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


    蕭玉兒又若有所思的說道:“我隻希望,不是那個人……”


    “誰?”


    “鬼臉子裏頭有一個傳奇高手,如果遇上那個人,我擔心我們沒有勝算。”蕭玉兒說道,“如果真是那個人在做這件事的話,我……”她隻是默默的搖了搖頭,頓了頓,才又說道,“不過怕也沒有用。我可以大概告訴你他的底細,那人是屍字脈曾經的掌教,也是唯一一個曾經完全統一過屍字脈的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人應該是那個鬼臉子女人的師父,隻是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他叫王龍子。”


    “王聾子?”我瞪眼,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青龍的龍。”蕭玉兒說道,“這個人原本是個做棺材的,九十年代初,因為給英屬香港和台灣地區的富商、娛樂圈明星家裏做棺材,操持喪事而聞名圈內,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師。據說,他還懂得奪舍之術,那種可怕的術法,恐怕圈子裏也就幾個人會用……”


    “奪舍?!”我不由得一驚。


    而這個時候,我已經沒空發問了,我的半句話被哽在喉頭,因為,眼前的景象直接讓我呆然了,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默默的看著前方。前方的山道兩側,居然每隔五六步,就豎著一個棺材,棺材的半截埋在土裏,半截露在土地外頭,蕭玉兒低聲說了一句“糟了”,我心裏也暗忖這下特麽的還真被這烏鴉嘴給說中了,這麽多棺材布成的陣法,我還是第一次見,那肅穆的環境頓時讓我感到一陣陣的由內而外的發寒,而且,我總覺得那些棺材在不停的顫動著,走近看的時候,我發現,棺材裏頭正向外滲出血來,更讓人覺得一陣陣渾身發冷的是,棺材不止四個角訂著釘子,棺材板上頭也釘上了巨大的釘子。


    不用說,有人被活活釘死在了這些棺材裏頭,甚至可能現在還沒死,隻是被釘子釘穩了,在裏頭生不如死。這樣的方法,能製造出強大的怨氣。這裏至少有數十口棺材,這到底是殺了多少人,才能布成這樣可怕的大陣。


    “這他媽的斷子絕孫陣!”我厲聲吼道,“王八蛋,敢情他沒有親人嗎?”


    “有傳聞。王龍子小時候父母感情不和,對他也是非打即罵。而他,從小就癡迷於道術妖法,而且小小年紀就做出一些十分血腥的術法來。人小道行低微,靈覺很弱,家人沒有發現,就導致他一發而不可收拾。後來,他用某種特別的方法殺了自己的爹媽。警察來調查的時候,由於涉及術法,根本沒有辦法判罪,加之那時候他還是個未成年人,最終誰都拿他沒有辦法……”


    我越聽越是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而這個時候,我已經看見四五名鬼臉子拿著招魂幡,帶著儺教邪脈的麵具,站在不遠處的龍血樹一旁,他們的中間往前一點的地方,有一個穿著寬大道袍的人背對著我們,那家夥頭發很長,而且已經幾乎全白了,他沒有帶著麵具,我們上去的時候,他緩緩轉過身來,盯著我們,看了好一會兒,說:“真想不到,你們居然敢自己闖上來。”


    我看見,那是一個看起來有些風骨的老人,我估摸著這應該就是王龍子,因為我覺得他目錄凶光,而且周圍陰氣很重,把龍血樹的清正之氣鎖得死死的,我甚至一點兒都感覺不到那周圍的靈氣湧動,而後之前完全不同。


    至於王龍子,如果我不是圈內人,不懂門道,恐怕我會以為他隻是一個嚴厲的道士,而且穿著打扮比較講究,甚至不像那些鬼臉子那樣讓人看了就煩。那張瘦長的臉,也顯得精神矍鑠。我實在沒辦法和這把人釘死在棺材裏的變態殺人魔聯係在一起,但現實卻是,這一切,肯定就是他幹的。


    當我們走上前去,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已經出手了,他出手的同時,一旁一直低頭沉默的小安也出了手,兩道鬼爪,居然在空中相撞,一時間我們所有人都被震退了好幾步。


    “你怎麽會鬼紋一脈的術法?!”小安當時驚呼道。


    ☆、280


    那穿著道袍的老頭縮回了手,冷笑一聲,說:“鬼紋一脈?在我腦子裏,隻有兩種術法。一種是我的術法,一種是別人的術法。我並不在乎是否鬼紋一脈,又或者是……別的什麽門派……”說完之後,他忽然抬腳一踏,頓時,他麵前的地上,竟憑空竄出兩個木棺材來。棺材破土而出後上端崩裂而開,竟同時伸出兩隻手來,兩隻蒼白幹瘦的手,死死扣住裂開的棺材板,接著狠狠一拉,整個棺材打開,兩個眼神空洞,渾身幹癟皮膚蒼白的人一步步走了出來。我當時呆然了,這兩個人,雖然已經算是瘦得麵目全非,但我還是覺得有些熟悉,而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小安先瞪眼說道:“何老板……何老板的……母親……”


    我一陣不寒而栗。


    對了,這就是那兩個人,南方別墅一案,別墅當時的主人何老板被當場嚇死,他的母親當時被邪魔奪舍,由伍大師和潛伏的管家陳祖澤出麵解決,魂魄俱滅。


    兩人雖然都是個死,但皮囊的確還在。


    奇怪的是。那個所謂的蟄伏多年的管家陳祖澤,難道就沒有想法子處理掉這兩具屍體麽?怎麽這兩具屍體會出現在這裏?


    道袍老頭冷冷說道:“我王龍子從進入圈子以來經曆過的兩次部署失敗,都是你們從中作梗,我佩服你們,也恨不得殺了你們。”


    我愕然。


    王龍子繼續說道:“第一次,我的徒弟久居南方趙家別墅,奪舍生存,以趙家別墅大宅做到場,人皮縛魂之術煉化己身。多麽完美的布置,卻被劉洋和幾個毛頭小孩子,加上一個半吊子老道士給破壞了。嗬嗬……也怪我徒弟不爭氣啊!第二次,我布置協助儺教邪脈會蠱術的傳承之人利用南方沿海那所高校樓底下的棺材修煉。居然又是被你劉洋給破壞了,哦,對了,殺人的好像是另一個人……”


    他目光冷冷的落到了鏡宇的身上:“你們是不是覺得。自己是我的克星啊?哈哈……”


    鏡宇沒有說話,從側麵我看見她握緊了手裏的短劍,似乎隨時準備衝出去。


    我也算是終於明白,那口被林一深埋的棺材,為什麽會輕而易舉的被那個傳承之人發現了,我當時就說,就那人的道行來看,絕對沒這樣的本事,所以絕對幕後還有高人。


    鏡宇把那人斬首之後,我以為線索就此斷裂,沒想到,高人卻自己送上門來。


    我麵前的這人,居然可以伸手就把埋在地底陰氣逼人的棺材召喚出來,破土而出!


    同時,我也明白了南方別墅一案中的種種疑點。


    何家小女兒是怎麽認識港台老色狼lzr的,就算何老板再有錢。也不過是個小老板,lzr在圈內什麽名聲,後來我查過,早就有人覺得他不是正經人,一個小老板,怎麽去接觸這種人,一個普通的,小老板的母親加上一個別墅管家林叔,怎麽引薦小女兒去接觸那個老色狼。現在明白了,王龍子在圈內成名已久,要做這件事,可謂容易。


    第二個當時留下的疑點,是整個南方別墅如何能布置成大型人皮屠場,現在也明白了,的確不是那個奪舍老太婆所為,王龍子這樣的人,完全可以協助幫忙,造出雛形,再有那老太婆一邊奪舍殺人,一邊執行煉化。


    南方別墅一案中出現的魂生印記,也終於有了說法。


    那個案子,也和儺教邪脈的大計劃聯係在了一起。


    那個案子,無疑也是為了儺教邪脈如今的計劃服務的!


    但我記得,何老板的女兒由於怨鬼力量太盛,並沒有被魂生之術所控製,而陷入了報仇的怨念之中,還寄宿在一封郵件裏頭。最後似乎是被血魄雞心玉所收納,接著,又被小安……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望向了小安,果然,小安的身體似乎開始悸動起來,她一手捂著胸口,忽然撐住了旁邊的一棵樹,我沒有上去扶她,因為我剛要走過去的時候,一股力量已經把我推開,小安的周身,冰冷的勁風大作,我們都不得不退散而開,接著,我看見一個人影從小安的身體裏走了出來,行動不緊不慢,那個人影一步步向王龍子旁邊幾名站立的鬼臉子門徒走去。


    王龍子顯然也看清了這一切,揮手一招,兩道符籙自半空中直接飄落下來。


    我沒看清那符籙是怎麽憑空出現的,也沒想到符籙會這麽快飄落而下。


    但我看清了,那是兩道司陰符,若是道行高深,引魂一脈的司陰符對怨魂有著毀滅性的打擊。


    一會兒,那怨魂便消散而開。我想趁著王龍子攻擊的間隙出手擾亂他的行動。


    誰知,剛剛還扶著樹幹,臉色蒼白的小安卻直立起了身子,一把拉住我,製止了我的行動。


    與此同時,我發現,那幾名一直站在他們的“老大”旁邊的家夥們居然行動開始怪異起來,不過短短片刻,那幾個人便亂作了一團,居然全都扭打在了一起,無一例外。


    這時候,我發現,連王龍子都皺起了眉頭,顯然他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小安則冷冷說道:“你太低估一個怨魂的怨力了,她呀複仇的心思,比我們所有人的信念加起來都要更加可怕,而且我體內,可不止一隻怨魂。”


    王龍子嗬嗬冷笑,小安說道:“你是不是以為,會半吊子的鬼紋一脈的術法,你就是鬼紋一脈的傳人了?我知道,你會奪舍,擁有過很多世的壽命,也擁有過不少不同的軀體,你可以去學習,如果道行夠高,我聽說,奪舍甚至也可以讀取被奪舍者魂魄被吞噬前的一部分殘留記憶。因此,我現在倒是想通你為什麽會鬼紋一脈的術法了。”


    王龍子依然不語。


    “隻可惜,你就算得了這樣一個身體,就算會一點兒術法,也不過是半吊子而已。”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有兩名鬼臉子已經自相殘殺而死,倒在了王龍子的跟前。兩人一個挖了對方的眼睛,一個掐住了對方的脖子,死相都十分難看。


    王龍子似乎本能的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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