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鍾……


    溫嗣音沒有來。


    兩分鍾……


    溫嗣音還是沒有出來。


    三分鍾……


    算了,不等了。


    這句話剛從腦海裏冒出,小男孩就急匆匆地從遠處跑過來。見男人已經要離開,他趕緊喊著:“別走別走!”


    男人沒停。


    “哥哥別走呀!等我一下下。”


    男人歎了一口氣,又走回到圍欄旁邊。


    隻見那個矮矮小小的男孩跑到自己對麵,應該是全程跑著,他一直在大口喘氣。


    緩得差不多了,他才抬起臉朝自己笑,遞過來的還有一把雨傘:“哥哥雖然有點遲,但你還是撐下傘吧?”


    笑的很傻。


    但男人還是接了過來,雨傘被打開,將男人與雨水阻隔。


    他看了看同樣已經在傘下的溫嗣音,良久後才開口。


    “別勉強笑。”


    “……好。”溫嗣音又想哭了,原本他以為自己能控製的很好,但有人關心的話好像又控製不住了。


    他問男人:“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啊?我今天認識你了,我們能做朋友嗎?”


    “為什麽要跟我做朋友?我是陌生人,會賣掉你。”男人講了個不合時宜的冷笑話,倒是切切實實把溫嗣音逗笑了。


    這是他今天生日以來,第一次真心笑出來:“哥哥,這個是大人騙小孩的。”


    男人抿唇,似乎也覺得這句話很傻。沉默一會,他生硬轉移這個話題:“我叫……秦懷鈺。”


    “啊?”話題轉的很突然,溫嗣音才理解到他是在說自己的名字。


    “秦哥哥你好。”


    “……不要叫秦哥哥,很奇怪。”


    “好吧,那懷鈺哥哥,現在我們是朋友啦。”


    “嗯。”秦懷鈺輕點頭,離開前對溫嗣音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祝你前途光明,祝你永遠順意。”


    ……


    “神隻大人,您知道生日是什麽嗎?”001坐在係統空間裏,看著說完那麽一長串話後就動作不自然的神隻。


    他好像很少見神隻一次性說出這麽多話 還是對一個年紀尚小的男孩。


    “001,我活了千萬年。”言外之意,就是他沒有傻到不知道生日是什麽意思,不然他也不會準確說出祝福語。


    “好吧,您好像挺喜歡那個小男孩的。”


    “不喜歡。”


    “……”我就看您嘴硬。


    “那為什麽他叫您留下您就留下了。”


    “受人之托,而且那個小孩看著挺可憐的。”


    “噢,是嗎。”001算是徹底確信神隻在嘴硬了。


    那麽多小說世界,他偏偏就這個世界受人之托了,之前哪次不是看都不看就走。


    覺得這個小孩可憐,那不是喜歡那個小孩嗎。


    您兄長心泛濫了。


    “目前世界運行數據收集到多少了?”


    “回大人,目前75%。”


    “嗯。”


    “剛剛您接近那個小孩就收集到好多,我看看是為什麽……”001嘀嘀咕咕說著。


    秦懷鈺沒有太在意,因為溫嗣音給的傘,神隻大人突然就有了一點點名為開心的情緒。


    “我靠?!”


    001在係統空間彈射起步,頭不小心撞到了天花板都沒來得及痛。


    他看著顯示屏上溫嗣音的信息,嘴巴閉都閉不上。


    “嗯?你喊什麽?”


    “神隻大人!他是世界男主啊!男主!”


    001的話沒有引起秦懷鈺的情緒起伏,他淡淡道:“有什麽關係?”


    “關係大了去了,天道意識明確規定您進入掌管的小說世界,不能幹涉任何小說人物,更別提主角了……”


    “您今天可是跟主角對過話,還幹涉了劇情。根據原作者的描寫,翟惟的屍體和袖間的畫會被溫嗣音派去找的人發現。”


    “又因為是小反派艾蘭指使的人,他們毀屍滅跡。直到溫嗣音十多歲被反叛軍關進大牢,艾蘭才說出口。”


    “不然他一直以為是翟惟拋棄自己,先回到東方故土了。”


    001急得團團轉:“現在改變了劇情,要是天道發現是會懲罰您的。”


    秦懷鈺無所謂:“那讓它殺我吧。”


    “您知道他殺不了您……”


    “那你多嘴說這些做什麽,要罰也是罰我。”


    有道理,這樣顯得急躁的我更蠢了。


    “收集數據吧,每天還要來。”


    ——


    回到屋內,溫嗣音就被人披上一件稍厚一點的外衣。被溫暖包裹住,溫嗣音突然湧上一些困意。


    “艾蘭……”


    “嗯。”艾蘭將他牽進浴室,回答的語氣勁勁的。


    半張臉埋進溫熱的浴池水裏,溫嗣音腦袋迷迷糊糊:“你還在生氣嗎?”


    “沒有。”艾蘭簡短回答,又想起來自己的笨殿下情商一向很低,可能察覺不出自己的情緒。


    他又補道:“有點吧。”


    “對不起,艾蘭。翟醫生沒回來我很擔心,不是故意趕你走的。如果換成你沒回來,我也會這樣做。”


    “殿下,我說過翟醫生可能被絆住腳了。而且就算翟醫生離開了,又有什麽問題嗎?他是自由醫者。”


    艾蘭手裏的毛巾滑過溫嗣音的肌膚,帶上水漬。


    “我知道了。”


    “乖殿下。”艾蘭原本還消氣了,哪知道溫嗣音還是沒放棄:“你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了嗎?”


    “……”艾蘭咬牙切齒應道:“沒、有。”


    “喔,好吧,有消息了你要立馬跟我說噢。”


    不要。


    “好。”


    躺進柔軟的大床,溫嗣音困意更加明顯。連艾蘭對自己說了什麽,也聽不太清楚了。


    他隻感覺到艾蘭湊近自己的耳朵,聲音很小:“睡吧……之後……不到他了。”


    睡魔搶奪走溫嗣音的意識,他感覺自己好像忘記打開什麽。算了,先好好睡一會吧。


    溫嗣音今天做了一個噩夢。


    他夢見自己在王宮外的森林裏奮力奔跑,卻怎麽也跑不到頭。


    眼前視線模糊,他隻能依靠細微的聲音判斷。


    樹葉被風吹得搖動的聲音、腳下踩過掉落在地的樹枝的聲音、還有……對話聲。


    是誰?護衛嗎?


    很快溫嗣音就知道了,是翟醫生和……懷鈺哥哥。


    “幫幫他。”


    ……


    “好。”


    溫嗣音聽完,好奇地走到那附近。看到站著的秦懷鈺後,他下意識低頭。


    那一瞬間瞳孔瑟縮。


    他和趴在地上,渾身是血的翟惟對上了視線。


    “!”


    “翟醫生!呼……呼……”溫嗣音坐起身,劇烈地顫抖身體。


    窗外依舊陰雨連綿,跟溫嗣音的心情一樣。


    由於是貼身仆人的原因,艾蘭就睡在溫嗣音隔壁一間房。聽到他的動靜,艾蘭立刻推門而入。


    溫嗣音抱著雙腿縮在被子裏瑟瑟發抖,艾蘭坐到一旁趕忙抱住他,柔聲安慰:“殿下,殿下別怕,我在這裏。”


    “您怎麽了?”


    溫嗣音抬起濕漉漉的眼睛,帶著鼻音:“艾蘭……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沒事,我等您說。”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拍溫嗣音的背部,試圖給他安全感。


    “我夢到,翟醫生死了。他被人殺死了!所以他沒有回來。”


    “……”滾燙的淚珠落到艾蘭鎖骨,他輕拍的手頓時凝滯在空中。


    隨後艾蘭抬起溫嗣音的下巴:“您也知道的,這隻是一個夢而已,別想太多了。”


    艾蘭的計劃,是殺死翟惟後,讓溫嗣音接受他拋棄自己離開了。


    而不是直接將事實擺在他麵前,告訴他翟惟徹底離開這個世界。


    溫嗣音接受不了,也早晚有一天會知道是自己做的。


    “您看,窗外天還沒亮,您隻是在做夢。繼續睡吧,他們還沒有找到翟惟,說明他應該還活著。”


    溫嗣音看著他,心跳漸漸緩和:“我睡不著了。”


    “那我陪在您身邊。”


    見溫嗣音依然悶悶不樂,艾蘭笑著撫摸他的額頭:“殿下聽故事嗎?”


    “……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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