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將昏死過去時,溫嗣音才終於開口:“……聽……”


    氣息微弱,隻要裏爾德再用力一點點,溫嗣音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得到滿意的答複,裏爾德滿意地鬆開手。他佯裝好意地幫溫嗣音撫平領口:“哈哈哈哈哈哈哈……溫嗣音……真乖啊。”


    像是在馴養自己撿回來的,桀驁不馴的野狗。在他表現出臣服之後,暗自洋洋得意。


    長而濃密的羽睫遮掩溫嗣音眼底的滔天恨意,他雙手還被吊在空中,鐵鏈很緊,肌膚已經有些發紅青紫。


    從餐廳離開時,他聽見了契利勒斯三人的動靜,很大,溫嗣音原本好奇地想去看看。


    沒想到半路上就被裏爾德堵住了路,原定是暫時不回厄爾斯特的,先養精蓄銳。


    沒想到裏爾德偏離不開自己,王國不管了,也要偷偷跑到薩拉達曼學院把自己綁回來。


    刻意折磨羞辱自己一番,才肯滿意。


    跟個變態一樣。


    “你大老遠把我抓回來,隻是單純因為你想折磨我?”溫嗣音喘著氣,唇瓣紅得像要滴血。


    “當然不是。”裏爾德又笑了,他朝溫嗣音走近。長鞭拂過他沾血的側臉,然後落在鎖骨。


    太瘦了,打起來都沒有手感。


    裏爾德眼神微動,然後道:“我現在有點小問題,需要你幫我解決一下。剛剛你說你會聽我的話,希望你別讓我失望。”


    “解決什麽事情?”


    “厄爾斯特境外,有一群其他王國備戰的士兵,我要你在他們攻打厄爾斯特前解決掉他們。”


    裏爾德語氣很平淡,好像這根本不是一件多難的事情。


    溫嗣音有些好笑:“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我多大?我幾個人去?他們多少戰齡?他們又有多少人?”


    “待會就去,我已經為你跟薩拉達曼請好了假。理由嘛,裏爾德國王重病,你回來探望。”


    這也就是不容溫嗣音拒絕了。


    真厲害,為了達成目的,連自己重病這種話都能說得出口。裏爾德的厚臉皮,溫嗣音之前是領教過無數次了。


    “……我知道了,麻煩裏爾德國王先幫我把鐵鏈解開。”


    溫嗣音示弱的商量語氣讓裏爾德很受用,他悶笑一聲,將溫嗣音手腕上的鐵鏈解開。


    咚的一聲,溫嗣音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掉得太久,他根本使不上什麽力氣。雙手已經麻木,好像他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手臂,感受不到一點的疼痛感。


    “友好地提醒你一下,再磨蹭下去就快天亮了。到時候不是敵軍解決你,就是你失敗回來我再懲罰你。”


    說是友好提醒,但裏爾德說出的話根本就是對溫嗣音的威脅。


    溫嗣音抬起眼,昏暗的光線之中,溫嗣音的眼下沾血。眼睛直直盯著裏爾德,是他分不清的情緒。


    “裏爾德。”溫嗣音單手撐底,一點點慢慢站了起來。


    裏爾德抱著雙臂,就這樣看著他艱難起身,根本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聽見他喊自己,沉默了半晌才回應他:“怎麽?”


    溫嗣音邁開長腿來到裏爾德的身前,青年的身高比裏爾德還差一個頭的高度。


    但他絲毫不畏懼地看著裏爾德,氣勢上反而隱隱占上風。


    “沒什麽,就多喊喊你。萬一死了,就喊不了了。”


    裏爾德壓根沒有聽出他的意思,或者說在自大的裏爾德眼中。溫嗣音說的死,隻能是他自己。


    他表情還有些訝異,而後轉化成將寵物掌握在手心的成就感。


    溫嗣音怕死還想著自己,看來剛剛的調教還是很有用的。


    思及此,裏爾德沒有忘記給剛剛被他‘抽了一巴掌’的溫嗣音一顆甜棗。


    他打橫抱起溫嗣音,帶著他往醫療室走:“先處理好傷口,吃完藥再去。萬一身體垮了,是可是會心疼的。”


    溫嗣音的臉被迫埋進裏爾德的胸膛,他麵無表情,靜靜聽著耳邊劇烈跳動的心跳。


    噗通、噗通、噗通……


    聲聲有力,越聽越健康。但這顆心髒,可是漆黑一片的。狗估計都不吃,還要剁碎了扔遠一些。


    “裏爾德國王,謝謝你。”


    裏爾德低頭看了看溫嗣音的臉龐,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但是語氣間倒是存著幾分感激。


    要是溫嗣音表現的太明顯,裏爾德反而不看在眼裏,隻當他在演戲給自己看。


    但偏偏他燙嘴地說出這句話,然後又恢複了平時的冷淡。


    裏爾德是真的信了。


    他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真的有養寵物的特質。之前那窩毒蛇隻對他一個人乖順,現在的溫嗣音也是如此。


    不是一直忠心沒關係,至少溫嗣音對自己的態度在改變。


    改變那當然好了,代表之後更難更機密的任務他都可以交給溫嗣音來辦。


    醫生給的藥雖然不是什麽神藥,但吃完後溫嗣音身上的傷痛確實緩解了不少。


    他在裏爾德的目光下,獨自離開王宮。


    厄爾斯特的邊境一向很亂,這裏有各個都城、小鎮不服管的居民。


    甚至還有跟其他國家暗地勾結,或者販賣情報的。


    裏爾德想管,但一直沒空管。今天溫嗣音當著邊境居民的麵殺光敵軍,也是裏爾德的計劃之一。


    他要殺雞儆猴,告訴他們:隻要我想,誰都不可能威脅到我。


    天空黑暗,連月亮都被烏雲籠罩。敵軍放哨的士兵一直觀察著周圍,在又一次的巡邏中,他突然看見了什麽。


    鈴鈴鈴——


    清脆響亮的放哨鈴響起,把地上或樹上躺著睡著的士兵吵醒。他們迅速睜眼,然後聚集在一起。


    “怎麽了?有人發現我們了嗎?”


    “放哨鈴響了這麽久,什麽意思?”


    “喂,那邊搖鈴的那個。你到底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需要搖這麽久的鈴鐺。”


    “就是就是,再搖下去邊境的居民都要被你吵醒了。到時候以為我們攻擊他們,恐慌聲會引起駐紮軍的注意。”


    放哨的人支支吾吾,半天講不出一個字。


    “你到底要說什麽?唧唧歪歪的,要說趕緊說。你知不知道浪費一秒鍾,都有可能威脅到我們的生命?”


    對麵的大塊頭表情凶狠,放哨的士兵趕緊開口:“對麵有個人舉著把刀朝咱們這裏走。”


    他隻是不太確定,這到底算不算一級戒備。但對方一人就是千軍萬馬的氣勢,他還是按一級戒備的時長搖鈴。


    “……”眾人沉默一會,滿臉都是對他的譴責。


    責備的話語一窩蜂冒出,放哨的人實在受不了了,表情焦急地打斷他們:“別說我了,他,他過來了!”


    大塊頭不屑道:“嗬,就一個人而已,至於把你嚇成這樣,老子一出手乖乖投降。我倒是要看看,誰這麽有膽量派一個無名小卒過來。”


    高挑的身影慢慢清晰,大塊頭沒仔細看第一個就衝了上去。


    “誒,那個人好像是溫嗣音啊?聽說他挺厲害的,前段時間還把咱們王子……”


    咚——


    大塊頭才剛朝溫嗣音衝去幾秒鍾,就迅速被踹了回來。身體騰空撞在樹幹上,把樹葉撞落在地。


    剛剛開口的人突然噤聲。


    糟糕,講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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