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掀開簾,見一衣裳淩亂,肥頭大耳之人走出。此人臉上殷勤得緊,又有幾分緊張。


    他便是杖斃狀元郎陳光蕊,並頂替其姓名、身份、乃至官職的膽大賊人“劉洪”。


    “離先生,怎大半夜來尋我呀?”


    劉洪忐忑不安,又連連相迎:“外邊夜風冷,離先生速速請進,營帳有火爐,暖和得很。”


    鯉妖走入帳內,他笑道:“大人貴人多忘事,我不姓離,我姓離育,單名儒,乃是複姓。”


    劉洪一驚,一拍腦門,趕忙道歉:“瞧我這腦子,我的錯,我的錯。”


    鯉妖說道:“今夜來尋你,是知會你一事兒。江洲城來了條過江龍,有幾分本事。見有城中有妖,行凶殺死一道行兩百多年的犬妖。敢無視我們立下的規矩,這種人需得重視。”


    劉洪怔了怔,試問道:“可是那耍犬的犬妖?”


    鯉妖頷首,一問:“你認得?”


    劉洪忸怩回道:“那犬妖許諾一個月給我十貫錢賄賂,讓我放他進來吸人精氣。我收了他好幾個月的錢,與他也算有些交情。”


    鯉妖嗬嗬一笑:“那你以後就少一筆賄賂了。”


    劉洪一算,算不出少多少。


    鯉妖道:“一年少一百二十貫錢,大數目了。”


    劉洪大驚:“少這麽多!”


    他恨得牙癢癢:“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那殺犬妖的凶徒,竟敢斷我財路,他該死!”


    鯉妖道:“你給我一道手諭,讓我能號令州府官差,明麵、暗地一起上,將他處理掉。”


    “好!”劉洪應下。


    但他字醜,便有鯉魚精代筆,寫一封手諭。


    劉洪蓋印後,見鯉妖要離去,便連忙說道:“離育先生,十日後的喜酒,請賞臉麵呀!”


    鯉妖道:“恭敬不如從命,我會隨個好禮的。”


    ……


    許是修煉累了,這一覺江流兒睡得很踏實。


    但,昨日才被犬妖吸了精氣的受清……


    這一晚卻是睡得惶恐不安。


    他在醒來之後,滿頭皆是虛汗,火急火燎披上道袍,鞋都忘穿了,拍響江流兒的房門。


    開門的是胡玉玉,她正打著哈欠:“怎麽啦?”


    “我昨夜被土地公托夢哩!”受清驚聲叫道。


    江流兒也醒了,他驚奇道:“土地公托夢?”


    受清將夢中所見盡數道出。


    他昨夜入眠,聽有人呼救,遂起身外出查看,打開門的刹那,不曾想進入了一處地牢。


    牢中有土地神像,被鐵鎖纏困,不得掙脫。


    土地直言:“我本要托夢給那禦劍殺妖的少年郎,不料那位上仙本領高強,小老兒進不去他的夢。便入小道長的夢,請小道長轉告上仙,小老兒乃江州城土地,被一妖邪鎖困於此,終日不得脫身。”


    “望請上仙救小老兒一命!小老兒為一城土地,有資格上天請奏,定會將上仙功勞稟奏給高天上聖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


    聽罷,江流兒驚訝:“土地公公都能被囚禁?”


    江流兒眉頭皺起:“這江州城妖怪膽大得緊!”


    受清心有餘悸:“那是土地公呀,而且還是一座城的土地公,地位崇高,妖怪怎敢如此?”


    不過,江流兒也擔心這是妖怪詭計。


    他先撚了個“驅神訣”,卻發現江州城的土地公根本就喚不出來,這才確認托夢是真的。


    江流兒問道:“你可知曉地牢在何處?”


    既然土地公公都托夢求到他江流兒的身上。


    那他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管。


    而且,江州城土地公既然有資格上奏天庭。


    那是否能靠他請來天兵天將下凡降妖除魔?


    若拉來十萬天兵天將……


    那大妖恐怕不過如此!


    “土地公沒說。”受清搖頭:“不過,我好似在夢中聽見有水聲,是很急的水流聲,若沒猜錯,土地公應是被囚禁在某條江河邊上了。”


    江流兒道:“江洲城最湍急的河,定是修水!”


    兩人一狐吃了些東西便出門。


    江流兒順路又溜進劉賊私衙,與娘親見麵。


    母子聊了片刻。


    他再前往修水。


    修水,也叫修江。其水總納十川,同臻一瀆,納眾水東北流六百六十裏,又入潘陽湖。


    江滔滔江流奔波翻湧,沿岸有一處處村落,江麵有一艘艘漕船,岸邊有漕工搬著貨物。


    “此江理應有河神,我喚他出來問問狀況。”


    江流兒再撚“驅神訣”,卻喚不出那河神。


    他麵色一肅:“莫非河神也被囚了?”


    受清暗吞唾沫:“道友,這大妖膽子忒肥了。囚土地,囚河神,難不成山神也被囚了嗎?”


    江流兒來到一座山下,試著喚出此地山神。


    仍無回應,他表情愈發嚴肅了。


    江流兒深吸一口氣,凝重道:“碰上硬茬了。”


    [江流兒]:“前輩們,我已抵至那江州城,但我發現劉賊並不簡單,他能假冒我父多年,概因有妖邪庇護他,當他靠山。”


    [江流兒]:“此妖甚是厲害,他好似把江州城內的土地、山神、河神盡數囚禁了起來。”


    [肌肉唐三葬]:“還有這事?”


    唐三葬前輩也不知?


    江流兒一驚。


    [肌肉唐三葬]:“貧僧當年在報仇血恨時,殺了劉賊全家,再帶走我母,便揚長而去。想來是我殺人太快,那幕後大妖還不知發生甚麽,貧僧便已將娘親帶至數百裏開外了。”


    江流兒恍然。


    [淨壇使者]:“竟有敢囚神的妖怪?小師傅,這可不是那些道行幾百年的小妖小怪呀!”


    [淨壇使者]:“敢這麽做的,都不簡單呐!”


    [江流兒]:“啊?請八戒前輩解惑。”


    [淨壇使者]:“這……嗨呀,屬實說不得,說不得。這話題不太好提哩!是條滑梯呀!”


    [肌肉唐三葬]:“@江流兒,你說的此妖,貧僧揣測,其背後估摸是有神佛的。”


    [江流兒]:“背後有神佛?”


    唐三葬搖搖頭,江流兒雖成長不少,也見識過許多事,但終究沒接觸過更深層的世道。


    他遂耐心解釋一番,聽得江流兒瞠目結舌。


    [江流兒]:“人背後有妖……妖背後有神佛。那天上神佛怎能縱容自家坐騎下凡作祟?他們不怕坐騎犯下的因果沾到他們身上嗎?”


    江流兒不理解。


    [淨壇使者]:“小師傅,有些神呀,佛呀,他們就不是人。你以為他們對人有同情心嗎?至於因果,那點因果可奈何不了他們嘞!”


    [淨壇使者]:“老豬當年西行,遇到太多這種事了,有背景的妖怪忒多了,惱得很哦!”


    [江流兒]:“那我該如何是好……”


    江流兒迷茫了。


    若那幕後大妖真的是某位神仙、或者佛陀的坐騎。


    他是視而不見?


    還是繼續為敵?


    [江流兒]:“他助紂為虐,犯下太多惡業。前輩們……我的本心是想殺死他的。”


    這是他心裏話。


    亦是真實想法。


    [肌肉唐三葬]:“那便殺!若背後神佛出麵,欲以大欺小,貧僧便來助你。”


    [黃眉老祖]:“嗬嗬,叫我去也行。”


    [齊天大聖孫悟空]:“小娃,莫忘了老孫。”


    [淨壇使者]:“加老豬一個。”


    江流兒悟了!


    是呀!群內眾前輩全都是他江流兒的後台。


    哪怕因自己太弱,導致他們隻能在自己這方世界停留幾呼吸,但奈何前輩們人多呀!


    一個,是隻能待小片刻;可倘若四個接力呢?那加起來的時間,也是不短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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