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蕭玉兒和那個男人就上了樓,當時已經是夜深人靜了,樓上特別冷。


    蕭玉兒簡單介紹了那個人,說她是東北某市的刑警隊副隊長。我當時心裏就咯噔一下,好像猜到了會發生什麽。蕭玉兒也是沉默了一會兒,才深吸了一口氣,說了句:“都是自己人,你也跟他說說吧。”之後,直接背過身去。不看我,也不看那警察。我不知道她當時心裏在想什麽,我唯一清楚的是,這件事既然和警界有關。就必然和秦劍鳴有關,也必然和八屍續命案有關。


    秦劍鳴的案子,我知道。蕭玉兒從來沒有放棄過追查,隻是她不說而已,這個女孩子就是這樣,她喜歡一個人獨自默默的承擔,說實話,她性格有點像二叔,有點像秦天展,其實也有和我相似的地方,這性格,放在一個姑娘身上。我總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過了一會兒,那警察說道:“您也是秦劍鳴的朋友吧,他的屍體在蘭州被發現了。已經做過dna比對,確實是他。”


    雖然早已經料到可能是這個結果,但我心裏還是咯噔一下,不由得退了一步,看著遠處,說道:“他是怎麽死的,誰是凶手,查到了嗎?”叉台估劃。


    那警察再次沉默了。


    這沉默已經告訴了我答案。


    不過沒多久,他就說道:“但至少,現在我們了解到幾個有用的信息,這裏,可以告訴你們。”


    “說吧。”我歎了口氣,說。


    “凶手應該和死者認識。”那人說,“死者並不是死於咱們圈子內說的幻象、術法和超自然力量,而是被人活生生用刀子刺死的。我想,這可能是凶手帶著一種反偵察心理。他是圈內人,如果動用圈內的術法,反而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於是幹脆用一般犯罪分子慣常的手法,用刀子。”


    我點了點頭,說:“怎麽確定是熟人作案?”


    那警察說:“死者胸口中刀,一刀斃命,身上的其他痕跡,可以判斷出,都是死後拋屍時拖拽留下的。凶手可能沒有時間,或者沒有能力直接焚毀屍體,也可能同樣是為了引開視線,所以才沒有使用焚燒類的術法毀屍滅跡……而是深埋在了地下,並且還加上了兩塊石頭……”


    “這點不對。”那邊的蕭玉兒說道。


    我看著蕭玉兒。


    蕭玉兒說:“你還記得,秦劍鳴有一個朋友,給自己的屍體施用術法,以鎮魂一脈的最高級術法驅使自己的身體即便死後也能回來傳遞信息嗎?”


    我點了點頭。


    蕭玉兒說道:“鎮魂一脈的人都清楚這術法的能效不僅僅是即便身死屍體也能傳遞信息,還有一個功能,就是魂魄會暫時性鎖在屍體之內,三日左右的時間裏,屍體若是被強行破壞,魂魄之力會瞬間凝聚並激發而出,以魂飛魄散的代價來擊傷施咒者,那個人一定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根本不敢對他的屍體下手。但是,大概又擔心屍體的咒術會發作,讓他憑借最後的執念去完成任務,所以便深埋地下,還用石頭來鎮壓。剛才我們討論過,那石頭上撒有符灰,應該是司陰符符灰無疑。”


    我點了點頭。


    那警員的話語被打斷,顯然有些尷尬,但還是繼續說道:“以秦劍鳴這種專業刑警的應急能力和身手,加之鎮魂一脈的術法,是不可能那麽輕易被人刺中心髒斃命的,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凶手是他認識的人,而且很可能是在交談的過程中,被殺害的……”


    “認識的人……”我不由得喃喃自語起來。


    會是誰?既然是秦劍鳴認識的人,又是一個,能讓蕭玉兒在悲傷之中露出嚴峻表情來的人,那或許應該是我認識,至少應該是我也聽過的人才對。蕭玉兒剛才顯然已經已經有些失態了,平時的她是絕對不會隨意搶話讓人覺得尷尬難堪的,但剛才她卻十分激動。我卻行她是已經發現了什麽,至少是猜到了什麽,但是,我也知道她應該不會告訴我。


    “還有第二點。”那警察繼續說道,“我們已經順藤摸瓜查到秦劍鳴生前所追查的續命案的一些線索,線索還在進一步核實中,這一塊涉及一些比較隱晦的東西,所以在我們得到確定切實的證據之前,沒有辦法給予你們什麽信息。”


    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而我當時看了一眼蕭玉兒,她的表情裏,卻顯然是心有不甘。


    我又向那警察詢問了一些瑣碎的問題,發現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沒有再多問什麽,而是說了聲謝謝之後就不再說話,當時蕭玉兒好像也不願多問了,很快,她就把人送走,而自己卻回到了天台上。我知道她肯定有話跟我說,所以也沒有要走的意思。蕭玉兒回來之後,說道:“實際上,我已經猜到了一些端倪,隻是我還不相信而已。”


    “我們中的某一個?”我問道。


    蕭玉兒沒有說話,隻是低頭說:“不過,無論怎樣,至少我們現在可以放心,至少你可以放心。這裏沒有人會害你,也沒有人要你的命。”


    我笑了笑,說:“這誰知道呢。”


    這時候蕭玉兒忽然岔開了話題,說道:“你打算,和誰一起去送死?”


    我看了她一眼,說實話我對自己的計劃還是比較有自信的,不由得有些不滿,說道:“什麽叫送死,我隻是在帶人贏得勝利而已,我不是為了逞英雄,更不是為了去送死。我是為了能繼續活下去才做這個選擇的,這個方法,能讓我們的傷亡減到最小。”


    蕭玉兒聳了聳肩,說:“你不用跟我說的太認真,我隻是想聽聽你的計劃,不需要具體安排,隻是單純的想知道,你大概在想什麽。”


    我依然沒有回答,我已經學回來不特別信任任何人了,我怎麽就能確定,眼前的這個是朋友而不是敵人?於是,我緩緩說道:“等到了戰場上就會知道的,當然,或許你現在也已經猜到了。”說完我轉身離開,我也懶得再說秦劍鳴的事情了,這種事情對於蕭玉兒來說肯定是個不小的打擊,但是以她的個性,肯定會裝出無所謂的樣子來,這樣無疑是十分痛苦的,所以我不想這樣,我也覺得,根本沒必要這樣,該知道的,這一場大戰之後,總會知道。


    至少當時我是這麽想的。


    最後的五天了,我相信每個人的心情都不太一樣。


    當天開過會之後,柳問天先回了帝都,而黑衣人就已經趕去九宮嶺了,他的人會在九宮嶺附近和他匯合,在地脈被截斷的區域外布置好陣法,我們進攻的時候,為我們接觸後顧之後。而我也想好了,當天,我隻需要五個人,包括我六個人上山,當一切抵定之後,再讓包括二叔他們在內的所有集結隊伍衝殺進去,事實上,當時的我,大概真正執意的地方是弄清事實真相,道沒想那麽許多。


    我隻是向衝進陣中看看,到底是誰在一手策劃這一切,他們到底做這一切又為了什麽,我隻是想死的時候不那麽白癡而已。


    接下來的幾天,大概算得上是養精蓄銳,原地待命的日子,這短暫的平靜來之不易,當時我甚至把它當成了我人生中最後幾天平靜的日子。


    2012年12月17日,我和俱樂部的一批成員,和當時來支援的一支警界人士組成的小隊,共十四人,在晨曦微露的時候,由三輛商務車送往了九宮嶺地界。


    大戰,即將開始。


    ☆、【第二百七十五章】出發


    17日到達九宮嶺附近的時候,冬天的薄霧已經開始侵蝕這片土地,這地方的風水脈顯然是被徹徹底底的破壞了,即便是坐在車裏。我都能實實在在的感覺到四周陰寒的氣流不對向我襲來,近處的景物都不甚明晰,更不用說遠山,就算是在我靈目的作用下,也根本上隻能觀察出一點兒輪廓。


    黑衣人帶著他所集結的二十名引魂一脈弟子在九宮嶺的最外圍,高速公路附近布置了護心大陣。這種陣法實際上就是護心神咒的擴大版,隻是對施術者之間的默契程度有著非常高的要求,當然,這也是我之後聽秦天展說的,至於剛去那會兒。我隻是看著他們布陣。默默的識記著路邊的每一個符籙團圖案。


    黑衣人是我們最後的一道防線,依照計劃。我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有什麽特別的東西從九宮嶺內衝出來,衝出重重障礙,最終來到這裏,這裏的守衛者,包括黑衣人,就用中指精血將這護心大陣反利用,催動附近山間的陰氣,讓護心大陣成為束縛的大網。把自己和那個“東西”或衝出來的敵人一並困死在山中。


    這一戰,關係重大,我們都做好了必死的決心。


    但這個時候,我注意到,蕭玉兒和秦天展兩個人都心不在焉。


    當時小安就在我身邊,我本不想讓她參戰,可她就說了一句--我不是去大戰的,我是去防止你利用戰爭的混亂狀態亂搞男女關係的!


    我就無奈了。


    小安靠在我肩膀上睡著了,她說要保存經曆殺人,我也沒說啥,最後還脫了個外套給她。


    而坐在我另一側的秦天展,也不調侃我們,也不多說什麽,隻是一直看著窗外,好像有很沉重的心事。


    我調侃似的問了他一遍是不是怕死了,他淡淡的回答,怕死的隻有你,我是怕對麵的那些畜生不死。之後,就再次陷入了沉思裏頭。我感覺到他的語氣很不耐煩,於是又想問什麽,但是我低聲問了幾句,這家夥都跟沒聽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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