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氏望著兩人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中難免忐忑,忍不住抓住許櫻桃的手問道:“櫻桃,咱這麽做,真的能成?”


    許櫻桃輕輕拍了拍薑氏的手背,以示安慰:“娘,您就耐心等著吧,肯定沒問題。”


    說完,她忽然忍俊不禁,薑氏見狀,好奇地追問她為何發笑。


    許櫻桃卻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向薑氏解釋。


    因為她莫名想起穿越前,小區掛著的橫幅。


    橫幅上倒沒有什麽標語,隻是“公開處刑”了小區的幾個男業主,說他們和人果聊被詐騙幾千到十幾萬不等的數額,希望大家引以為戒。


    所以說,有些男人一旦色欲熏心、那啥蟲上腦,簡直能被人當狗耍。


    更何況,嚴雲瀾那麽大個美人兒實打實站在他跟前,加之又有二十兩銀子做誘餌,他不喪失理智才怪。


    果然,沒過多久,胡米糧將一張字寫得歪七扭八,但按了族長手印的和離書往薑氏麵前一拍,趾高氣揚道:“事情都辦好了,你最好說話算話!”


    薑氏看向薑大丫,見她微不可察點點頭,這才放了心。


    若說先前胡米糧看她們的眼神還算克製,眼下卻是極為露骨。


    薑氏強忍住心中的不適,臉上堆滿了笑容,對胡米糧說道:“既如此,還望姐夫也遵守承諾,去鎮上置辦好喜燭、喜糖、喜餅、紅布等物什,咱們再請族中老人擇一個吉日,就可以讓你和小蘭完婚了。”


    胡米糧大笑道:“不必擇吉日,明日就是吉日!你再給我些銀子,置辦這些怕是得不少錢,半吊銅板哪夠。”


    薑氏笑著應下,轉身從屋中又取出一兩銀子。


    胡米糧很是滿意,拿著銀錢大搖大擺出了門,打算去鎮上揮霍采買一番。


    他前腳剛走,薑氏和薑大丫便抱頭痛哭起來,這一次的淚水是喜極而泣,是終於擺脫苦難、邁向新生的喜悅。


    薑大丫沒什麽行李,就隻有幾件破爛衣衫,根本不需要花費時間去收拾。


    但,即便行李再少,他們今晚也走不了。


    天一黑,山裏便有猛獸出沒,萬一運氣不好遇見熊瞎子或者老虎,完全就是送人頭。


    因此,最快也得明早出發。


    想到護院,許櫻桃猛地一拍腦門,急忙走到胡家後院,吹響了鄒嚴明之前給她的竹哨。


    不一會兒,兩個被裹得如同黑熊精般的男人,從附近的樹叢中鑽了出來。


    許櫻桃原本還擔心他們會受凍,現在看來,這種擔心完全是多餘。


    她笑著對兩人說:“麻煩你們向鄒公子傳個話,這兩日務必想辦法拖住胡米糧,別讓他回村。”


    話音剛落,就聽見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的謝柏說道:“隻需將他灌醉即可,但天亮前必須讓他回村。”


    許櫻桃被嚇了一跳,忍不住想捏他一把:“你這孩子走路怎麽都沒聲的啊?”


    接著,她又問道:“你這是怎麽想的?為何隻是今晚?萬一我們明早和他撞上了怎麽辦?”


    謝柏抬頭望向天空,笑著說道:“大嫂,你看,下雪了。”


    許櫻桃一愣,果然看見雪花正紛紛揚揚地飄落。


    她瞬間明白了什麽,試探著問道:“你該不會是想借著雪天路滑,讓他自己摔死吧?或者讓他在走夜路的時候,被野獸吃掉?”


    這孩子真是比她還會做白日夢。


    謝柏眼神清澈又真誠:“大嫂,你就信我這一回。”


    許櫻桃最終點了頭。


    半夜,薑氏睡得迷迷糊糊,忽覺身旁的姐姐坐了起來。


    她含糊地問道:“大姐,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薑大丫柔聲哄道:“你和阿梨好好睡,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去趟茅房。”


    薑氏又問需不需要自己陪,薑大丫拒絕。


    薑氏便閉了嘴,好在沒過多久,她大姐便回來了,薑氏放了心,再次沉入黑甜。


    這兩日神經太過緊繃,加之明日還得早起,她實在困得要命。


    翌日,天剛蒙蒙亮,一行人正打算離開胡家,帶著薑大丫奔向新生活,忽然,有人在院外扯著嗓子喊道。


    “薑大丫,快出來!你男人淹死了!”


    除了謝柏,屋中所有人皆是一愣。


    許櫻桃更是驚愕萬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就死了?這未免也太過草率!


    她下意識看向謝柏,見他一臉沒睡醒的模樣,還是忍不住說了句:“預言家啊!”


    謝柏聞言,隻是微微一笑,笑得人畜無害。


    薑大丫踩著三寸厚的積雪,猛地衝出門外,她臉上滿是驚慌失措的神情,望向院外來報信的婆子,聲音顫抖地問道:“嬸子,你沒唬我?”


    婆子一拍大腿,咒罵道:“我唬你幹啥!你那個天殺的男人死就死了,偏偏死在我家水田,晦氣!薑大丫,你得賠錢,不然我跟你沒完!”


    薑大丫像是沒聽明白一般,又恍惚地確認了一遍:“嬸子,他真死了?”


    婆子正在氣頭上,一腳踹開籬笆院門,拽著薑大丫就往遠處的田坎走去:“不信是吧?老婆子帶你親眼去看!”


    薑氏一行人緊隨其後。


    胡米糧的屍體很快被人從田裏撈了上來,單看死狀,顯然才死不久,臉都還未泡變形。


    即便被水泡過,胡米糧身上還縈繞著濃重的酒氣。


    圍觀的人當即下了結論——這是喝馬尿喝多了,失足跌進水田裏,沒爬起來。


    薑大丫自從到了田坎邊,整個人就像丟了魂一樣,先是呆呆地望著胡米糧的屍體,隨後癱軟在地,嚎啕大哭起來。


    “米糧啊!你這一走,我可怎麽活啊!你不能就這樣扔下我不管啊!”


    她哭得極為淒慘,雪水打濕了衣裳褲子也毫無察覺,若非被人攔著,看樣子甚至還想趴到胡米糧身上去哭。


    村裏的男人們見狀,不由得嘖嘖稱讚,這薑氏天天被男人拳打腳踢,如今男人沒了,哭得這般傷心,看來是個重情義的,娶媳婦就得娶這種。


    許櫻桃聽得直翻白眼。


    嚴雲瀾湊近許櫻桃的耳畔,低聲說道:“櫻桃,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地方有點眼熟?”


    許櫻桃環顧四周,頓時恍然大悟。


    巧了嘛這不是,嚴雲瀾昨日就險些從這裏掉進水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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