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了一夜。


    直到天際破曉,晨光亮起,師徒倆問夠了,這才放過了可憐的院長。


    呼吸著清晨山上的新鮮空氣,兩人走在院子裏,繼續討論,列舉最有可能的門主嫌疑人。


    蔣健沉思:“雖然在三更作用下,文森特說的都是是實話,但這也隻是他單方麵見解,不能排除傑克是門主的嫌疑,他可能沒有痊愈,就混在這附近。”


    江願:“還有托尼,他有可能是想報複文森特。”


    蔣健:“菲什的嫌疑也很大。”


    江願眨巴眼:“為咩?”


    蔣健推斷:“他作為靈修院目前最危險的病人,同時也是掌控此地命脈的少爺,想幹點壞事不是輕而易舉?”


    江願:“可他在夢裏,還提醒我們快走啊。”


    蔣師傅拍了拍徒弟肩膀,道:“小江,這是寫作靈修院的精神病院,或許門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門主...等等?”


    蔣健頓了頓,道:“那文森特也不能排除。”


    江願:“...那豈不是一頓推理猛如虎,結果誰都沒排除?”


    蔣健攤手,給出了最優解:“全殺了,總能抽到一個真的。”


    江願反對:“師傅不可!萬一把線索宰了會卡關的!”


    蔣健扶額。


    他真是受夠徒弟的繁文縟節了。


    換做安全部某些極端支隊,現在靈修院必然已是屍橫遍野,一個活人也不剩了。


    “安娜!”


    這時,靈修院小路的盡頭,護士長急匆匆地朝江願衝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你一大早的跑哪兒去了?!馬上就要查房了,趕緊過來準備!”


    江願立正道:“報告護士長!喬治說他不舒服,我就帶他出來散散心。”


    護士長眯眼,看向蔣健:“哦,是嗎?”


    蔣健無奈,隻得演出一副鼻歪眼斜的癡傻模樣,成功糊弄了過去。


    護士長:“好吧,你快把喬治送回去,一會兒過來集合。”


    她說著就要走,江願卻是拉住她,問:“對了,護士長,你認識托尼嗎?”


    護士長皺眉,不悅道:“托尼?你問他做什麽?”


    蔣健癡呆道:“我們聽說,他是院長最好的朋友?”


    “胡說八道!”


    護士長叉腰,火冒三丈地罵道:“托尼那個瘋子,懦夫,壞脾氣的小子,他不配做院長的朋友!”


    “自從他暴打了文森特院長後,就一聲不吭地逃到外麵去了。”


    江願:“他失蹤了?”


    “或許吧。”


    護士長想了想,壓低聲音,嚴肅道:“但有很多人看到,托尼在靈修院後山附近徘徊。”


    “苦茶籽村的怪物,就是在托尼失蹤後出現的,我猜,肯定是他用黑魔法搞的鬼,他在報複我們,可院長就是不相信。”


    師徒倆短暫商議了接下來的任務後,決定分頭行動。


    蔣健到後山尋找托尼行蹤,江願留下來,利用護士身份調查菲什和其他病患。


    *


    跟著醫生們查完房,江願並沒有搜集到新線索。


    趁著空閑,他正要溜去找菲什,卻被主樓大廳裏的動靜吸引了注意。


    “加油,傑克,你可以的。”


    傑克?


    江願循聲望去,就見大廳側麵的舊電視裏,一位穿古典的歐式禮服的青年,手持細劍,正站在臨時舞台上,像是要表演什麽。


    而剛才那道文森特的聲音,處在屏幕外給傑克加油,那他應該就是拍視頻的人。


    電視下方,病人們坐在椅子裏點評:


    “真是的,誰又把這家夥放出來了?”


    “蠢傑克要是能當演員,我就把你的腦袋割了吞下去。”


    “吞你自己的。”


    “他火不了,長得就一副小家子氣,要當明星的話,還是文森特更合適。”


    江願這才看到了傑克的長相。


    由於是親戚,他和文森特長得有幾分相似,但又很不一樣。


    文森特金發碧眼,立體鮮明。


    而傑克是深棕色的自然卷短發,灰眼睛,長相偏清秀,五官柔和,奶白臉頰上,生著淡淡的雀斑,嘴唇習慣性抿著,生澀而靦腆。


    雖說不上難看,但要和文森特比,確實不出彩。


    鏡頭外,又傳來了文森特的聲音:“傑克,深呼吸,放輕鬆,想象台下就是一群大白蘿卜,你可以的!”


    台上,傑克被拿攝像機的人逗笑了,深吸一口氣,清了清嗓子。


    周圍暗下,聚光燈亮起。


    傑克立於光中,開始了他的演出。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問題。”


    “是默然忍受命運的無情打擊,還是挺身而出,反抗人世的無涯苦難......!”


    江願覺得這一段表演不錯,情緒飽滿,收放自如,頗有感染力,和之前的狀態判若兩人。


    正當傑克演到精彩部分,有人朝畫麵外的文森特走來,小聲道:“當個愛好者就得了,你何必讓他出去丟人?”


    鏡頭移動,拍到了說話人的馬甲和西裝外套。


    不等文森特開口,就有病人抱怨起來:“難看死了!我不看這麽幼稚的節目!換台換台!”


    他取出錄像帶,換上了一個叫方塊寶寶的動畫片,和在場病患們細致品鑒起來。


    江願拿起那卷錄像帶,上麵用漂亮的字體寫著【傑克的首場演出記錄】。


    這麽看起來,文森特是真的很支持傑克了。


    沉思之際,餘光瞥見一道熟悉身影。


    江願側頭,發現是他今天的目標人物登場了。


    大廳後方,一身淡藍拘束衣的菲什,正低著頭,到處走,好像在尋找著什麽。


    江願走過去,問:“菲什,你在找什麽?”


    菲什止步看向江願,認真道:“紙,用完了。”


    江願:“什麽紙?你要寫字嗎?”


    菲什搖頭,解釋道:“折起來。”


    他說著,默默站到一個坐在角落裏,倒著看報紙的病人麵前。


    那病人一見菲什,立刻驚恐萬分地將舊報紙交給了少爺,靠著牆,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就好像菲什不是來要紙,而是來索命的。


    拿到報紙,菲什又從書報架上,拿走了幾本過期的魔法雜誌。


    看樣子是什麽紙都可以。


    於是江願從護士站裏,慷慨地拿出了三疊新處方箋,遞給少爺,道:“這些夠嗎?你要折什麽呀?”


    “折花。”


    菲什接過本子,道:“那個人在很多花裏,所以,要折很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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