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科夫地區邊境,


    裏奇率領虎騎,在一處河邊修整,


    布朗在一旁統計道:


    “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洗劫了十一家商隊,燒毀了七座大型莊園,五座中型莊園和十八座小型莊園。”


    裏奇一邊用河水清洗身上的汙漬,一邊問道:


    “那我們的傷亡如何?”


    “我們一共傷亡一百五十三名弟兄,其中七十六名重傷員,已經通過各地的細作運回捷克騎士團了。”


    裏奇聞言,不禁有些心疼,這個數據幾乎占了總人數的十分之一,


    要知道,虎騎可是捷克騎士團精銳部隊,每個成員,至少都是三年的老兵,少一個都是捷克騎士團巨大損失。


    另一旁的斯莫安慰道:


    “裏奇,你不用太心疼,我們這次行動的意義巨大,這些虎騎士兵的傷亡是值得的。”


    裏奇點點頭,心情好受了一點,但隨即又問道:


    “對了,我們一路殺過來,路上的波蘭軍隊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多呀?他們甚至沒法對我們進行圍剿!”


    斯莫分析道:


    “以波蘭的實力,最多集結十萬人馬,其中可戰的人數,大約有六七萬人,


    之前波蘭戰敗奧斯曼帝國,損失了幾萬人馬,


    接著波蘭又派重兵駐防邊境,零零散散地算下來,波蘭本土根本沒剩多少,所以,他們內部才這般空虛。”


    裏奇問道:


    “對了,我們要派使者去波蘭皇宮嗎?”


    斯莫搖頭,


    “不用,咱們都打到對方首都了,你覺得他們還會不知道嗎?”


    談話間,斥候前來稟報道:


    “裏奇大人,我們在後方五英裏處發現了一股三千人左右的敵軍。”


    裏奇三人互視一眼,由斯莫問道:


    “他們裝備如何,是步兵還是騎兵?”


    “他們都是步兵,且裝備簡陋,甚至隻有一麵掉了色的波蘭旗幟。”


    裏奇用棉帕將身子擦幹,然後迅速穿好盔甲道:


    “傳我的命令,三沙漏後,全軍集合。”


    布朗拿出沙漏,開始計時,而周圍的傳令兵們,迅速拿出旗幟,安靜地傳達裏奇的命令,


    由於大衛專門培養了執旗手,所以裏奇的命令很快且準確地傳了出去,


    相比於通過吆喝聲傳達命令的傳統方式,不僅隱秘,還很高效。


    ……


    在森林外的廣闊平原上,一支三千人左右的隊伍,正毫無隊形可言地向前進軍。


    森林中,裏奇坐在馬上道:


    “看樣子,這些人並不是波蘭的正規軍!而是一些普通百姓!”


    看著對方身上的樸素衣物,以及手持著的自製武器,斯莫不禁有些動容,


    仿佛當年的波西米亞起義軍就在眼前,


    仿佛披荊斬棘的塔博爾派還存在世間,


    “裏奇,我們撤吧,盡量不要和他們起衝突。”


    裏奇似乎明白了斯莫的深意,點點頭,同意道:


    “好!我們找個地方甩掉他們!”


    布朗這人比較直率,以為斯莫不與對方交戰,是怕出現較大傷亡,於是開口道:


    “對方雖然有三千多人,但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我們完全可以利用騎兵的速度優勢,不斷地騷擾、削弱對方……”


    斯莫拍了拍布朗的肩膀,解釋道:


    “布朗,這與勝負無關,你想想,假如你是波蘭人,別人入侵了你的家園,你會怎樣做?”


    布朗語塞,有些明悟了斯莫的意思,但想著占領神聖羅馬東北方的情況,又有些疑惑,


    “我們不殺他們,難道大團長不會殺他們嗎?當初咱們占領神聖羅馬帝國東北方時,大團長可沒少殺人呀!”


    斯莫神秘一笑:


    “誰說咱們現在要占領波蘭了?咱們這次突襲波蘭腹地,隻為了重新疏通與波蘭的貿易。”


    布朗有些懵,不明白斯莫這話與不殺對方有什麽關係。


    斯莫則將整個計劃說了出來:


    “打通貿易隻是第一步,貿易恢複後,我們的快樂植物將大量地賣給波蘭貴族,


    波蘭貴族一旦染上毒癮,必定會想方設法地榨取民脂民膏,加上波蘭本身就陷入戰火泥潭,需要錢糧維持軍隊開支,


    那麽波蘭底層人民生活一定會變得水深火熱,


    到時候,大團長會施行開放的政策,不斷吸納波蘭難民,並對波蘭進行滲透,將我們政策與福利,告訴波蘭人,讓他們向往捷克騎士團。


    等時機成熟後,我們再入侵波蘭,當地的人民便不會那般反感我們了。”


    說到這,斯莫還解釋了為什麽不現在全麵進攻波蘭,


    “現在的波蘭,雖然孱弱,可我捷克騎士團也很疲憊,根本沒有辦法,在防備北諸侯聯邦與南神聖羅馬帝國的同時,攻城拔寨。


    況且,就算攻下了波蘭部分城池,我們也沒有精力去鎮壓反抗的波蘭人民,弄不好,還會引起連鎖反應,讓剛占領的神聖羅馬領地,又發起暴動。


    另外,從長遠考慮,我們也不能進攻波蘭!


    因為我們不能讓奧斯曼帝國過於強大!


    哪怕奧斯曼帝國現在是我們的朋友,但以後,他們未必不是我們的敵人,甚至是最麻煩,最強大的敵人!”


    布朗聽得目瞪口呆,仿佛自己就像小醜一樣。


    至於裏奇,則想得更多,因為他知道,自己哥哥和斯莫會在不同時間段,定製不同的戰略計劃,


    當初起義時,製定的計劃,便是穩步發展,慢慢蠶食,讓塔博爾和聖杯派吸引火力,


    後來則是犧牲塔博爾,算計聯軍,並迅速占領虛弱的神聖羅馬帝國東北方。


    這種有計劃的發展,可以說就像一盞明燈,指引著捷克騎士團的前進方向,避免讓捷克騎士團盲目行動。


    “如果讓我統領捷克騎士團,我會如何發展呢?”


    斯莫沒聽清楚裏奇的喃喃聲,問道:


    “裏奇,你剛說什麽?”


    裏奇回過神,搖頭道:


    “沒什麽,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裏吧!”


    ……


    兩天後,


    波蘭使者找到了裏奇,當然,準確來說,是被虎騎斥候,抓到了裏奇麵前。


    裏奇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問道:


    “你什麽人,找我又有什麽事?”


    波蘭使者扶了扶歪到一邊的帽子,有些惶恐地說道:


    “我是波蘭國王的使者,來這裏,是想與你們交涉退兵事宜的。”


    “退兵?”


    裏奇的語氣有些玩味,反問道:


    “你聽誰說,我們要退兵了?”


    波蘭使者擺手道:


    “不是聽說,是我們想請你們退兵!”


    裏奇又問道:


    “好呀,你們準備拿什麽讓我們退兵呢?”


    波蘭使者暗鬆口氣,裏奇這樣說,起碼是有談判的機會,


    “由於大衛是波蘭騎士,所以陛下想將大衛升為伯爵,並把茲戈熱萊茨所在的普熱姆庫夫地區分封給他。”


    聽到如此優渥的條件,沉不住氣的裏奇,立馬就想答應下來,


    好在斯莫打斷了他,


    “我們的大團長統領整個波西米亞和神聖羅馬東北方,僅僅封個伯爵,是不是太小了,還是說,你們根本看不起我們?”


    波蘭使者人都嚇尿了,連連擺手道: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如果覺得爵位太小,還有一個侯爵爵位,陛下可以將布盧什封給大衛大人!”


    布盧什位於北麵,並緊鄰神聖羅馬帝國東北方,如果大衛想從北麵發起進攻,第一個要攻取的地方,便是布盧什,


    所以,即便是斯莫,也是極其動心,但斯莫明白,直接獲得布盧什,波蘭一方肯定會不甘心,


    等波蘭恢複實力後,或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籌謀如何奪回布盧什,那將對捷克騎士團極其不利,


    因此,在斯莫一番思考後,拒絕了獲封布盧什的提議,並提出了一個新的提議,


    “我們可以不要布盧什,但從今往後,布盧什將成為波蘭與捷克騎士團的自由貿易區,


    在那裏,你們波蘭不能限製我捷克騎士團的貿易,同時也不能限製波蘭商人在那裏貿易。”


    使者聽後,差點高興得哭出來,當初臨走時,皇太後的底線就是布盧什,倘若捷克騎士團還不滿足,那這場談怕就基本黃了,


    可如今,捷克騎士團竟然不要布盧什,這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喜訊,


    “好好好!我們現在就可以簽訂條約!”


    裏奇在和斯莫眼神交流後,同意了波蘭使者的請求,


    於是一個名為《克拉科夫》的條約,由此簽訂。


    其中除了包含分割土地的事宜外,還具體敘述了布盧什以後的管理方式,


    要求波蘭一方,不許派重兵駐守布盧什;


    不許派執政官插手經濟,並取消當地商業相關賦稅;


    不許限製任何商隊的出行;


    不許在布盧什附近設置關卡;


    不許遷移布盧什居民;


    不許限製任何普通百姓進出布盧什等等;


    當這個消息傳回波蘭皇宮時,皇太後幾乎是抱著卡齊米日四世哭泣,


    “孩子,太好了!我們保住了首都!”


    底下的貴族們,有的高興,有的氣憤,還有的表情神秘莫測,讓人難以琢磨,


    可無論如何,如今的波蘭,已不像雅蓋沃當年那般團結,強盛到極致的波蘭,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


    ……


    半個月後,


    處在捷克騎士團與波蘭邊境的波蘭軍隊,直接懵了,


    他們幾萬人,在這裏沒日沒夜地守著,屁股卻被一支兩千人的部隊給掏了,


    最重要的,是自家國王還被人逼得簽訂了《克拉科夫條約》,


    這種恥辱,就仿佛被人當作猴耍了一般。


    當時,就有不少將士提議,趁機進攻空虛的捷克騎士團,


    “現在捷克騎士團的內部,肯定空虛無比,咱們幾萬人殺過去,他們根本攔不住!”


    “沒錯!既然他們兩千人,都敢鬧上一鬧,咱們幾萬人,還怕他不成!”


    “就是!當初雅蓋沃陛下還在時,咱們何曾有過這般恥辱!即便是瓦迪斯瓦夫三世陛下,也是戰到了最後一刻!哪有被人嚇到簽條約的地步!”


    “沒錯!這條約就是恥辱!咱們決不能承認這個條約!”


    “就是,決不能承認這個條約!哪怕戰死,也不承認!”


    皇太後派遣的督軍見狀,臉色一黑,冷冷地說道:


    “我看誰敢!誰要是不遵守條約,誰就背叛了陛下,我有權將他就地處決!”


    一些暴脾氣的將士,立馬跳了出來,


    “你算什麽東西!不就是皇太後身邊的狗嗎!憑什麽指使我們!”


    “說的好!要我說,陛下簽這條約,多半就是因為你們這些貪生怕死的小人在一旁蠱惑!要不然,陛下怎會畏懼一支兩千人的小部隊!”


    當然,這些將士不知道的是,當時的皇太後根本不清楚裏奇他們的人數,以及邊境情況,


    畢竟裏奇他們行蹤隱秘,動作又迅速,加上這個時代通訊落後,


    當裏奇等人出現在克拉科夫附近時,皇太後還以為邊境失守了,


    而等皇太後了解事件的具體情況後,一切都完了,


    因為普熱姆庫夫地區,已經分給了捷克騎士團,並且,就現在的波蘭而言,還不是毀約的時候,


    至少要等到奧斯曼和條頓騎士團那邊消停了,波蘭恢複一些實力後,才有能力與精力去毀約。


    但現場的將士們不知道,他們隻相信親眼看見,親耳聽見的事情。


    於是,在尖銳的矛盾下,波蘭軍營中,爆發了激烈的衝突,


    對麵城牆上的大衛,看見波蘭軍營中,火光衝天,不禁覺得好笑,


    “哈哈哈哈,這群傻瓜,沒和咱們打起來,反倒和自己人打起來了。”


    已經回來的裏奇擔憂道:


    “大哥,他們要是打過來了,咱們該怎麽辦呀?”


    大衛拍了拍身旁近四米長的大炮道:


    “這好辦!我可以請他們嚐嚐這大炮的厲害!”


    ……


    奧斯曼軍營,


    當穆拉德得知了波蘭簽訂《克拉科夫條約》的情報後,整個人都陷入了沉思,


    “坎達利·哈利勒!去吧穆罕默德叫過來,我有事和他說。”


    沒一會,穆罕默德就被人帶了進來。


    這一次,穆拉德依舊屏退左右,和穆罕默德單獨談話,


    “孩子,捷克騎士團的事,你聽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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