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架勢太蠱人,反倒讓年輕的執行官招架不住了。


    方塊黑領帶上方,被襯衫包裹著一半的喉結滾動,餘渡喉間一澀,正要開口,卻被一道女聲打斷。


    “聖主,在你跟這臭條子調情之前,也先照顧一下我們的死活好吧!”


    瑩子曦聽不下去了,站在原地無情吐槽。


    江願從餘渡身前探出頭,這才注意到,在青年身後,除秋詞和那位剛被鋸腿的仁兄以外,在場信徒全都被黑泡強行控製住了。


    尤其是顧三,腦袋周圍環了一整圈黑泡,腿還彎著站不直,看著頗為淒慘。


    “怎麽回事?”


    江願好奇地看了看眾信徒,又看了看小魚兒。


    玩兒了一場遊戲,怎麽信徒都被餘渡收拾了?果真是單槍匹馬來圍剿他們的?


    顧三惡人先告狀:“聖主!這吹泡泡的打算趁你不在,把我們全都趕出去!”


    “是啊,是啊!你剛走沒多久他就來了,在我們腦門兒前放這個黑泡泡威脅我們,恐嚇我們,還要我們全都滾出去嗚嗚......”


    “我主救命,咱們可不能放任這樣的壞蛋騎在咱們家裏胡作非為,為非作歹!”


    “他還說他要獨占你!實在是居心叵測!”


    無論是瑩子曦這方的維新派,還是秋詞這邊的保守派,原本水火不容的雙方人馬,在餘渡的第三方介入下,達成了空前的團結。


    眾人嚷成一片,對侵略者表達了萬分不滿,要求聖主務必給入侵者點顏色瞧瞧。


    江願蹙眉:“詞詞,真是這樣?”


    秋主教因為足夠虔誠,餘渡並沒有為難他。


    可夾在幾方人馬之間,秋詞的立場不允許他幫餘渡解釋,隻得打起了馬虎眼。


    “差不多吧......”


    有主教做證撐腰,這群信徒更多了底氣,卻聽江願幽幽道:


    “所以你們這麽大一幫人,被餘長官一個人給控製住了?”


    “......啊,這.....”


    偌大的教堂,頓時鴉雀無聲。


    隻剩門外的雨聲,下得越發震耳欲聾。


    江願歎氣:“哎,你們要是能跟長官打一輪,我勉強還能高看你們一眼。”


    現在他隻感覺老臉都被這幫信徒給丟光了。


    唯一慶幸的是小魚兒不是外人,否則這要是傳出去,他這教廷還沒重出江湖,就已經淪為笑柄了。


    他轉頭又問餘渡:“那麽長官,你是真的想讓他們滾蛋?”


    餘渡點頭,言簡而意賅:“嗯。”


    眾人立刻被這傲慢的態度給激怒了。


    “聖主你看他!!!太囂張了!”


    “不能忍,絕對不能忍!!!”


    “對啊,這臭條子是要在您頭上拉屎啊聖主,再這樣下去咱們教廷的麵子往哪兒擱!這要是傳出去像什麽樣子?!”


    “快快快!給他點顏色瞧瞧!不能讓他把咱們教廷看扁了!”


    眾人站在聖壇下方,不敢亂動,嘴卻是一刻沒停,要讓聖主為他們討回公道,給餘渡點顏色瞧瞧,最好能讓這條子永遠走不出這扇詭門。


    而江願站在原地沒有說話,細長手指摩挲著下巴,目光小範圍的來回圈尋,似正思索著什麽,衡量著什麽。


    隔了好一陣,雪發神子才嚴肅道:


    “餘渡這麽對你們,確實不好。”


    眾人心下大喜:“那豈止是不好,他簡直就是......!”


    然而江願卻是話鋒一轉。


    “但是,長官天性善良,從來不欺負無辜之人,所以你們肯定是說了什麽惹怒他的話,他才這麽對你們。”


    江聖主輕輕眯眼,琥珀色瞳孔依次掃過台下的每一個人,似能洞穿人心一般。


    “讓我猜猜,你們在背後說我壞話啦?”


    “......”


    “......”


    “......”


    “看來我猜對了啊。”


    聖主親切而俏皮地詢問:“都說什麽了?有人能再重複一遍給我聽聽嗎?”


    台下好幾百號人,像是突然變成了啞巴木偶,無一人再敢繼續發言。


    畢竟他們剛才,有一半的人在拱火讓秋詞登基,還有一半想直接殺了江願,統一教廷。


    然而狼僧的遊戲讓他們清楚了雙方的實力差距,暫時不敢跟江願硬杠。


    “放心吧,我不會趕你們走的。”


    見他們被嚇得不敢說話,江願隻得安慰道:


    “進了我末法教廷的門,生是我教廷的人,死是我教廷的死人,就算投胎轉世回來也得認我為主,想走,是肯定走不了的。”


    餘渡背著手,默默點頭。


    江願:“秋主教,告訴他們,按照教廷規定,不忠之人該如何處理?”


    秋詞麵露難色,猶豫道:“按照教廷規定,第二章,第六節,第四十五條明文規定,凡不忠於聖主者,在聖主背後妄言者,將被送進慈悲窟,反省一輪遊戲。”


    在場信徒聽到【慈悲窟】三個字,全都渾身一震,臉被嚇沒了血色。


    據傳末法教廷的慈悲窟,是江願專門用來懲治罪人的詭門,等級為殆,但由於裏麵特殊的機製,隻要是一個人進去“反省”,那必然就是死路一條。


    聽說每個被丟進去“反省”的人,到最後都會因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選擇用指甲摳斷自己的脖子自殺。


    但他們具體是為何要這麽做,連秋詞也不清楚,隻有江願知道。


    聖主這是真的要清算他們!!!


    “不過。”江願道:


    “看在我也是剛回來的份上,這次就暫且饒過你們。”


    眾人鬆了一口氣。


    江願又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眾人:?!?!??!?!?!?


    主啊主,你還有完沒完!?!


    “限你們每一個人,一個月之內度化三個詭洞,不限等級。”陰影覆麵,雪發男人笑得燦爛,如死神降臨般恐嚇道:


    “完不成的人,會被我親自送進慈悲窟,聽清楚了嗎?”


    眾人:“清...清楚!!!”


    江願拍手,餘渡配合地解開了懸在眾人額頭上的黑泡。


    重獲自由,信徒們二話不說,立即四散逃開,作鳥獸散。


    原因很簡單,詭洞好找,但一個月之內度化仨?


    他們這裏幾百號人,把西京連帶附近三十幾個縣的詭洞全部翻出來都不夠。


    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他們隻能抓緊時間,跑去各顯神通地找詭洞了。


    就連剛被鋸斷腿的仁兄,也蹦躂著跳走了。


    某隻擅離職守的小蝙蝠,害怕被主子發現,混在人群裏跟著悄無聲息地飛走了。


    三分鍾不到,剛才還熱鬧的教堂瞬間空空蕩蕩,溫度驟降三度。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江願回頭問道:“餘長官,一會兒有什麽安排?”


    看著門外大雨,餘渡長睫輕顫,紫眸低垂,淡淡道:“雨太大,我沒地方去。”


    一米八九的健碩青年,仿佛突然就變成了一條無家可歸的小狗兒。


    在場僅剩的第三人秋詞表示:“沒事,這裏傘管夠。”


    賽博人伸長機械臂,拉開教堂大門,露出了備在門後的一整排黑色長柄傘。


    畢竟是個天天的下雨的遊戲,必然是做好了充足準備,為防止有人用還傘當借口再來一次,秋主教甚至貼心補充道:


    “來者是客,就當送給你了,不用還。”


    他在【客】字上特別加了重音。


    餘渡不為所動,又道:“霧太大,路難走。”


    秋詞咬牙:“你這家夥......”


    鬼才信這邪門兒執行官會迷路,他那點小心思秋詞看得明明白白,就是誠心想當個狗皮膏藥,賴在聖主身上!


    但是想在神聖的教廷撒野?


    沒那麽容易!


    “嗯,你第一次過來對路不熟,要是迷路就麻煩了。”江願想了想,問秋詞:


    “詞詞,後殿還有空房間嗎?”


    秋詞雙手比叉,搖頭道:“沒有,所有房間都住了人,沒有給閑雜人等住的地方。”


    江願:“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


    看你小子還有什麽借口。秋詞陰惻惻想著,正要大方地舉手提議,親自送客,就聽江願對餘渡笑道:


    “那小魚兒就去我屋裏擠一擠吧,等白天雨小了再走,好嗎?”


    餘渡矜持點頭:“好。”


    抬眼時,還不忘挑釁地看秋詞一眼。


    秋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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