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橙側著臉,看著前方,也沒與她對視。


    但相信,他也知道,她眼裏此刻都是詢問。


    他手心滾燙,熱度源源不斷傳到她的手腕。


    長久的沉默後,他喉頭滾了下,才開口,“記得去結賬。”


    這話一出,廖倩的心髒落回實處,“嗯。”


    他終於鬆手了。


    廖倩出來後,覺得呼吸通暢了不少。


    走到收銀處,跟服務員說,“買單。”


    服務員按照她說的包廂號查了下,“小姐,你們的賬已經結了。”


    “什麽?”廖倩瞠目結舌。


    “那位先生已經結過了。”


    這位先生是誰,不言而喻。


    想起那會他去洗手間,難道是那時候。


    可是他剛剛還親口說讓她來結賬,是故意的嗎?


    說好她請這頓的啊。


    本來還打算這頓吃完,就兩清的。


    這時候,她手機響了,低頭一看,是他發來的消息【看你吃的少,哪好意思讓你請客,下次吧。】


    什麽?還有下次?


    廖倩長呼出一口氣,怕被認出來,低頭往外走。


    等到上了車,回消息【我要進組了,可能沒時間。】


    吃飯的時候,一直念叨著,這頓飯她請客,還說要聽他的什麽的。


    臨了的時候,又偷偷去買單,最後還提醒她去買單,這擺明就是故意了。


    廖倩心裏現在有小火苗在張牙舞爪,蠢蠢欲動。


    【沒事,我去你劇組吃盒飯都行。】


    這話說的,他還要來劇組?


    廖倩放棄了【隨你吧。】


    然後扣下手機,往後一靠,長長歎了口氣。


    司機主動詢問,“廖老板,接下來去哪?”


    “去療養院。”


    “好的。”


    這幾年,廖倩隻要有時間,就會來療養院看母親。


    她如今掙了錢,也勉強算小有所成,可以給母親好的生活了。


    但過往數年,麵對的繼父的動輒打罵,母親的心早和身體已斑駁不堪,如今,時常會精神失常,認不得身邊的人,她隻能將她放在療養院接受治療。


    而繼父酗酒抽煙,身體早已垮了,現在人在村裏,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廖倩那個同母異父的弟弟,她也接過來了,讓他在華城接受更好的教育。


    到了病房,廖倩看到母親正拿著鏡子梳頭。


    她的頭發這些年掉了不少,很稀薄,隱約都能看到肉色的頭皮。


    但她不肯剪短,頭發還很長,在腰際的位置。


    廖倩走過去,母親聽到聲音回頭看她,然後露出一個像是提線木偶被操控的笑,眼裏沒有靈魂,沒有溫度。


    隻是嘿嘿笑了聲,然後又在低頭梳頭發。


    廖倩眼裏一酸,走過去,“媽,是我啊,你不認得我了嗎?”


    她低下身,蹲在母親麵前。


    母親回頭,眼裏無神,騰空的寂寥感,“我沒有女兒。”


    說完,又自顧自地梳頭,嘴角帶笑,還哼著歌。


    廖倩麵對這樣的情況,已經習以為常了,坐在她旁邊,聽著她小聲的吟唱。


    自顧自地跟她說話,“媽,我最近又遇到了那個人,他比以前更優秀了,那天他還出手幫了我。”


    “他竟然還記得我,想跟我做回朋友,可我,沒辦法再讓他闖進我的生活,因為我怕我管不住自己。”


    “他從前有一個很漂亮的女朋友,那女孩,比我更合適她,因為她沒有我這樣破敗不堪的家庭。”


    “可我,總是會被他影響,他的一句話就能影響我的心神。”


    “女兒是喜歡過他,可是如今,他還是不會喜歡我。”


    說完,廖倩苦澀一笑,母親突然拿著梳子給她梳頭,“乖,梳頭了。”


    她貪婪地看著母親給她梳頭發,又想起了從前,不一會就已經淚流滿麵。


    ……


    翌日。


    廖倩到了劇組,她沒騙吳橙,她最近是要進組拍戲。


    一大早就坐在鏡子前,做妝造,換了戲服,是一件月牙色的旗袍,她拍的是一個民國時期的電影。


    今天也見到了幾個同劇組的演員。


    男主角方譯,還是她之前合作過的演員,兩人關係已經比較熟了。


    中午放飯的時候,他們在休息室一張小桌子上吃飯。


    “茜茜,你聽說了嗎?隔壁劇組,姚芯苒她男朋友來探班了。”


    這個姚芯苒一向跟廖倩水火不容,倆人活動上經常互相battle,兩家粉絲更是經常罵戰。


    作為新一代同齡的競爭對手,她們經常被拿來比較,久而久之,這關係就成了現在這樣。


    大家都默契知道她們關係不好。


    對於姚芯苒有男朋友這事,廖倩也是頭次聽說,“她有男朋友?”


    “對啊,聽說是富二代,老有錢了,一來就給所有人買零食蛋糕,而且下午茶也都包了。”


    廖倩聽了,興致缺缺,都是成年人了,找男朋友太正常不過,這也不是什麽稀奇事,“秀一下嘛,正常。”


    “主要是你沒看姚芯苒那神氣樣,鼻孔朝天的樣子。”


    廖倩笑著搖搖頭,夾起一個蝦仁放進嘴裏,“我怎麽覺得,你對她也有不小的怨氣。”


    “我還不是為了你,聽說她最近又買熱搜給你潑髒水,說你耍大牌。”


    “沒事,已經澄清了,子虛烏有的事。”


    “但你不覺得她很可恨嗎?”


    “是可恨,所以,爆她的料,我也不會手軟的。”


    方譯聽著她的話,翹起大拇指,“行啊,互相傷害。”


    “快吃吧,吃完還能休息會,今天晚上我們可能還得熬夜拍呢。”


    “說的也是,這一進組,就睡不個好覺。”


    吃完飯,廖倩回了房車休息。


    剛躺下,聽到外麵傳來一陣說話聲。


    她有些煩,這好不容易睡會午覺,看了眼沙發上玩手機的助理,“莉莉,你去看看外麵怎麽了?”


    “好。”


    過了會,莉莉回來,跟她描述了下外麵的情況,“是姚芯苒帶著他男朋友,還有幾個男的,說是來我們劇組逛逛。”


    劇組有什麽好逛的,真是閑的毛病,一看就是隔壁導演的拍攝進度太慢了,管得太鬆,讓她還有這個閑工夫。


    戴上耳塞,廖倩翻了個身,拉起毯往頭上蓋,“莉莉,把窗戶關嚴實點。”


    “好的,茜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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