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一位新門主嘎嘎誕生了。


    薄霧散開,回憶戛然而止。


    傑克死也要守護的秘密,終究被挖出來了。


    江願撕下了傑克身上的定身符,問:


    “所以,你不想我們知道你家滅門案的真凶是文森特,更不希望有人知道文森特的病情,對嗎?”


    這男人寧願自己一身汙穢,也要保護文森特·布雷克最後的名譽。


    重獲自由,傑克沉默片刻,死氣沉沉地說出了真相。


    “嗯,文森特之所以執著於研究墮靈症,是因為他也是天生墮靈症患者,一旦激發,就會被殺戮欲望吞噬,隻是有托尼控製著,所以沒發作過。”


    蔣健蹙眉:“可你也知道,次人格隻是你分裂出來的,並不是真的院長,你這麽幹有意義嗎?”


    “需要什麽意義?”傑克反問: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他都有自己的事要完成,我不打算摻和。”


    蔣健匪夷所思,想不通這種自欺欺人的邏輯。


    “不對,你根本就不想毀滅世界。”


    江願回憶著邪神傳銷的畫麵,突然道:


    “你隻是想借邪神的力量活下去,接手靈修院,繼承文森特的夢想。為此不惜與邪神合作,犯下惡行。”


    “你是在為我開脫嗎?神子先生。”


    傑克搖頭道:“沒這個必要,我挺樂意害人的。”


    他想了想,又低下頭小聲道:


    “隻是...另一個人格確實是意外,我一開始隻是扮演,我也不知道會分裂出他。”


    或許,是因為他從頭到尾都向往著文森特吧。


    江願:“就算我殺了你,你這身體不也是傑克嗎?你偽裝得再好,遲早也會露餡兒吧。”


    傑克:“我從邪神那裏拿到了永恒修容的道具,已經把這具身體調整好了。”


    這準備也太充足了,江願打心底佩服。


    傑克:“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能放我走了嗎?”


    “不可以!”


    劍光閃動,蔣健拔刀就要刺死傑克!


    卻被江願以身阻攔。


    “師傅!”


    “小江,這家夥身世再淒慘,但下麵那大褲衩子村,還有托尼,不少病人,可都是他親手殺的!更何況,留個盜版文森特在這兒,等他哪天知道了真相,或者病發了,又會黑化成另一個門主!現在局勢在我們,殺他才是正解。更何況......”


    蔣健把徒弟拖過來,悄聲提醒:


    “咱倆已經錯過你的就任儀式了,你不把門收了,回去不好交代!”


    江願:“我知道,可是師傅,傑克是有罪,我會殺他,但另一個文森特確實無辜啊,他活著還能救更多病人。”


    他說到這裏,有意無意地看向了一旁沉眠的菲什,和虎視眈眈盯著蔣師傅的大怪物。


    江願不敢明說的是,他希望等他離開後,這個遊戲重獲自由,文森特能修複小鬼的靈魂。


    隻是師傅這麽做,也完全是為了他好,江願沒轍,隻得轉變戰術。


    他扭起身子,嬌聲道:“師傅~!好不好嘛~!”


    護士撒嬌,最為致命。


    原本還在戰鬥狀態的睡蓮精整個愣住,不自然地理了理亂發。


    蔣健卻是頭皮發麻,嫌棄地收劍:“行吧,行吧,隨便你!別擱我這兒犯惡心!”


    撒嬌成功!


    江願拿起書稿,開始速成魔法。


    傑克端坐到枯萎花園的鐵皮長椅上,免得一會兒暈死,磕壞了身體。


    三分鍾後,江願舉起了托尼的法杖,指向金發男人,認真道:


    “隻是,在殺你之前,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傑克:“什麽?”


    江願溫柔道:“你有什麽話,需要我轉達給文森特嗎?”


    “......”


    這個問題,讓傑克沉思了很久。


    他抿緊嘴唇,無數思緒過腦,最終還是道:


    “算了。”


    “別讓他知道,我存在過他的身體。”


    “好。”


    漫長黑夜迎來結束,隨著神子念誦咒語。


    天際破曉,亮起一抹白暈。


    半透明幽影緩緩離開了金發男人身體,升至半空。


    江願這才再次看到了傑克的真容。


    沒有焦爛的臉和四肢,還是那位深棕卷發,長相清秀的雀斑娃娃臉青年。


    隻是不同於之前在錄像帶裏看到的活潑靦腆,現在傑克一臉倦容,疲憊得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江願:“滅!”


    咒語落定,魂飛魄散。


    傑克的噩夢結束了。


    江願朝他魂魄消散的地方,揮了揮手。


    “晚安,傑克。”


    似回應一般,微風吹過花園,卷起幾片落葉,拂過長發,朝天際飄去。


    跟約定的一樣,度化完成後,巨大詭門出現在了兩人麵前。


    為了契合遊戲風格,這扇詭門跟石天使一個材質,門上刻著天使像,雕得模糊粗糙,到處都是趕工痕跡,歡樂穀效應拉滿,乍一看又跟個墓穴一樣,詭異得很。


    江願舒展身體,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放鬆道:“呼!通關啦!”


    “等等,這遊戲都結束了,獎勵道具呢?”蔣健詫異。


    “額......”


    江願走到門前,撕下了一張紙條:“傑克留言,這上麵寫的是【度化沒有通關道具,就是最好的通關獎勵】。”


    “......”


    蔣健沉默片刻,咬牙切齒地懊悔道:“我就說,該殺了他的。”


    他這一路跟著江願,飽受折磨,剛才還損失了一張殆級符,結果什麽獎勵都沒有!


    血虧!


    大血虧!


    “哎呀,師傅呀...”江願賠笑兩下,尷尬提議:


    “那要不然,我們先把文森特抬回房去,師傅順便看看有沒有能薅的?”


    事已至此,蔣健也隻得道:“行吧。”


    正當兩人要將文森特抬起時,椅子上的金發男人眼睫微動,突然睜開了眼。


    “嗯...?安娜,喬治,你們在做什麽?”


    “......”


    這人怎麽醒得這麽快?!


    蔣健隨機應變:“我還想問你呢,怎麽就睡椅子上了?”


    江願附和:“對啊,我倆路過,正要搬你回去呢。”


    “什麽?...難道又夢遊了?”


    文森特嘀咕著揉按腦袋,似是對此習以為常。


    估計傑克之前沒少背著他出來亂走。


    文森特:“頭好痛,感覺像做了個噩....嗯?你手上拿的這是什麽?”


    “這是...!”


    江願來不及收起,金發院長一把搶過了他手上的稿紙。


    糟了!


    江願:他不會看出這是傑克的手筆,然後推測出我剛才做了什麽吧!


    文森特疑惑:“這字跡有點眼熟。”


    江願:完了!他要認出來了!


    “但...不會,傑克不研究黑魔法,而且這魔法,也太精妙了!”文森特激動起來。


    江願:......


    文森特叨叨:“能把靈魂完美剝離,又不傷身,如果把這技術運用到墮靈症治療上,比如結合牧夢療法...有了!有了!我想到了!哈哈!你們有筆嗎?”


    兩人一怪同時搖頭。


    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發展。


    文森特怕忘了妙計,轉頭就跑,邊跑邊跳。


    “哈哈哈,我真是個天才!!”


    “沒意思。”


    看著金發男人快樂跑遠的背影,蔣健搖頭感歎:


    “不管怎麽說,真正的文森特已經死了,傑克這就是個自欺欺人的把戲,跟泡沫一樣虛假脆弱,一吹就破。”


    “可是師傅,泡沫也不全是虛妄,至少它好看,還能帶給人希望嘛!”


    江神子發揮特長,一如既往地跟師傅抬杠。


    他想:在殘酷的真相麵前,傑克選擇為自己和文森特造了一個夢,然後放夢自由,欣然赴死,這何嚐不是一種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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