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姬淚雨盈盈,柔弱無骨般伏在齊侯肩上哀泣,顆顆盈著珠光的淚滴浸濕了齊侯的衣裳,真是天猶可憐。


    她啜泣著,齊侯呂程心中對燕臣的怒火越發高熾起來,宛如一隻被侵犯領地的獅子。


    “去將燕國的臣子殺死,齊國不是他們應當來的地方!”


    玄姬淚眼婆娑,睜著雙通紅的眼睛,宛如迷失在森林中的小鹿,無辜而懵懂。


    “夫君,這樣殺死無罪的燕國使臣,將會讓世人非議夫君和齊國,那不是妾身所願意見到的。


    隻要將他們亂棍打出就可以了。


    仁慈的赦免他們吧,您是妾身心目中最仁善的君主。”


    玄姬柔聲勸著。


    齊侯呂程隻覺人生五十年,直到現在才明白什麽叫做溫柔似水,什麽叫做情意綿綿。


    “好!


    既然夫人為他們求情,就留他們一命,但夫人日後可要記住了,你這樣太善良心軟的人,會被世道上的惡人所欺辱……”


    齊侯呂程不曾說完,玄姬便伸出纖柔白皙若蔥根的手指抵住了齊侯的嘴唇,她眉眼盈盈笑起來,“齊國是諸夏最強大的國家,夫君是頂天立地的英雄,有夫君在,誰能欺負妾身呢?”


    玄姬俏臉微垂,臉蛋羞紅,嬌嫩欲滴,宛如夕陽之彩,此時此刻,勝過千言萬語。


    齊侯呂程一愣,轉瞬放聲大笑起來。


    垂首的玄姬如同含羞帶怯的少女,眼底深處卻一片漠然。


    這世上何止刀槍劍戟能夠殺人!


    唇齒言舌,亦不逞多讓!


    三言兩語便讓燕國使臣無功而返後,玄姬並沒有絲毫放鬆,她明白這還隻是剛剛開始。


    齊侯呂程驅趕燕國使臣,定然會讓齊國中的一些貴族不滿,再加上本就認為自己是妖姬的齊國大臣,必然會乘著這個時候發難。


    玄姬沒有絲毫的慌張,從她準備進入齊國開始,就一直都在等待著這一天!


    她心中磨著一把劍,一把能夠斬碎一切的利劍,現在已經有些忍不住要拔出來了!


    ……


    “國君,按照您的命令,從各個城池所征召的男子和壯婦已經陸續到達,數量已經達到了十五萬人!


    幾乎每一座城池的可勞作人口,都已經被抽空,後方絕不會有任何問題了。”


    薊林匯報的時候甚至有些恐懼的味道,秦易將攻取下來的城池之中的所有人都充進了軍隊。


    唐尚這些從永恒真界追隨而來的人,都感覺到了壓力。


    國君這是要一波壓上,準備攻城,直接一戰打崩燕國,不給任何機會啊!


    玄國從永恒真界帶過來的糧食的確是多,但這不意味著是永無止境的,維持十五萬人的戰爭糧草供應,還是有些壓力的。


    軍帳中的大部分人都麵帶擔憂,但秦易卻好似沒有感覺到任何壓力一樣。


    他環視帳中眾人,朗聲笑道:“諸卿怎麽臉色如此凝重?


    孤是不著急的,燕國這一戰就要亡,必須亡!”


    “國君,若是齊國……”


    僅僅是燕國,在場眾人還不至於擔心,但是加上齊國,就讓人心憂了。


    秦易擺擺手,“齊國絕不會出兵。


    孤的玄姬,天資聰穎,乃是女中豪傑,不弱於這世上任何人。


    她在齊國很不容易,諸卿更要努力,不要辜負公主的一番心血。”


    秦易和玄姬一直都有聯係。


    玄姬是個很明白輕重緩急的人。


    既然她沒有在交流中提及在齊國的艱難,沒提需要秦易幫助的話。


    他就知道玄姬至少在對燕國大事上,是順利的,這就夠了。


    ……


    齊國之中,氣氛寒凝。


    正午溫煦的光卻照不進深深宮廷,宮中森森林木,晃著太陽落下的影,間或有幾點零落的光斑。


    陰影密布,有股肅殺之氣。


    每一個從甬道中走過的宮人都低垂著頭,小邁著不見腳的碎步,不能發出一丁點聲音。


    身著貴族服飾的卿大夫們,大多沉著臉走進宮中,至於眼底到底有什麽意味,那就不足為外人道。


    這裏有的人是來討伐齊侯的。


    譬如田氏族長田常。


    從田氏從公權來謀田氏的私利開始,齊國最後一個名相晏子就致力於削弱田氏和封臣的實力,振作君權。


    為此不惜用出了名傳千古的二桃殺三士,這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


    但最終還是失敗了,田氏的勢力依舊膨脹起來。


    現在有了打擊齊侯的機會,田常又怎麽可能錯過呢?


    至於其他的齊國上卿,諸如國氏和高氏,也有意爭奪執政權,並且排斥來自玄國的玄姬。


    齊侯呂程麵對這樣的情況,隻覺有些畏懼,甚至手都在抖,在先秦以前,君主經常會畏懼臣下,這是封建製度所注定的現實。


    這些人因為各種原因而站在了玄姬的對立麵。


    這也是玄姬有意引導。


    因為隻有這樣,齊侯才能徹底站在她的身邊,明白誰才是對他“最好”的那個人。


    “夫君,大臣們難道不是在逼宮嗎?


    我曾經聽說一句話,愛人者,兼其屋上之烏;恨人者,亦兼其屋上之烏也。


    愛一個人和恨一個人,連帶著喜歡他屋上的烏鴉。


    妾身從遙遠的玄國而來,來到齊國才多久呢?


    臨淄外的河流山川尚且不清楚,臨淄內的房屋街道也不曾見過。


    妾身足不出戶的在宮廷中侍奉夫君,從不曾見過外客,又是怎麽會讓大臣們厭惡呢?


    妾身實在是不願意就這樣離間您和臣子間的關係啊。


    但他們厭惡妾身,難道不是因為厭惡夫君嗎?


    現在齊國有千裏的國土,上百座繁華的城池,四境之內誰能不有求於夫君,誰又不想從夫君手中獲取利益呢?


    唉。


    若是大臣不為國君考慮,而隻汲汲於私利,甚至因此而脅迫君上,這是臣子還是逆賊呢?


    妾身不得不為夫君您而感到深深的擔憂啊!”


    說罷玄姬伏在齊侯懷中,動情抽泣道:“夫君,縱然舉國皆敵,妾身也始終偏愛夫君,陪在您的身邊。”


    玄姬心中暗道:雖然你並沒有舉國皆敵,但我可以幫你。


    齊侯那蠢笨如豬的腦子已經完全轉不過來,隻覺自己真是遇到了此生摯愛,恨不得將心肝都挖出來給玄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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