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柴的漢子暫停了手中的活計,朝周婆子喚了一聲:“嬸子,來買豆腐啊。”


    周婆子笑著點點頭。


    聞聽周婆子到來,躺在涼椅上的馮老頭緩緩掀開眼皮,慵懶地打了一聲招呼。


    周婆子早就見怪不怪,拉住陶氏道:“大妹子,先不急,這丫頭找你們當家的有點事商量,等他們商量完你再給我拿也不遲。”說著便將許櫻桃往前推了推。


    陶氏滿目疑惑地看向許櫻桃:“她是?”


    周婆子介紹道:“謝二家的大兒媳,叫許櫻桃,你喊她櫻桃便是,那是她婆婆薑氏。”


    陶氏的目光在婆媳二人身上來回轉了兩圈,總算對薑氏有了些微印象,心中疑惑卻更甚。


    兩家無甚來往,能有啥事可商量?


    周婆子說話大嗓門就沒避著人,馮老頭自然也聽得一清二楚,懶洋洋坐起身:“找我啥事?”


    許櫻桃先是嘴甜喊了聲“馮阿爺”,又開門見山道:“我打算帶著村裏人賺錢,日後每日少不得要買許多豆腐豆皮豆幹,今日就想來問問馮阿爺,可有興趣同我合作?”


    馮老頭聞言老臉一垮:“啥豆皮豆幹的,沒聽說過,要多買豆腐得提前半月預定,這是規矩,你這小媳婦也忒能說大話,就憑你也能帶著村裏人賺錢?”


    他眼中是毫不遮掩的輕視和嘲弄。


    “你這老東西咋說話呢?”周婆子護犢心切,“我們櫻桃渾身本事,在鎮上的生意紅火的不得了,怎麽就不能帶著村裏人掙錢了?”


    這下馮老頭以及陶氏,還有一旁劈柴的馮家大兒子,都齊刷刷看向許櫻桃。


    周婆子為人村裏人都清楚,向來一個唾沫一個釘,從不說空話,既然她這麽說,此事必不會有假。


    許櫻桃朝周婆子感激一笑,又看向馮老頭,語氣溫和且堅定:“馮阿爺,我並非強人所難,而是來同您商議,您若不願意也沒關係。”


    她話音一轉:“隻不過,往後我會在村裏另開一家豆腐作坊,屆時並不會影響您家生意,畢竟我不零售,還望您別怪罪,若是您答應合作,日後我需要的豆腐都從您這拿,另外我還會教您豆皮豆幹的做法,隻一個要求,您這作坊得擴大,得招人。”


    馮老頭還沉浸在她在鎮上做生意的驚愕中,聽見她說要另開豆腐作坊,頓時忍不住嗤笑一聲。


    “又說大話,我這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手藝,還能叫你知曉了去?”


    雖然各地都有一兩家豆腐坊,但還真如馮老頭所言,這種家傳技藝,外人一般很難摸索,至少在眼下這個時空,做豆腐的方法還未普及開來,而這也正是他有底氣的原因。


    許櫻桃勾了勾唇角:“馮阿爺,您不會當真以為,做豆腐是門多難的手藝吧?”


    “不然呢?”馮老頭仰起頭,拿鼻孔看人。


    “我倒是覺得不難,無非就是泡黃豆、磨黃豆、過濾豆漿、煮豆漿、點漿,對了,您家豆腐和其他地方不同,是北豆腐的做法,所以點漿用的不是這邊常用的石膏,而是鹵水,所謂鹵水,其實就是鹽鹵……”


    “閉嘴!”


    眼看許櫻桃揭露了自家的秘方,急得馮老頭噌的一下站起身,恨不得上手去捂她的嘴。


    一旁的陶氏瞪大了雙眼,心中卻宛若山崩地裂。


    她嫁給馮老頭三十多年,至今都不知他點漿葫蘆裏裝的是啥,每次他點漿時也不許旁人偷看,隻說這手藝傳男不傳女,等他日後閉眼前再傳給自家大兒子。


    陶氏早過了刨根問底的年紀,一家人也約定俗成的從不過問,默契而虔誠的共同守護著這個秘密。


    可如今眼見自家男人這副狗急跳牆的模樣,陶氏頓覺天都塌了!


    合著她當傳家寶供著的手藝,別人家隨便一個小媳婦就能輕鬆說出來,那她這些年勞心勞力伺候男人,料理家事農事的付出,都算什麽?


    “馮麻子!”陶氏叉腰怒喝,“你今日必須同老娘說清楚,那點漿葫蘆裏,裝得是不是鹽鹵?!”


    馮老頭心虛不已,一對眼珠子不停亂飄,卻還梗著脖子死不承認:“不是!”


    “不是你個頭!老娘幾年前偷偷嚐過,又苦又澀,不是鹽鹵是個啥?”


    從前她從沒往這方麵想過,倒是那丫頭一語驚醒夢中人。


    想到這些年馮老頭每每借口要做漿水,從而逃避進山下地幹農活,都是她又當爹又當娘才撐起這個家,陶氏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當即一把奪過兒子手中的斧頭,準備清理門戶。


    “馮麻子你個臭不要臉的,這些年靠著一葫蘆破鹽鹵偷奸耍滑,把我和兒子兒媳當牲口使喚,看我今天不劈死你個老混蛋!”


    馮老頭嚇得拔腿就往屋裏鑽,陶氏自是緊追不舍。


    許櫻桃一行人設想過許多種可能,卻萬萬沒想過會目睹一場鬧劇,一時間都有些不知所措。


    但總歸不能眼睜睜看著出人命,周婆子趕緊衝上前去攔,薑氏也緊隨其後。


    不多時,屋內便傳來陶氏帶著哭腔的咒罵,還有幼兒的哭鬧聲。


    許櫻桃正欲抬步進屋,就聽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弟妹?”


    是吳春花。


    許櫻桃對這個大堂嫂的觀感不錯,於是止步轉頭,見吳春花端著碗,便笑道:“堂嫂來買豆腐?”


    吳春花笑得和煦:“大舅來了,娘讓我來買塊豆腐,怎不見陶阿奶?”


    許櫻桃恍然大悟,原來是有親戚登門,怪不得陳氏今日沒去找他們的麻煩。


    她不便議論別人的家事,隻是朝坐在柴墩子上出神的男人指了指:“堂嫂還是找他吧,陶阿奶此時不便見人。”


    屋內一片雞飛狗跳,吳春花如何不懂許櫻桃的意思,笑著對她點點頭,又走向依然在愣神的男人,將碗遞了過去:“馮興叔,我想買塊豆腐。”


    直到她重複到第三遍,馮興總算回過神。


    “成。”他接過碗,還真就進屋端了塊豆腐出來。


    吳春花摸出四文銅板給他,又和許櫻桃道了別,這才匆匆回家。


    許櫻桃見馮興重又坐回了柴墩子,好奇中帶著幾分心虛問道:“不去勸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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