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害怕了。


    但這時候,鄭小玉隔壁一戶人家的狗叫了起來,接著有一個老太太走了出來。


    那老太太像是看怪物似的看著我們,接著就要轉身關門回去。還好陳柏川眼疾手快,上前就把門給扳住了,問道:老婆婆,請問這家人……


    “死了。”那老太太沒好氣的扔出兩個字來,又要關門。


    但陳柏川不依不撓,說:都死了嗎?一個都不剩?


    “就還住了個細妹,瘋瘋癲癲,不像人?”那老太太說,“你們沒什麽事別在這裏轉悠,這裏邪門!”說著她就把門嘭的關上了,也不怕夾著陳柏川的手。隔著門,我還聽見那老太太說著:一大早就找鄭家那幾個,也不嫌晦氣,要不是他們……


    之後也就聽不清了。


    但至少,我們得到了一條十分有利的線索--鄭家還有人!


    這個人,是不是就是鄭小玉?


    我更加疑惑,如果真是鄭小玉,那昨晚嘉嘉應該已經找到她了,可這會兒他們去哪裏了?按說,是沒必要躲起來的啊。


    我把這想法跟陳柏川說了,他卻隻是點了點頭,看起來沒啥興趣。


    我總覺的這貨對任何人的生命安危都沒興趣,虧他還是個醫生。


    想到這裏,我更加擔心梁璿了,又問陳柏川能不能回大學城去。陳柏川卻再次一口回絕,說既然白天查不出來,那就在這裏蹲守到晚上,我當時又想發作,但還是忍了,然而,正當我想要移步上車的時候,突然,我感覺到腳踝上一陣疼痛,整個身子也直接墜了下去,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這會連陳柏川都驚了,扭頭問我怎麽了。而我,隻感覺到有股力量在拽我的腳踝,不斷的把我鄭小玉的家門方向拉。


    我想到昨晚上看見的靈堂,心裏就明白了一大半,回頭之下,我又看見了那隻慘白的手,不但是晚上,白天她居然也出現了,死死的扣在我的腳踝上,我嚇得趕緊用手去扳,但是似乎一點用都沒有,那手是虛無的,卻能把我死死拽住。


    “鋼筆!”突然,我聽見陳柏川大吼了一聲,我愣了幾秒,本能的抽出了放在口袋裏的拿支鋼筆。


    “紮!”陳柏川又說道。


    我想都沒想,立刻拔掉筆帽,就朝我腳上那隻手紮了過去,一瞬間,鋼筆頭直接戳在了我的腳脖子上,一陣刺痛,我趕緊收手,而後,拉住我腳脖子的那隻手不見了,隻剩下我腳脖子上的那一片黑紫色,還有一點鋼筆墨跡。


    我直接就癱在了地上,一動不動,而這個時候,陳柏川蹲下身來,看著我的腿,說:你怎麽沒說這個。


    我結結巴巴的說我忘了。


    陳柏川說:看來你被盯上了,先走。


    說完,我就被他連拉帶拽的弄上了車,這個時候我的腳踝已經不疼了,但還是一陣陣的冰涼,我幾次想問陳柏川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又不敢問,而陳柏川的車是往村外開的,我有些疑惑的問他去哪兒,他說他改變主意了,決定先把我送回城市裏去,他一個人再回來蹲點。


    他還對我說,梁璿已經回到醫院了,沒出什麽事,昨晚上所謂的失蹤,隻是醫院的人大驚小怪而已,我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也沒敢多問。


    但不管怎麽說,這時候我放心了一些,好歹是可以回去見梁璿了,然而,奇葩的事情卻在這時候發生了,我們的車剛到村口,“嘭”的一聲,接著一個急刹車,就停住了,陳柏川下車一看,有些惱怒的說:該死,爆胎了……


    “怎麽會隨隨便便就爆胎了?”我有些不相信。


    “跟那東西杠上了。”


    我頓時一陣毛骨悚然,不用說也知道他是什麽意思,與此同時我發現,天居然漸漸陰沉了下來,這才上午十點多啊!


    陳柏川淡定的安慰了我一句,就去打電話找人幫忙了,而我坐在車裏,本來有些悶熱的,可是忽然來的一個電話,卻讓我覺得脊背有些發寒。來電顯示是嘉嘉的,但是我接通電話的片刻,那邊卻說:喂,是林浩嗎,我是鄭小玉,你,應該認識我吧?


    第十一章五竅搜魂


    我直接就結巴了,半天才說清楚一句話。那邊說:不管怎麽樣,你們快到村後的祠堂來,呆在村口很危險。


    我怔了一下,她怎麽知道我們在村口?


    於是我又多了個心眼,說:嘉嘉呢?


    對麵回答:嘉嘉受傷了。


    我還想多問幾句,但是,那邊直接掛斷了電話。我趕緊下車把事情跟陳柏川說了一遍。陳柏川想了想,說是到大槐樹村的路因為下雨的緣故非常泥濘,來幫忙修車的一時半會兒也到不了。而且,聽我的描述,可以確定打電話的是人而不是鬼,去一趟祠堂也並沒有什麽。


    如果真的是鄭小玉,指不定還能找到更多的線索。


    我無奈,反正也回不去見梁璿了,隻能和陳柏川一起想祠堂走去。


    關鍵,我還想解決我腳踝上那個黑斑的問題。


    祠堂不大,而且看起來都廢棄很久了,兩邊都是荒草。


    遠遠的我就看見有個女孩子站在祠堂門口,穿著白色襯衫和牛仔褲,如果不看臉,也隻是個很普通的姑娘而已。


    但這人分明就是鄭小玉。


    她真的沒死?


    我當時有點驚慌失措,上去就冒冒失失的問她是不是在車站出現過。


    她則隻是淡淡的說了句:進去說吧。


    我看了看陳柏川,陳柏川也隻是撇了撇嘴,好像是表示不滿,但沒多說什麽。我們進了祠堂之後,立刻就看見了躺在祠堂中間席子上的嘉嘉,樣子看著很安詳,像是睡著了,但是我卻聽見身旁的陳柏川當即深吸了一口氣,說:五竅搜魂?


    “陳醫生好眼力。”鄭小玉淡淡的說。


    我愣了,趕緊問是啥。


    陳柏川蹲下來,冷笑了一聲,說:你知道我是誰。


    鄭小玉歎了口氣,說:我在你們學校,好歹也呆過幾年。


    陳柏川卻回過頭,依然冷冷的看著鄭小玉,又說:五竅搜魂,這種陰毒的法術,是你?


    “當然不是。”鄭小玉說,“如果不是我,嘉嘉早已經沒了。”


    “你看到凶手了?”陳柏川說話一向來很簡略。


    “沒看到。”但回答更簡略,“太黑了。”


    估計陳柏川也知道問不出什麽別的來,於是改變話題,開始問對方為什麽忽然讓我們過來祠堂裏。鄭小玉卻變得憂傷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對我們道出實情。而事情的真相讓我有點發蒙。鄭小玉告訴我們,她其實有個雙胞胎妹妹,跟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叫鄭小米,我們看到的靈堂,也並不是鄭小玉的,而是鄭小米的,那個纏著我的紅裙女人,很可能是鄭小米的魂魄。


    鄭小玉說,她的妹妹和她不同,她隻穿淺色的衣服,而她妹妹總愛穿著大紅大紫的走來走去,還被她嘲笑說豔俗。


    妹妹去世之後,由於她家裏隻剩下這麽一個親人,所以她傷心過度,請了一個所謂的道士來招魂,誰知道,那個道士居然跟她說,有辦法讓鄭小米活過來。鄭小玉由於傷心腦子糊塗了,居然聽信了他的話,讓他擺了個道場在靈堂裏開壇做法。我問鄭小玉,那小米到底活過來沒有。鄭小玉說,那道士一直讓她再多等等,後來她就起了疑心。


    因為她家裏父母也懂一些道術,所以她察覺到,情況越來越不對勁,那個道士做的一切,與其說是招魂,倒不如說像是在養小鬼什麽的。大概是道士也察覺到可能自己露陷了,就掐斷了和鄭小玉的一切聯係,鄭小玉也根本找不到她,如果不是嘉嘉在qq上找到鄭小玉,和她說了關於紅衣女的事情,她真心什麽都不知道。


    之所以讓我們來祠堂裏,是大槐樹村也就這麽一塊地方是傳說中的鬼神不近,他覺得這裏比外頭安全得多。


    我隻聽得脊背發涼,腦子裏也是一片混亂,而陳柏川卻開始詢問起那個道士的長相來,但鄭小玉的描述沒什麽幫助,那道士的長相,無非是四十歲上下,高高瘦瘦,有點兒邋遢的那種類型,聽起來,那家夥就是個丟在人海裏根本找不著的類型。


    但這個時候,陳柏川卻話風一轉,說:你既然認得我,也應該認得他吧?


    當時鄭小玉就瞪大了眼,疑惑地問:憑什麽知道你就非得認識那個人?


    陳柏川說:現在這個時代,有幾個人還懂什麽神通道術,你連‘五竅搜魂’都知道,想必對那些‘雀飛貓走’的事情特別了解,既然自己都是圈子裏的人,為什麽要相信一個來曆不明的道士,真是撒謊都不會撒。


    接著,陳柏川轉過臉來,冷冷對我說:帶上這女孩子,我們走。


    我也不敢怠慢,趕緊背起了嘉嘉,就準備走人,可我們剛走到門口,鄭小玉就大聲說:你們不能走,你們走不出這個村子的。


    “還沒有我陳柏川走不出的亂葬崗。”陳柏川忽然冷笑著說,說完就要往祠堂外頭去,我也趕緊跟上。


    鄭小玉卻在這個時候追了出來,說:好吧,我告訴你們,我說謊了,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事。


    這下,陳柏川停下了腳步,我也轉過臉去。


    鄭小玉看著我們,說:我之所以相信那個道士的話,是因為他給我看了血綾羅、血屍皮,我知道他要使的是什麽法術。


    “其實你一開始就知道,複活你妹妹,是要付出代價的。”陳柏川說,“而且你默許了。”


    “我知道那東西嗜血。”鄭小玉說,“我說過,我被妹妹的死衝昏了頭,我家就剩我們倆了……”


    陳柏川伸手示意她打住,再次問:那個道士在哪裏。


    “我真不知道。”


    陳柏川冷笑著搖了搖頭,說:那帶我們去見你妹妹的屍體。


    “你要幹什麽?”


    陳柏川說:你下不去手的事,我幫你辦。你應該清楚,就算你不肯,我也有的是辦法讓你說實話。


    鄭小玉好像特別無奈,過了一會兒,終於同意了帶我們去陳屍的地方,但是出門之後,陳柏川忽然停了腳步,轉身對我說讓我背著嘉嘉去村口車上等人,還說嘉嘉不適合去那種陰冷潮濕的地方,我得負責照顧她。我本想著這事兒是因我而起的,我也該去,但看著嘉嘉一直昏迷不醒的樣子,實在沒辦法。


    鄭小玉和陳柏川並肩走了,我則背著嘉嘉回到了車裏,我把她放在後座上,自己坐在副駕駛上等人。


    這個時候外頭已經開始下雨了,天越來越陰沉,還打著雷,陳柏川說的幫忙的人卻遲遲不到。


    我越來越焦慮。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忽然再次響了。


    陳柏川來電話了。


    我當即覺得情況不對,拿出手機來,電話那頭,陳柏川的聲音很低沉:情況有變,跑。


    “跑?”


    下這麽大雨,電閃雷鳴的,我往哪兒跑?


    “我鎮不住她,跑,立刻!”說完這幾個字,陳柏川直接掛了電話,我嚇傻了,也沒管嘉嘉還在昏迷,一把把她拽出來,背著她就在雨中狂奔了起來,腳下的路因為大雨特別的滑,好幾次我差點摔倒在地上,但好歹是跑上了我們坐車來的那條路。


    這個時候雨小了點兒,我放慢了腳步,身後,忽然傳來嘉嘉的一聲低哼:x的,敢算計老娘……


    我還以為她醒了,扭過頭想看她一眼,沒想到,醒著的嘉嘉我沒看見,我隻看見,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女人,站在離我不到十米開外的地方,似乎正冷冷的盯著我。


    我嚇得大氣不敢出,扭頭就要往前跑,但我麵前不遠處,又出現了一個打著黑傘的男人……


    第十二章電梯井


    這回,我是絕對跑不掉了。


    還搭上了個嘉嘉。


    我身後的嘉嘉依然沒醒來,剛才隻不過是在說夢話而已。


    天空陰沉,那渾身上下都滴著水,好像整個人已經浸泡在水裏了似的,她抬起手向我走過來,我看見,那一根根垂落的發絲下頭還沾著幾縷粘稠的血跡,像暗紅色的蚯蚓似的黏在露出的半邊臉上,與此同時,我身後,那個打著黑傘的人也一步步走了過來,走得很慢,但是他越走近我就越覺得冷。


    我幾乎徹底絕望了,但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感覺到身後的人動了一下。


    我還沒反應過來,我背上的嘉嘉居然直接掉了下來。


    我嚇得趕緊扭頭,還以為她摔下去了,誰知道,她穩穩落在泥地上,斜向上一腳,直接踹在那個打黑傘的人手上,那人顯然也嚇了一跳,手裏的刀子直接被踹飛了,接著,嘉嘉二話沒說,拉著我就從空當裏跑了出去,這家夥不是應該受傷了嗎,中了那個什麽“五竅搜魂”嗎?


    怎麽我都腿發軟了,她反而活蹦亂跳的?


    我被她拽著跑了很遠,我身後的家夥居然根本沒追上來。


    好不容易,我們跑到了水泥鋪成的大路上,我也不管滿身滿地的水,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站在我麵前的嘉嘉,說:你好了?


    她沒說話。


    我又說:要不打給電話給鄭小玉吧,正好,陳柏川也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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