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很快集合完畢,可特薩利亞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隊伍總人數雖然有近千人,可沒幾人披甲,而且其中三分之二的人,都是老弱婦孺。


    看上去,完全不像一支軍隊,更像一支規模龐大的難民群。


    那特薩利亞看不上的三十輛戰車,反而成了最後的安慰。


    傑士卡指揮道:“十輛戰車合編為1個‘戰車隊’,步兵則編為五十人隊,輕騎兵提前出發,偵察道路。”


    傑士卡聲音不大,但很清楚,而手下人,無論男女老幼,也立馬執行起來。


    找十夫長的,找十夫長,上戰車的,上戰車,上馬偵查的,上馬出發。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井然有序,倘若沒有太多老弱婦孺,完全可以稱得上,令行禁止的精兵。


    傑士卡翻身上馬,指向前方道:“目標!塔博爾。”


    ……


    秋風瑟瑟,引起一陣嘰嘰喳喳的鳥鳴聲。


    在一棵長滿疙瘩的大樹下,美斯家族的拉夫侯爵,正聽著手下的匯報,


    “你說又發現了一支起義軍。”


    “是的,侯爵大人。”


    拉夫挽起綢製外套的袖子,像一個煤氣罐一樣,走到幾個被捆綁起來的漢子麵前:“話說,你們這些臭蟲可真多呀!”


    一個被鞭子抽得渾身是傷的漢子,惡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混蛋,少在這裏得意!”


    啪——士兵舞動長鞭,狠狠地抽在漢子的嘴上,“放肆,你竟敢這樣對大人說話!”


    漢子的臉被抽得鮮血淋漓,可依舊不肯屈服,梗著脖子,嘶喊道:“就算殺了我,我也會在地獄等著你們的!”


    拉夫冷笑不止,那眼睛就像賤兮兮的柯基一樣,“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下地獄的。”


    漢子抓準時機,一口夾雜血水的濃痰,精準吐在拉夫那厚厚的嘴唇上,“我呸!你們壞事做盡!這輩子隻能下地獄。”


    拉夫氣得渾身顫抖,大喝道:“把他吊在馬後,我要將他活活拖死!”


    身邊將士見狀,都被嚇得縮脖子,安安靜靜地去執行拉夫下達的命令。


    隻有拉夫手下心腹大將,留著地中海發型的海尼克,拿著一壺清水和羊毛毛巾,走到了拉夫身旁:“大人,我幫您清理一下。”


    拉夫滿肚子的火氣無處宣泄,直接命令海尼克道:“先不去克拉托維找埃爾德裏奇侯爵了!我要將附近起義軍的腦袋,都割下來!”


    “是的,大人。”


    ……


    另一邊,傑士卡的斥候察覺到了拉夫手下大軍的異動,連忙趕回傑士卡身邊,稟告道:


    “傑士卡大人,有一支兩千人左右的美斯家族騎兵,正快速向我們靠近!”


    博熱克一把揪住對方衣領,“你說什麽!美斯家族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米庫拉斯拍開博熱克的手道:“你揪他幹嘛,美斯家族和羅森伯格家族在起義前,就結成了聯盟,在這裏遇到美斯家族的人,又有什麽好奇怪的呢?”


    而相比於幾人的吵鬧,傑士卡反而平靜地打開了地圖,仔細地研究了起來。


    特薩利亞壓著聲音道:“我有二十五輕騎,如果想走,沒人能攔住我們。”


    傑士卡沒說話,依舊看著地圖。


    大概過了一分鍾,傑士卡才抬起頭,指著一個方向道:“向東走,那裏有個小土坡,我們在小土坡上結陣。”


    特薩利亞再次勸道:“傑士卡大人,跟我走吧,兩千騎兵,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傑士卡的目光看向那些老人和孩童,語氣堅定地拒絕道:“不!我不能走。”


    說完,傑士卡便帶著人,向東麵的小土坡趕去。


    特薩利亞看著身邊經過的每一個人,他們雖然有緊張與害怕,但沒有絲毫的慌亂,就仿佛著了魔一般,完全信任傑士卡。


    特薩利亞的右手死死握住韁繩,猶豫了半天,還是帶著人跟了過去。


    ……


    小土坡的麵積不大,剛好讓三十輛戰車圍成一個圓。


    遠遠看去,還真有種小型戰堡的感覺。


    而傑士卡這邊剛準備好,拉夫手下的兩千騎兵便殺了過來。


    傑士卡站在一輛戰車上,用獨眼觀察著戰局情況:“臼炮準備!”


    炮兵在長官的指揮下,立馬調整支撐臼炮的木架,


    最後,隨著傑士卡一聲令下,炮兵也點火開炮。


    五六顆石彈在經曆一個不太優美的弧線後,僅僅擊傷了對方三名騎兵,以及擾亂了對方騎兵的局部衝殺陣型。


    踢踏踢踏,沉重的馬蹄聲越來越近,還沒等炮手填裝好下一發,便已殺到不足百米的位置。


    咚的一聲,一個炮手被馬蹄聲擾得手忙腳亂,差點將手中石彈,砸中自己的腳。


    伍德拍了拍對方肩膀,和其一起,搬運石彈:“不要太緊張!要相信傑士卡大人。”


    炮手額頭全是汗水,但還是點頭道:“是的,伍德大人。”


    而戰車上的傑士卡看著對方騎兵與戰車不足百米後,下達了新的命令:“弩手準備,阻擊敵人!”


    嗖嗖嗖,一支支弩箭通過孔洞,精準地射在對方馬匹上。


    一時間,不少馬匹哀鳴倒地,十幾個騎兵被摔死、踩死、壓死。


    可對於總數多達兩千人的部隊來說,這點損失,根本算不上什麽。


    反而激起了美斯家族騎兵的殺意,紛紛叫喊著,要撕碎傑士卡他們。


    特薩利亞握劍的手心裏全是汗,腦中不停提醒自己,一定要找機會離開。


    忽的,傑士卡的聲音又傳了過來:“火槍手準備!塔拉斯尼斯炮手準備!開火!”


    砰砰砰,一輪集火射擊,敵方的前排騎兵瞬間倒了一大片。


    拉夫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問道:“那是火器嗎?威力怎麽會這麽大!不是說,站在麵前,都射不中人嗎?”


    海尼克也不太清楚,猜測道:“或許是我們的騎兵方陣太密集了,反而讓對方僥幸射中了。”


    拉夫有些心疼,也有些後悔:“混蛋,早知道就不來了。”


    海尼克寬慰道:“敵人有這麽多火器,咱們或許能繳獲不少戰利品,以彌補我們的損失。”


    拉夫無奈點頭:“但願吧!”


    戰場上,在經曆一輪火器打擊後,美斯家族騎兵的確有短暫的慌亂。


    可之後的五十米距離裏,他們幾乎沒有遇見任何阻擊,


    這讓他們重拾了不少信心,吵著,嚷著,要衝破戰車防線。


    傑士卡拔出腰間佩劍道:“長槍手準備!守住防線。”


    喊殺聲四起,雙方士兵開始了肉搏戰。


    騎兵的長劍不停揮砍戰車,可無論他們如何賣力,也無法砍壞戰車。


    反觀戰車,倒像一隻長著許多觸手的怪物,不停地奪走騎兵的生命。


    拉夫看得心急,大罵道:“這群沒用的廢物,幾輛破木車都搞不定。”


    海尼克看著居高臨下的長槍手,心中莫名有些擔憂:“大人,讓我帶一隊精兵殺過去吧!不突破敵人的木車,我們的士兵隻能被動挨打。”


    拉夫轉過頭,點了十五個親衛道:“好!我給你十五親衛。”


    接著,海尼克便帶著人,加入了戰場。


    ……


    戰場上,


    一支長槍直直刺向海尼克的麵門,可海尼克身側一轉,反倒用左手握住了長槍,然後用力一拉,直接將一人從戰車中拉了出來。


    下一秒,海尼克長劍一刺,對方便被刺破了胸膛,永遠地停止了呼吸。


    另一個拿著長槍的漢子還想替同伴報仇,從側麵刺向了海尼克。


    海尼克抽劍格擋,輕描淡寫地接下了對方的致命一擊。


    同時,一名拿著長槍的拉夫親衛,刺出長槍,解決了想要偷襲海尼克的漢子。


    而沒了長槍手的威脅,海尼克便想試圖從上麵,翻進戰車裏,“你們幾個掩護……”


    話還沒說完,一根銀灰色的槍管從孔洞處伸了出來,目標直指海尼克的腦袋。


    砰的一聲,一顆鉛彈穿過頭盔,射入了海尼克的麵門,


    海尼克就像被砍倒的樹木,直直地往後倒去,


    頃刻間,一陣火器聲跟著響起,好似放鞭炮般迅捷。


    同時,不少騎兵,就像海尼克一樣,被火器擊中,無力地摔下馬去。


    這一幕,把那些騎士老爺們嚇得不輕,紛紛調轉馬頭,逃離戰場。


    普通士兵,看見自家十夫長,百夫長都逃了,也不再繼續戰鬥,抱頭鼠竄地跟著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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