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羅馬聽後,心裏喜憂參半。


    喜的是,塔博爾就在布傑約維采附近,他完全可以借機拒絕出兵幫助約翰伯爵,而不是找其他理由推脫。


    憂的是,起義軍的實力似乎並不弱小,任由對方發展下去,恐怕會成為禍患。


    畢竟,各大家族僅僅是想免去一些向國王繳納的賦稅,而不是真想看著波西米亞被起義軍覆滅。


    索羅馬勾了勾手指,對手下人說道:


    “你趕快下去安排兩件事,


    一是派人告知勞西茨侯爵,我有意讓女兒嫁給他的兒子奧賽羅,


    二是派人聯係羅森伯格家族的埃爾德裏奇,以及美斯家族的拉夫,我想和他們商討一下,如何處置以傑士卡為首的起義軍。”


    一旁的索菲亞呼吸急促,對著自己的親生父親嘶吼道:“父親!你就沒問問我的感受嗎!”


    索羅馬瞥了索菲亞一眼,“怎麽?你不想嫁給奧賽羅嗎?”


    索菲亞鼻頭微酸,連帶著聲音都有些哽咽:“我是喜歡奧賽羅,可你這樣,把我當做籌碼一樣,與別人交易,難道我作為你的女兒,就這樣的低賤嗎!”


    索羅馬臉色陰沉,語氣嚴厲地說道:


    “索菲亞,家族給你錢,培養你,照顧你,你難道不應該為家族著想嗎?


    況且,你比起那些鄉下村姑,已經算很幸福的了!


    至少可以嫁給有紳士風度的貴族,而不是黝黑低賤的農夫,或是白發蒼蒼的老頭!”


    索菲亞踉蹌地退了好幾步,這一刻,她隻覺得自己與父親麵前,仿佛堵著一麵寒冷無比的厚厚冰牆:


    “父親!我……”


    索羅馬抬手打斷道:“這段時間裏,你就好好待在領地內吧!免得我又派人到處找你!”


    說著,索羅馬叫來了貝狄威爾:“貝狄威爾!帶小姐下去休息,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帶她離開領地!”


    貝狄威爾偷偷看了一眼紅了眼眶的索菲亞,恭敬回道:“是的,大人。”


    ……


    10月,天氣由涼爽變得寒冷,肅殺的寒風,漸漸有些刺人。


    而在克拉托維城中,南方的三個巨頭,


    美斯家族的拉夫,


    羅森伯格家族的埃爾德裏奇,


    以及萊帕家族的索羅馬,


    正商討著如何處理起義軍。


    拉夫黑著臉說道:“對於起義軍的處理,我認為,應該斬盡殺絕!免得引起禍患!”


    埃爾德裏奇立馬否定了這個想法:


    “殺光了他們,那我們明年的賦稅,至少要多出一成,而賦稅一多,那些賤民又會起義造反,


    所以,殺光他們,隻會讓我們不斷地陷入循環,而我們真正應該做的,是除掉那些不可控的暴亂分子,比如說傑士卡!”


    索羅馬附和道:


    “沒錯,隻要除掉傑士卡,那些賤民便會感到畏懼,以後更不會鬧出什麽麻煩。


    隻是傑士卡目前在塔博爾,那裏聚集了一大群起義軍,我們直接攻打過去,恐怕會有較大損失。”


    埃爾德裏奇建議道:“我們可以將傑士卡引出塔博爾,然後再解決他們!”


    拉夫好奇道:“怎麽引出來?”


    埃爾德裏奇得意得抹了一把錚亮的大腦袋:“很簡單,我們可以約對方出來談判,相信他們,肯定會答應的。”


    索羅馬擔憂道:“他們或許會接受談判,可未必會把談判地點選在塔博爾外。”


    拉夫癟著嘴,嚷嚷道:“直接派大軍殺過去得了!難道我們真怕了那群賤民不成!”


    索羅馬細不可察地嘖了一聲,然後說出了自己想法:


    “我覺得嘛,能減少傷亡,那就盡量減少傷亡,


    比如,我們可以先威脅一下對方,讓對方主動交出傑士卡,否則我們再派大軍殺過去。


    或是和對方達成協議,隻要他們交出傑士卡,我們便不再幹預他們起義軍的事。”


    埃爾德裏奇點頭道:“這個提議不錯!隻要少了傑士卡,起義軍肯定會亂起來。”


    拉夫不服:“說來說去,傑士卡真有那麽重要嗎?”


    埃爾德裏奇沒急著解釋,而是讓人拿出一疊厚厚的信件,


    上麵的署名,清楚寫著胡斯軍,聖杯派,阿夫。


    埃爾德裏奇說道:“這是來自布拉格的信件,那裏的起義軍隻想改革教會,並迫切地尋求合作,隻要我同意,他們隨時都會變成我們的盟友。”


    索羅馬也收到過類似信件,隻是最近一直忙於索菲亞和傑士卡的事,還沒來的及去看。


    而送給拉夫的信件,估計還在皮爾森放著。


    索羅馬總結道:“那就這樣定下了!先探探塔博爾那邊的口風,如果不交出傑士卡,我們再動手進攻塔博爾!”


    拉夫催促道:“速度一定要快!如果真要出兵,一定要趕在大雪來臨前!”


    ……


    塔博爾,會議廳中,


    一道餘暉,透過窗戶,將屋子分為明暗兩個部分。


    傑士卡平靜問道:“剛剛索羅馬使者說的,大家也都聽見了,那麽現在,諸位有什麽想說的嗎?”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顯得很沉默,甚至安靜的有些詭異。


    大普羅科普為了打破沉默,主動說道:


    “不就是六千士兵嗎!我們怕什麽,我們雖然沒有嶄新的武器盔甲,沒有一車車閃著金光銀光的金幣與格羅申,可我們有支持我們的百姓呀!


    況且傑士卡大人,曾經一人就擋住四千騎兵,隻要我再武裝出一支兩千人的隊伍,完全可以擋住索羅馬等人的兵鋒!”


    許多新加入塔博爾的起義軍小頭領,心裏並沒有底,況且他們加入塔博爾也是為了尋求保護,而不是為了流血犧牲。


    所以,一個棕色頭發,小臉長鼻子的小頭領問道:“大普羅科普,我們現在備甲的士兵都沒超過一千人,你真有辦法,確保我們能打敗對方的六千聯軍嗎?”


    大普羅科普認識對方,應該是叫柯格:“我沒有必勝的把握,但我相信,隻要我們能齊心協力,一定能戰勝對方。”


    柯格聞言,並沒有被大普羅科普打動,心裏反而更加擔憂起來。


    傑士卡這時開口道:“既然大家意見不同意,那就投票決定吧!如果大家不想開戰,那我便帶人離開塔博爾。”


    說完,眾人便舉手表決。


    “同意開戰的請舉手。”


    一語問出,還是有不少人舉起了右手,但人數方麵,僅占了總人數的一半,


    倘若有人再投一票,那麽結果便是開戰。


    眼尖的米庫拉斯提醒道:“傑士卡大人,楊.紮諾夫斯基大人還沒投票呢!”


    眾人聞聲看去,就見楊.紮諾夫斯基已經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旁邊一個長著丹鳳眼,薄嘴唇,瓜子臉的中年人輕輕推了推楊.紮諾夫斯基,


    “父親,需要您投票了!”


    楊.紮諾夫斯基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那混濁的雙眼中,盡是迷茫:


    “嗯,發生什麽了?”


    中年人將剛剛的事又給楊.紮諾夫斯基講述了一遍,


    楊.紮諾夫斯基聽後,立馬嚴厲地說道:


    “打!一定要打!咱們既然走上了這條道路,那就必然會出現流血與犧牲!


    也隻有勝利,才能換來我們期盼的未來,


    不然,難道去期盼我們的敵人,自己改過自新嗎?


    況且,我十分熟悉傑士卡!也相信傑士卡!隻要讓他帶領軍隊!


    我們一定能取得勝利!咳咳咳咳。”


    似乎是說話過於激動,楊.紮諾夫斯基竟然忍不住地咳嗽起來。


    中年男子輕撫楊.紮諾夫斯基的後背,關心道:“父親,我去給你端杯水來!”


    楊.紮諾夫斯基擺了擺手,“吉姆斯基,你讓管家來就行了,你留在這繼續開會!”


    ……


    入夜,


    特薩利亞在床上輾轉反側,久久難以入眠。


    最後,特薩利亞實在睡不著,索性出了房門,在塔博爾的城堡裏,閑逛起來。


    深藍色的天空上,點綴著寶石一般的星辰,


    城堡中,大多數人都熄滅了蠟燭,進入夢鄉。


    唯有一間小屋的窗子還敞開著,而裏麵還散發著微弱的燭光。


    特薩利亞有些好奇,走到房門外,輕輕敲響了屋門:“傑士卡大人,您睡了嗎?”


    咯吱咯吱,木板聲慢慢靠近,緊接著,房門被緩緩打開。


    傑士卡披著滿是毛球的羊毛大衣道:“怎麽了特薩利亞?你有什麽事嗎?”


    特薩利亞苦笑道:“沒什麽事,就是睡不著,出來隨便逛逛,而我看您房間還亮著,有些好奇,所以過來看看。”


    傑士卡側過身,邀請對方進門,然後取下爐子上的水壺,為特薩利亞倒了一杯熱水,


    “你在擔心聯軍的事?”


    特薩利亞也沒掩飾,直說道:“是!但也不全是!”


    “什麽意思?”


    特薩利亞表情苦澀,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感覺有些對不起您,畢竟,這件事情還是因為我們而起。”


    傑士卡回到桌子旁,一邊埋頭忙碌,一邊笑道:“這沒什麽,說實話,就算沒有大衛的事,我們和大貴族之間,也會爆發衝突的。”


    特薩利亞撓了撓頭,問道:“傑士卡大人,您真有把握打敗聯軍嗎?”


    傑士卡平靜地說道:“世界上有哪個將軍敢說自己有百分百把握取得勝利呢?都隻是在盡量避免失敗罷了。”


    特薩利亞心裏有些慌,站起身,想說點什麽,就見桌子上擺著一張寫滿字的地圖,


    “傑士卡大人,這是您畫的嗎?”


    傑士卡搖頭:“這是米庫拉斯他們畫的。”


    “上麵寫的好詳細呀!連地形都有標注,做這地圖一定花了不少時間吧!”


    傑士卡沒有掩飾,點頭道:“沒錯,來塔博爾的第一天,我便讓米庫拉斯他們去畫地圖了。”


    說著,傑士卡還從床頭櫃子裏,拿出幾張羊皮卷:“你把這些帶給大衛。”


    特薩利亞疑惑道:“傑士卡大人,這是書嗎?”


    “不,我畫地圖時,畫了兩份,這份是留給大衛的,裏麵包括了塔博爾在內的波西米亞南部全境,或許在哪天,大衛能派上用場。”


    特薩利亞聽後,連忙將其小心翼翼地收撿起來,生怕弄壞了:“傑士卡大人,真是太感謝您了。”


    傑士卡笑了笑,“這沒什麽,倒是大衛幫了我不少忙,如果當初沒有他幫我收留流民,我後來也不可能有能力收養那麽多孩子。”


    特薩利亞有些觸動,不禁說道:“等我們打了勝仗,我就請大團長,把那些孩子接走,讓那些孩子吃飽穿暖。”


    傑士卡眉毛一挑,問道:“大衛養的起這麽多人嗎?”


    特薩利亞反應過來自己差點露餡,結結巴巴地說道:“那個……哦……麗娜伯爵,好像看上我家大團長了……那個……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大團長一定能養的起那些孩子的。”


    傑士卡突然有些落寞,就連圖畫地圖的手,也跟著停了下來,


    “那辛德瑞拉呢?她現在過的怎麽樣了?”


    特薩利亞隻覺喉嚨處堵了一塊石頭,沉默了大半天,也沒擠出一個字。


    不過傑士卡好似明白了什麽,惋惜道:“也是,這個世界,哪有貴族配平民的事。”


    看著傑士卡臉上那抹淡淡的憂傷,特薩利亞問道:“大人,您怎麽了?”


    傑士卡抬起頭,看向了窗外的月亮,故作輕鬆地說道:“沒什麽,就是想起了一個老朋友,對了,我這正好有件事想拜托你。”


    ……


    三天後,


    索羅馬的使者從塔博爾趕回了布傑約維采。


    索羅馬坐在主位上問道:“怎麽樣?傑士卡他們給回複了嗎?”


    使者諂媚一笑,“他們還沒回複,但整天都在吵架,我走時,還聽見他們在議事廳裏砸杯子!”


    索羅馬滿意點頭:“很好!就是要讓他們狗咬狗!”


    這時,管家進來稟報道:“大人,索菲亞小姐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索羅馬的臉,立馬黑了下來,不耐煩地說道:“真是越大越不省心!”


    說完,索羅馬一甩手,親自前往了索菲亞的房間。


    ……


    打開房門,屋內陰沉沉的,十分昏暗。


    索羅馬一把拉開窗簾,竟濺了一臉的灰:“咳咳咳,索菲亞!你看看自己,都成什麽樣了!”


    說完,索羅馬責備管家道:“還有傭人呢!房間都成這樣了,怎麽還沒打掃!”


    管家低著腦袋,默默承受著責備。


    索菲亞麵無表情地開口道:“不怪管家,是我讓她們走的。”


    索羅馬無奈地坐在床邊,看著雙目無神的索菲亞道:“孩子,你到底想幹嘛!”


    索菲亞用被子遮住腦袋道:“沒什麽,隻想一個人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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