頭發墜的。


    夏鋤禾嫌頭發礙事,從空間中取出鐮刀。一手挽發,一手揮刀,及腰長發幾乎短了一半,剩的頭發狗啃似的,披在夏鋤禾肩上。


    院子外的交換生們動了動,它們也在茫然,自己怎麽突然在院子裏。


    然而交換生們並沒有散去。


    最初,夏鋤禾出門是想找李姐,用麵粉換積分。


    現在,積分已經到賬,夏鋤禾主要是想確認李姐等人的安全。雖然大家在群裏發了照片,但每個人……都不正常。


    尤其是李姐,下午發來的那段話實在太過詭異。


    如今被交換生們“監視”著,夏鋤禾也不是非出門不可。


    她給李姐發消息: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李姐:很好,非常好,我從沒覺得自己像現在這麽美過。


    夏鋤禾:……


    感覺更詭異了。


    夏鋤禾想了想,還是決定出門看看。


    首先,交換生們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攻擊意圖,它們雖然腦子傻,但身份其實和夏鋤禾一樣,都是“學生”。


    其次,夏鋤禾有優質作戰服,手槍和每日一次的火焰,算是有一定的自保能力。萬一不對,也有退回房間的緩衝機會。


    最後,她也想看一下夜晚的猛禽學院有什麽變化。


    今天是副本第一天,夏鋤禾的收獲為0。


    考慮完夜晚出門的利弊,下定決心後,夏鋤禾重新整理了身上的作戰服,把手槍裝備在方便拿取的位置,提好鐮刀,出門。


    交換生們的恍惚時間很短,夏鋤禾出來的時候,它們仍舊像雕塑一樣。


    夏鋤禾頂著眾禽的目光,自我催眠——它們隻是一堆雕塑,一堆死物。隻要我不在意,沒人會在意。


    抱著這樣的念頭,夏鋤禾走到門口。


    門閂從外麵閂著。夏鋤禾從門縫中伸出鐮刀,扣在門閂上,緩緩挪動。挪幾下,重新扣一下,門閂緩慢移動著。


    鐮刀卡一下,夏鋤禾不放心地扭頭看一眼。


    很好,交換生們沒有變化。


    卡一下。


    再看一眼,嗯?似乎……轉頭了?


    卡一下。


    再看一眼,完全轉向她了……


    夏鋤禾盯著它們,它們也盯著夏鋤禾。


    夏鋤禾不動,它們也不動。


    被無數雙眼睛盯著,夏鋤禾看了眼房門。她選的房間離大門不遠,現在完全可以逃回房間。


    但是……門閂已經移動了大半,似乎再用點力,她就能從小院中出去。


    夏鋤禾想起現代的生活。她曾經做過一款遊戲,在遊戲發布會上,也有許多目光,曾這樣注視著她。


    沒關係,把自己當成明星,享受目光就好了。


    夏鋤禾狠狠心,一不做二不休,快速滑動鐮刀,扣著門閂移動。


    “啪嗒”一聲輕響,門閂掉了。


    夏鋤禾推開門,頭也不回地往外跑。


    在她身後,交換生們呆呆地站著,注視著夏鋤禾離開的背影。


    ……


    暗夜黑沉,建築物影影綽綽,看不真切。除了中間的三層小樓,其他屋舍幾乎完全一致。


    好在確定了中央的位置,依據小院的方向能大致推斷出其他人被帶走的方向。


    夏鋤禾循著白日裏匆匆一瞥記下的位置,沿著藍孔雀走過的路走。


    學院中靜悄悄,似乎和普通的學校沒有區別。


    夏鋤禾漸漸習慣了這種靜謐,甚至從其中體會到了一絲難得的寧靜和放鬆。


    砰——


    重物落地的巨響幾乎在夏鋤禾耳邊響起,一團肉球擦著她的肩膀落在地上,迸裂的碎肉濺在作戰服上,沿著作戰服緩緩滑落到地。


    夏鋤禾屏住呼吸,槍已經拿到了手上。


    一隻禿鷲垂直落下,落在碎了一地的肉團旁。


    “哇啊~瞧瞧,瞧瞧我發現了什麽,送上門的夜宵。”禿鷲的眼睛在夜晚發著奇異的綠光。


    夏鋤禾在轉身逃跑和抬槍出擊之間選擇了一動不動。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


    如果把猛禽學院當成一所正常的學院,現在的情況其實可以概括為——


    夜不歸宿,找什麽理由才能不被懲罰?


    夏鋤禾溫和有禮道:“你可以吃了我,但是孔雀老師可能會著急。”


    “哇啊?”禿鷲的腦袋歪了歪,它不理解夏鋤禾的意思,但它聽到了孔雀。


    孔雀是學院中最高貴的禽,相比於老王和鴿子教官,禿鷲更怵喜怒無常的藍孔雀。


    禿鷲的猶豫,讓夏鋤禾看到了機會。


    她之所以選擇孔雀,是因為白天見過的所有“教師”中,孔雀是唯一向學生獻殷勤的。


    身份不平等的兩者,往往是身份低的討好身份高的。


    如果出現身份高的討好身份低的,隻能說明它不懷好意,它在覬覦低位者身上某些私密的東西。


    比如,美貌。


    比如,身體。


    夏鋤禾撩了下狗啃似的頭發,稍稍拉開作戰服的衣襟,純良無害的臉上露出一絲單純的美麗。


    她正經的時候,有一種少女般的懵懂:“孔雀老師說,晚上有事要和我討論,讓我快點過去。如果你耽誤了孔雀老師的事,我不知道它會不會朝我發火。”


    禿鷲上下打量夏鋤禾,綠油油的眼睛流露出了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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