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地圖,說:我肯定能找到答案的,地圖上,去掉鄭小玉的那個什麽18棟宿舍樓,把其他的那些連在一起,就能找出第五個方位來。


    說完,我往外走,想找一個不讓我心裏發毛的地方來畫這個圖,可我剛走出食堂,就看見一個瘦長的男人,跌跌撞撞的走過來,手裏拿著個酒瓶,顯然是喝醉了,他衣服穿的很快打,頭發淩亂,頹廢到了極點。一時我還沒認出來他是誰,可是走近一看,我才發現,那人,就是陳柏川。


    陳柏川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喊了他一聲,他頓住腳步,整個人僵硬了似的,機械般的轉過臉來,盯著我看了幾秒,接著又往前走。我衝上去拉住他,問他怎麽了。他雙目無神,滿身酒氣,忽然伸手搭在我肩上,似笑非笑的說:你撞鬼了……


    我瞪眼問他在說什麽。


    他又冷笑一聲,說:你鬼上身,還不驅除,找死?


    說完,和我擦肩而過,繼續往前走。


    我越發的不解,一路跟著陳柏川,陳柏川喝完酒後,扔了酒瓶,走路更慢,更加跌跌撞撞了,他在校園裏遊蕩,一邊遊蕩一邊念念有詞,一開始我聽不清,但很快我聽清楚了,那是一個讓我毛骨悚然的詞。


    “焚火分魂……焚火分魂……”


    念著念著,他忽然又會頓住腳步,嗤笑著說:來,燒死我吧……


    第三十四章血脈


    陳柏川的樣子把我嚇壞了。


    我跟了一陣子,可陳柏川,看似跌跌撞撞的,其實走得不慢,不一會兒人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我著急了,努力思索著他會去哪兒。這個時候,我忽然想到--地圖。


    五方收魂陣,殺人是有方位的,那麽接下來……


    我趕緊拿出藏在懷裏的地圖,打開看,這一看著實把我嚇了一跳。根據方位,校醫院正好就在圖中五角星的兩條線交匯處。


    恰巧就是在一個角上。


    我也不多想了,直接網校醫院趕過去,想著陳柏川肯定會出現在那裏,說不定,凶手也會。


    然而,我跑到校醫院的時候,問了好多人,都說陳柏川沒有來過,還說陳柏川這幾天都沒有來過,我又問他們知不知道陳柏川在哪裏。都說不知道,但是有人說最近他精神狀態一直不好,老抽煙喝酒的,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我越想越不對勁。


    陳柏川沒有回來這裏,是因為我來早了麽?怎麽說,凶手也必須是在校醫院動手才行。就算陳柏川自己不回來,凶手也應該引導他回來。於是我又問,校醫院有沒有什麽很容易著火的地方。幾個醫生護士都搖頭,說不可能,醫院這麽重要的地方肯定嚴禁煙火。


    我上上下下搜了整個醫院門診樓,住院病房能看的也看了一遍,都沒有找到陳柏川的身影。


    站在大樓頂上俯瞰下去,學校裏的人來來往往的,我覺得特別的迷茫。


    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我看見隔著醫院樓兩條街的校道上,有個穿著寬大衣服的人跌跌撞撞的走著。


    雖然看不清容貌,但我確定那肯定就是陳柏川。我試圖喊他,但是離的太遠。我隻能盯著他,看他是不是準備回來了。


    但是,奇怪的是,他卻往醫院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當即轉身往樓下衝去。沒有電梯,我好不容易跑到樓下,也不敢停下,一路朝陳柏川出現的那條街跑去,我隻感覺自己心跳越來越快,根本喘不上氣來,但還是沒敢停。可到了那個路口,陳柏川早就已經不見了。我也不知道他是往那條路走的。


    我隻能四下打聽,這附近有沒有很容易燒著的地方,而旁邊那些被我問路的同學,一個個跟看怪物似的看我,還有人嘟囔著說,最近學校事情多了,連瘋子也多了,什麽的。


    這個時候的我,和沒頭蒼蠅似的在原地亂轉,而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從旁邊衝了出來,一把拉住我,等我看清那人是林乙同誌,我的老爸時,他已經帶我跑出了很遠。這一路小跑的,他好像比我還熟悉這學校的環境,不一會兒就帶我衝進了一處廢棄食堂邊的地下車庫。我剛衝進車庫,就看見了陳柏川站在空蕩蕩的車庫中間。


    這個時候,他居然仰著頭,張著嘴,正要把一張點燃的黃紙往嘴裏送。


    “陳柏川!”我大吼了一聲,朝陳柏川衝了過去,一把扼住他的手腕,想要搶下黃紙來。可是這貨的力氣特別大,直接把我摔到了一邊,我剛要動,他手腕一翻,黃紙直接向我飛了過來。我沒想到一張紙跟刀片似的那麽鋒利,還帶著火,直接從我手臂上劃過去,我的上衣立刻就燃著了,手臂上也是一道口子,那種痛感簡直讓我要抓狂,比小時候被煙頭燙還難受。


    我捂著手臂癱坐下去,大喊起來。


    我爸直接擋在了我麵前,我當時看見他手裏也掣出了一張黃紙。


    我沒力氣管他們,隻盯著自己的手臂。我看見,手臂上的衣服被完全燎開了,中間的傷口黑乎乎的,好像被燒了似的,傷口裏的血流出來,但沒一會兒就直接凝固了,黏在皮肉上,疼痛難忍。我不由得伸手要去碰,卻被一隻慘白的手掌抓住了手腕。


    “你像被焚火分魂嗎?”鄭小玉的聲音傳來,“心血本來就別人少,你還逞強?”


    這個時候,我感覺傷口上一陣說不出的寒意,那陣寒意消除了原先的燒灼感。我多少還有點不信任鄭小玉,問她在做什麽。她卻淡淡的說:分一部分我的陰氣給你,沒什麽大事……


    可是剛說完至句話,鄭小玉居然咳嗽了起來。


    我剛想問怎麽了,身旁卻傳來一聲悶響。


    我扭頭一看,陳柏川居然被結結實實的仍在了我身邊,癱軟著,一動不動,應該是已經暈過去了。這家夥身上帶著濃重的汽油味。敢情這家夥被控製了,居然要自焚。


    這時候,我爸已經走上前來,冷冷說:陳家的畜生,沒一個好東西,還敢動我老林家的種,哼……


    不過,他也沒有再對昏倒的陳柏川做什麽。反而看著我,似乎看了看我手臂上的傷口,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我,說了句讓我莫名其妙的話:你把自己用以修煉肉身的陰力分給他,不覺得虧麽?


    我還沒反應過來,忽然,身旁一陣冰冷,我扭頭,隱隱約約的看見昏暗的地下車庫裏多了一襲鮮紅的衣服,接著,鄭小玉的聲音傳了過來:你的兒子要我費那麽大功夫來救,你不覺得你這個父親失責麽?


    說完,又是幾聲咳嗽。


    我終於弄清了是怎麽回事,掙紮著站起來,扭頭看著鄭小玉,說:不是吧?你,怎麽能給我這麽寶貴的東西……


    我爸卻說:小子,你真實在,厲鬼修煉出了肉身,那可是這世間的一大禍害,她良心發現把這力量分給你,延緩自己的修煉時間,嗬嗬,我心甚慰啊……


    鄭小玉卻歎了口氣,說:你還不肯告訴你兒子真相,你……


    可話沒說完,我看見,我父親手底下亮出了一張紙,看起來和那些黃紙差不多,但確實紫紅色的,上頭還有我看不懂的紋路。鄭小玉看見那個,居然立刻閉嘴了,接著,我隻覺得腳踝一陣疼痛,鄭小玉鮮紅的身影就緩緩消失了。


    當時,我心裏居然有種不明所以的氣惱,質問我爸幹嘛不讓鄭小玉說清楚。我爸卻讓我趕緊背著陳柏川出去,說跟個厲鬼有什麽好說的。我不依不饒,還是質問我爸,到底鄭小玉是什麽來頭。我爸說,什麽來頭他也說不清,但總有一天他會想辦法幫我驅除這個寄居的厲鬼。


    而這個時候,我手臂上的傷口,居然開始慢慢愈合了,想著剛才鄭小玉所做的一切,我心裏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腦瓜子一抽,居然一個箭步衝到我爸麵前,說:爸,她一直在幫我,不管她是什麽目的,不管她是人是鬼,好歹她救了你兒子那麽多次!我怎麽覺得,除了她比我叫她母親大人這一點,其他情況下,我甚至能和她成為朋友……


    “住口!”我爸平時吊兒郎當的,這會兒居然怒了,一把扯住我的衣領,說,“小畜生你平時要玩要鬧,你爸我沒怎麽管你,但你特麽給我記住,你媽隻有一個,你出生那年就難產死了!


    我一把推開我爸的手,說:林乙同誌,我知道我媽是誰!鄭小玉和我一樣大,隻是救過我的命,所以才逼我那麽叫的,我怎麽可能傻到把一個女鬼當我媽?我隻是……


    我爸根本不理我,一把把我推到一邊。


    我知道,我說錯話了,這些年隻要說到我那個死去的媽,尤其是當他覺得我忤逆我媽的時候,他就會異常激動。


    他走到停車場門口,轉過身,指著我,說:女鬼是你朋友,陳家那幫王八蛋是你朋友,都特麽是你朋友。你有的是朋友,就是沒有爸媽!


    說完,他直接走了出去,我沒追上去,我覺得很累,而且覺得追上去也沒用。


    我一屁股癱坐在陳柏川旁邊,這家夥依然昏迷著。


    我實在搞不懂,難道梁璿連陳柏川也恨嗎,可是,陳柏川可救過她的命啊,還是這件事,和梁璿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正在沉思著,忽然,鄭小玉的聲音傳了過來:狗兒子,看來你傷到你老爸了啊。


    “還不是因為你?”我低聲說。


    “喲,你這是在撒嬌嗎?作為一個男人,你就這麽推卸責任麽?”鄭小玉說,“你給我記清楚。血脈中母親的概念,和現實中母親的概念是不一樣的,你爸明明知道這一點,卻還是跟你發脾氣。隻有兩個原因,一是你爸媽夫妻感情真的很深,二是他依然在隱瞞我和你之間的秘密。”


    我當時就愣了,趕緊問我和鄭小玉之間有什麽秘密。


    鄭小玉卻說,她不可能告訴我這些,這也是血脈的規矩,隻能讓我自己去發現,或者是不相幹的人告訴我。我正在鬱悶中,忽然,地下停車場的樓道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當時被嚇了一跳,以為又要出什麽事了,趕緊站起來,這個時候,外頭忽然衝進一個人來,居然是嘉嘉。


    而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打扮斯文的男生,一麵喊著“等一等”,一麵也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一看就是運動細胞也不怎麽樣的家夥。


    林蕭斌?!


    他們倆怎麽會在一起?


    第三十五章兩年前


    林蕭斌在看見我的時候,表情略微變了一下,接著還整了整衣領,看著很滑稽,反正是衣服不想讓我看到狼狽的樣子。


    嘉嘉劈頭蓋臉的就問:x的,怎麽個鳥回事?


    我立刻說這個問題應該我問你吧,梁璿呢,你怎麽和林蕭斌在一起。而她很快就告訴了我離開後發生的一切。原來,那個姓李的教授離開之後,又有人來盤問。製服們依然不相信梁璿和這件事沒有關係,但是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所有人都焦頭爛額。


    而之後,李教授似乎給了他們其中某人一個電話,那人就說,李教授讓他們把人暫時帶到更安全的地方去。由於對方是警察,所以嘉嘉也不好多說什麽。


    不過,梁璿被帶走後,李教授又來了一趟,解釋說是擔心陳家再對梁璿不利,所以才這麽做的,意思是要嘉嘉放心,也讓她轉告我。


    之後,他順便拿走了一些梁璿留在醫院的日用品,還留給了嘉嘉一個地址,說可以隨時去看梁璿。


    嘉嘉想著梁璿既然被帶走了,他也沒有什麽可做的,幹脆就準備來學校找我,可是根本打不通我的電話。


    我這才發現手機上已經有許多未接來電了,隻是剛才追著陳柏川,我居然都沒有發現。


    嘉嘉到學校之後,跟沒頭蒼蠅似的亂轉,但後來遇到了林蕭斌,林蕭斌那時候恰好看見我追著陳柏川往這邊跑了,於是帶著她趕了過來。


    說完這些話之後,嘉嘉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陳柏川,接著低聲對我說:有一件事,我覺得我還是要告訴你一聲。


    我點頭。


    嘉嘉說:我們看見梁璿了。


    我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了過來,問他們在哪裏看見的,嘉嘉悄悄往旁邊指了指,說就在停車場外,她還喊了梁璿的名字,但梁璿沒有理會,自己離開了,背對著他們。


    我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沉重感,梁璿還是出現了,被人控製了,企圖殺死陳柏川。


    可是,陳柏川按說也是有道行的圈內人,梁璿的魂魄,真的有這麽厲害,連陳柏川都能受影響麽?


    我想了想,也沒多說什麽,隻讓林蕭斌搭把手幫我吧陳柏川扶出去。林蕭斌應該是有點潔癖,有些厭惡,但最後還是答應和我一起扶人。出去之後,我背著陳柏川往校醫院去。


    陳柏川身上的酒味和汽油味混雜著,讓我十分難受。


    我忍著那種感覺,問林蕭斌,他查到什麽沒有,他隻是搖頭,說這幾天都跟沒頭蒼蠅似的在學校亂轉。我又問他之後被殺的這些,是否還是他的朋友,他卻說自己並不認識,可能材料學院的那個死者被殺也隻是意外,隻是陳家的人在不定向的殺人收魂。


    我想了想,又說:為什麽這次沒有在醫院動手殺人,卻把人引到了這個地下停車場,這裏明明不在五方收魂陣的五個方位上,東南不是東南,西南不是西南的。


    林蕭斌也皺著眉,沒有說什麽,看起來也是一副不知道的樣子。


    我也沒有辦法,隻好把陳柏川送回了校醫院,陳柏川回去的時候那些醫生護士都驚呆了,都說從來沒有看到陳醫生這麽狼狽過。不過,當時我注意到,外頭有個掃地的阿姨,也站在人群中,看見陳柏川的樣子,忽然歎了口氣,說了句“這可憐的孩子”,就轉身走了。那個阿姨,應該有五六十歲了,我多個心眼,問了旁邊的人一句,才知道這個阿姨已經在校醫院當了很多年的清潔工了,甚至比陳柏川來得早得多。


    當時我心裏就覺得蹊蹺。


    夜裏,我和嘉嘉守在昏迷的陳柏川旁邊。


    我們倆都沒說話,嘉嘉連髒話都懶得罵了,一副很疲憊的樣子。


    而林蕭斌也中途就走了,走的時候神情很暗淡,我估摸著是因為凶手連續殺人,他卻束手無策,有種說不出的挫敗感。


    中途我聯係了一次李教授,確定了梁璿沒有事。


    我又問李教授梁璿今天是否還哼唱過童謠,他說沒有,情況穩定,之後我又問嘉嘉上午的時候梁璿是否有什麽奇怪的反應,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樣。這麽說,陳柏川並沒有死,所以梁璿並沒有哼唱過童謠。梁璿的魂魄是被控製的,每次哼唱童謠的時間,和死人的時間幾乎一致,但實際上是推後了一些的,這就意味著,她哼唱童謠的時候,應該不是殺人的時候,而是,在抽離魂魄的時候……


    我試著把之前的事情聯係起來看。忽然覺得有點不對。我們總是抓住五方收魂陣,和金木水火土五行抽魂這件事來考慮問題,但卻忽略了很多其他的事情。比如,實際上陳家的人在學校根本不僅僅殺了這麽幾個人,之前在醫院裏就死過一個病人,那個幾乎喪屍化的女生,被陳柏川用隨身的鋼筆鎮壓住了,那時候陳柏川讓我們趕緊走,所以我們也沒再管那件事。


    不止如此,藝院大樓樓下,那位資料管理員被割掉人頭的那一次,好像也和五方收魂陣關係不大,雖然藝院大樓也在五角星的連線上頭,但是直接拿走屍體和人頭,那是之前黑衣黑傘的陳家人,和那個趕屍匠的風格,不是這次這個凶手的風格。


    我又一次看著那個地圖。


    之所以會注意到地圖,方位,是梁璿口中不斷的說出學校一些方位地點的時候開始的。


    但是,要知道,梁璿的魂魄是被控製的,這就意味著那個真正的幕後凶手,完全可以利用梁璿來誤導我們。


    我不由得想,如果不是因為校醫院和陳柏川有關,又正好在五角星的一個角上,我今天根本不會跑到這裏來。


    可偏偏就是因為跑到這裏來,才耽誤了時間。


    如果不是老爸中途幫我,恐怕陳柏川早已經在地下車庫把自己給燒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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