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進院子,那長得五大三粗的漢子立刻跪倒在她麵前,繼而嚎啕大哭起來。


    許櫻桃嚇得趕緊後退幾步。


    什麽情況?


    “鄉君,小的終於等到您了!不然回了縣城,當家的非把咱哥幾個的腿打斷不可!”漢子一把鼻涕一把淚道。


    他們的家業妻小可都在歸雲縣,當初出發時三位當家人就說了,得拿命護住許鄉君的安危,少一根頭發絲就剁他們一根手指頭。


    他們的手指頭不夠,就拿爹娘妻兒的湊。


    因此,當得知許櫻桃被王知州扣留時,他們幾人頓覺天都塌了。


    這要是回了縣城,被斷手斷腳都是輕的!


    幾人沒辦法,隻能輪流守在別院外,等待奇跡發生。


    等了三日,可算等到了那位嚴娘子跳河,他們迅速分工,兩人去救人,一人回去報信,剩下一人繼續堅守。


    皇天不負苦心人,可算給他等到了。


    屋內的住戶聽見動靜也跑了出來。


    是一對老年夫妻。


    跪地痛哭的漢子道:“鄉君,此處是我大伯家,您這幾日就先暫住此地,等我想到法子,就帶您離開!”


    兩位老年人也忙上前行禮。


    許櫻桃趕緊將幾人扶起來,又問眼下為何不能出發。


    一問才知道,王知州那狗東西封鎖了河道和官道,就是為了防止她們跑路。


    許櫻桃無語極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穿越到了霸道總裁追妻的副本。


    可惜眼下對她圍追堵截的,是個頭發稀疏的大肚子中年男。


    想想就倒胃口。


    她又詢問了嚴雲瀾的情況,得知去救她的兩人水性極佳,定然能成功帶著她逃離州城,這才放了心。


    現在,她能做的已然不多,隻能將一切交給天意。


    “對了,這個給你。”許櫻桃隨手從包袱裏掏出一根金釵,“去找個醫館,讓大夫趕緊去別院救人,別暴露自己。”


    她可不願至此背上四十多條人命。


    漢子接過金釵,忙一溜煙兒跑了出去。


    許櫻桃這才認真打量起兩個老人。


    單是看麵相就是極為和善之人,她便踏實在這裏住了下來。


    等明日,王知州那個狗東西怕是得搜城,她得養精蓄銳,和逼良為妾的狗官鬥智鬥勇。


    另一邊,謝柏在鄭文的陪同下,水路陸路來回倒騰,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將原本需要六天的路程,硬生生縮短到了五天。


    沒有路引,他便混在漕幫的搬工之中進了城。


    然而,進城雖易,麵見知府卻是難上加難。


    且不說他不認識崔允升,就算他認識,想見到一府最高行政長官,也絕非易事。


    謝柏根本沒想過通過擊鼓鳴冤的方式引起崔知府注意,畢竟,府城是寧王的地盤,任何輕率的舉動都可能適得其反。


    除了崔允升,他不相信這城中的任何一個人。


    最終,謝柏從許櫻桃尋找薑來福的經曆中汲取靈感,借助乞丐的幫助,找到了崔知府的府邸,又給門房塞了銀子,這才將嚴衡的親筆手信送到了崔夫人手中。


    信是上午送進去的,結果眼看到了天黑,依然毫無動靜。


    謝柏又等到半夜,還是沒人來傳喚他。


    門房見他如此執著,心中也有些不忍,主動上前勸道:“這位小哥,夜深了,你還是找個地方歇息吧,總在這等著也不是個辦法。


    我家大人今日休沐,確實在府上,但為何不願見你,我也無從得知。”


    畢竟,他就是個門子,哪敢去詢問主家的想法。


    謝柏搖搖頭,哪怕雙腿像灌了鉛,依然堅定不移等在崔府門口。


    鄭文怕他有什麽閃失,隻能在一旁陪著,最後實在扛不住,幹脆在一旁的巷子裏找了個背風處,和衣而睡。


    一直等到翌日清晨,崔府大門被人急切落了閂,而後一個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急匆匆跑了出來。


    他一眼就看到不遠處被晨露打濕衣衫的少年,忙快步上前詢問:“你可是我嚴師兄的弟子?”


    謝柏連忙點頭,又鄭重朝來人躬身行禮:“草民參見崔大人。”


    “無需多禮!”崔允升一把將他扶起,滿臉歉意道,“是我之過,是我之過,害你苦等許久,快快隨我進府。”


    片刻後,謝柏在崔府裏見到了嚴雲瀾。


    兩人大眼瞪小眼,異口同聲道:“你怎麽在這兒?”


    原來,嚴雲瀾自打從州城逃出去之後,便意識到即便立刻回去找她爹,也來不及了。


    她爹現在既無官位也無實權,到時候還得迂回求助他人。


    反正都要求人,嚴雲瀾決定放手一搏。


    她隱約記起當初她爹同她說過,南邵府的知府,是他的同門師弟。


    於是,權衡一番後,她果斷北上來了府城,她要賭一把。


    若是賭成功了,就能縮短一半的時間,盡早將許櫻桃救出來。


    若是賭失敗了,隻要亮出身份,也沒人敢傷害她。


    實在不行,日後大不了搶親,她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許櫻桃給人做妾。


    結果,她賭對了,崔允升一聽說是她找上門來,立刻放下了手中公務,親自回府接待。


    叔侄二人在商量對策時,謝柏的那封信也被送到了崔夫人手中。


    然而,崔夫人正忙著哄孩子,一聽是個落魄少年送來的信件,壓根就沒上心。


    她隻當是無關緊要的書信,隨手丟在了案幾上,打算晚些時候再交給丈夫。


    結果,到了晚些時候,她竟將此事忘得一幹二淨。


    直到清晨,崔府的門子見謝柏實在可憐,便找機會讓服侍崔夫人的婆子再提一嘴。


    至此,崔允升才看到了那封他師兄的親筆書信。


    也顧不得發火,忙匆匆將謝柏撿回了府。


    謝柏急切地追問:“雲瀾姐,我大嫂現在怎麽樣了?”


    嚴雲瀾點頭:“反正我離開之前她還能吃能喝。”


    接著,她忍不住責備起謝柏來:“淨給櫻桃拖後腿!那王知州拿你的科舉成績威脅她,她險些就答應了對方的要求,若萬一路上你再被寧王府的人劫了去,她真是不想做妾也得做!”


    謝柏絲毫不惱,他其實早就看出來了,雲瀾姐並非針對他,她隻是單純厭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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