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能木然的點頭。


    說實話,我真是被這個家夥給驚呆了,之前我覺得陳柏川厲害,後來覺得陳柏川不如我爸,但這個李教授,卻讓我覺得深不可測。我不知道我爸跟他到底誰厲害一些。


    李教授帶人離開後,校園裏依然寂靜得很。直到我和嘉嘉把陳柏川扶回了病房,我才發現,整個校醫院裏頭多了不少荷槍實彈的武警。


    李教授果然是有備而來的。


    我不由得問嘉嘉,李教授到底是誰。嘉嘉說,她不太清楚,但她估計,如果要說李家的,而且又做事這麽果斷的,大概就一個人。那就是“劍指”李刻。當時我就默默的在心裏記住了這個名字,還有黑衣人說的所謂的“氣劍”。難道世界上還真有能用化氣成劍的人?我沒有多想。


    還有很多謎團盤踞在我心裏。


    比如所謂的林家。


    陳柏川精神狀態稍好一些之後,我詢問他,是不是認識剛才的那個黑衣人,為什麽剛才幾乎不反抗。陳柏川告訴我說,那個的確也是陳家的一員,而且和他很熟,所以一時間根本忘記了反抗。我覺得他還有事隱瞞著我,但是我也問不出更多的東西,於是轉了話題,問道:陳柏川,你是不是知道林家的事情,卻瞞著我。


    “我能瞞著你什麽?”他冷冷看著我。


    我說道:上次在圖書館,時間倉促,我沒問你……你跟我說,林家的已經死絕了。可是為什麽林蕭斌,還有我爸,都自稱老林家?尤其是林蕭斌,好像還很在意林家什麽的……更重要的是他懂術法……你說他不是家族成員我都不信了。


    陳柏川沉默了很久,卻給了我一個我不太相信的回答,他說他起初隻覺得林蕭斌在沽名釣譽,簡單說就是裝逼。他說圈外人裝內行的人他見得多了,尤其是那種一腔熱血想要破解靈異事件的小年輕,他以為,林蕭斌也就是這種人。所以他根本沒在意那麽多,直接就讓他滾蛋了。


    我又問他是什麽時候意識到林蕭斌是凶手的。我直接告訴了他我的想法,告訴他,我已經知道林蕭斌的終極目標就是他,想要擊潰他的心理防線,而確實,他的心理防線曾經一度崩潰過。


    但這回,陳柏川直接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完全不再理會我,我怎麽問,就是不開口。後來我被嘉嘉勸走了,嘉嘉讓我不要太急躁,但我確實一肚子的火。


    醫院的走廊上,嘉嘉勸了我幾句,我還是很不理解,轉身回了家。


    第二天早晨,我街道了李教授的電話,李教授說梁璿的情況有了些好轉,讓我去那邊看看,我心裏自然很高興,想讓梁璿跟我說兩句,但李教授卻說,梁璿不太想直接跟我說話,還需要我來開導她。


    想起之前的那些事,我心裏也有數了,直接打車去了李教授交代的地方。


    李教授安置梁璿的地方,是一處郊區的別墅,很老的那種。


    這種別墅現在已經改建成賓館了,入住價格不菲,我當時就想,李教授還真是下了血本來保護證人。


    越想我就越覺得靠譜,打心底佩服李教授這個人。


    李教授當時讓我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又打了個電話給我,讓我可以進去了,我還有些奇怪,幹嘛讓我來又還要準備一下似的,難道還要接風洗塵啥的麽?


    但我也沒多想。


    進去別墅裏,院子裏一個人都沒有,別墅門也是虛掩著的。


    我推門進去,廳裏一片漆黑,窗簾好像都拉上了。


    這下子,我感覺不對了。


    轉過身,身後的門“嘭”一下就關上了。我大聲喊著讓李教授別開玩笑,問他到底想幹什麽。黑暗中,李教授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說:你怎麽不開燈看看呢?


    我顫抖著摸到了旁邊的吊燈開關,剛一打開等,我就直接愣住了,這特麽算怎麽回事?!


    我看見,梁璿坐在我對麵的椅子上,但卻並不是好好的坐著,而是被死死的綁在椅子上,更可怕的是,梁璿的兩隻手,居然被釘子釘在了木椅子的扶手上,鮮血直接從手背上流下來。她死死逼著眼睛,麵如死灰,看著根本就不像是個活人。而她的胸口,貼著一張黃紙,黃紙上沾著血跡,不知道是不是梁璿自己的血。


    我慘叫一聲,衝上去想要救他,可是剛到梁璿麵前,突然,一股勁風從旁邊直竄過來,直接把我卷倒在地上,接著,我旁邊的牆壁、地板上,憑空出現了好多裂痕,都像是被刀子劃開的。


    一個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不是李教授又是誰。


    我怎麽都沒想到,我領略這所謂的“氣劍”,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你到底要幹什麽!你對梁璿做了什麽!”我慘叫著。


    李教授冷冷看著我,說:我辦案從來都不拘一格,我不會在意,犯罪分子的生死。


    我吼道:你到底什麽意思!


    李教授說道:梁璿也是這次連環凶案的主犯之一,就算是被脅迫,也屬於故意殺人的範疇,所以,我並不在乎她是生是死。而你呢?至於你,我知道,隻有梁璿的事情,能讓你這麽沒有任何戒心的跑過來。嗬嗬……


    那一聲冷笑讓我不寒而栗,我不知道我哪裏得罪了他,而看著梁璿現在的樣子,我欲哭無淚。


    “好了,這裏的一切都是為你設計的,開始吧。”李教授說完,忽然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防風打火機,點燃火焰,輕輕在地上一觸,頓時,我身邊直接燒起了一圈火焰。實木地板,火勢卻並不蔓延,隻是在我身邊燃燒著,那一圈火把我和梁璿圍在了中間,李教授從容的站在火圈的外頭。


    我簡直要哭了,我知道他肯定在用法術,我怎麽可能敵得過這個火氣劍的李教授。


    我還想問他要幹什麽,可是卻好像有什麽東西哽在喉頭一樣,根本說不出話來。


    而就在這一刻,忽然,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是鄭小玉。


    “狗兒子,振作點,你的小女朋友還沒死!”


    什麽?沒死?


    “狗兒子,別怕,這姓李的無非就是衝著我來的,有我在,誰都欺負不了你!”


    第三十八章約定


    我稍微鎮定了一些。


    但是四周的火焰越燒越旺,圈子好像還在不斷縮小,就是燒不到旁邊的物件,像是隻針對我和梁璿。而我被火焰炙烤著,一陣陣的頭暈目眩,眼看著就要站不穩了。這時候,我卻感覺手心一涼。我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了我身旁,那人的皮膚和臉色的十分蒼白,蒼白的手正拉著我的右手。


    從右手傳來的寒意立刻襲遍全身。


    一下子,我清醒了許多。


    對麵,李教授冷笑了一聲,說:你終於肯現原形了?


    我身旁,鄭小玉沒有說話,冷冷盯著李教授李刻。


    這是我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看見鄭小玉,她的身體格外清晰,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而不是什麽虛幻的鬼魂。


    鄭小玉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但她的嘴沒動。


    “狗兒子,你聽好了,我的肉身還沒有煉成,現在強製現形支撐不了多久,一會兒你給我機靈點,別拖後腿。”


    我低聲嗯了一下。


    這時候,鄭小玉的身子忽然一動,一隻手拉著我,另一隻手卻向前伸了出去,頓時,我看見她的頭發不斷伸長,直接穿過為主我和梁璿的火焰,向李刻襲去。李刻站在原地,一跺腳,手都沒動,那前伸的發端就被削斷了大片。但很快又再次伸長,一會兒就包繞住了李刻的全身。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景,看的都有些發呆了,誰知道,就在這時,那包繞住李刻的頭發忽然散開了一個缺口,一瞬間,我感覺到有一股極強的勁風從發絲中間衝破出來。我還沒來得及反應,李刻的身體已經從發絲中間衝了出來,直接衝過他自己設下的火圈,超我身旁的鄭小玉衝去。


    他一隻手前伸,速度特別快,不一會兒,居然整個人穿過了鄭小玉的身體,同時,旁邊的牆麵上、地麵上,到處都劃出了被刀子削過的裂痕,一盆放在窗口的盆栽,直接被刀子氣劍削成了兩半。


    側臉之間,我就看見鄭小玉已經倒了下去。


    我嚇壞了,連鄭小玉都抵不住李刻的氣劍。當時我甚至都嚇得來不及去扶她。可是,就在她倒下的時候,那釘住梁璿的椅子忽然“嘭”的一聲碎裂,梁璿也癱軟在地上,鄭小玉的聲音再次在我耳邊響起來:狗兒子,愣著幹什麽,機靈點兒!


    那聲音很微弱。


    但這個時候我不敢怠慢,我看見,火圈居然出現了一個缺口,這缺口,應該正是剛才李刻自己衝進圈子裏頭攻擊鄭小玉時留下的。而定住梁璿的椅子,也正是承受不住氣劍才會完全碎裂。一切容不得我多想,我直接抱起梁璿就衝出了圈子,一路跑出了別墅,跑到外頭的大路旁,才停下來。


    這片別墅區比較偏遠,附近完全看不到出租車的影子。而梁璿,躺在我懷裏,依然雙唇緊閉,她的兩隻手上還帶著血洞,不停的往外淌血。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驚慌失措的問鄭小玉還在不在。


    剛才鄭小玉為了救我故意吸引李刻發動氣劍,肯定是受了傷的,我十分擔心。


    這個時候,卻傳來了幾聲咳嗽聲,接著,鄭小玉說道:現在想起我來了?狗兒子?


    我顫聲問她現在情況怎麽樣,能不能幫我救人。她隻是歎了口氣,說,想不到這會兒我擔心的不是她的安危,反倒是讓她幫忙,虧她剛才還救了我一命。我當時怕激怒她又要來為難我,更怕時間托得久了李刻追上來。趕緊解釋說自己不是這個意思。她卻直接讓我閉嘴,說她不是傻子,明白我的想法。


    她告訴我,李刻一時半會兒追不上來,梁璿也並沒有死,但是想要梁璿醒來,卻非常難辦。


    梁璿被李刻下了封魂釘,雖然強行破陣,但是魂魄已經損傷,要恢複則必須消耗鄭小玉的怨力。但鄭小玉剛才救我們已經肉身大損,再強行分出怨力,隻會魂飛魄散。


    她還說,雖然她清楚,現在的我巴不得她魂飛魄散算了,但她絕對不會傻到那個地步,為了我這個白眼狼犧牲自己。


    我是真心想救梁璿,當時也是急了,趕緊問有沒有什麽兩全其美的辦法。


    鄭小玉沉默了一會兒,回答說辦法有一個,但需要我同意。


    那個時候我也是明知道有坑,還要義無反顧的往裏跳,讓鄭小玉趕緊說別耽擱。她告訴我,除非我幫助她修煉肉身。我問她有什麽辦法,她說,讓我從這一刻開始和她定下協議,跟著她修煉法術,徹底成為她血脈的一員。


    說白了,我就成了她的傀儡,她的徒弟,或者說真成她狗兒子了,以後大概啥都要聽她的了。


    但當時我迫切的想要救梁璿,就直接說:行,就這樣吧,快!


    我滿以為這就是口頭這麽一說,以後我想違逆照樣刻意隨便違逆,誰知道,我那句話剛說完,就感覺自己渾身一陣冰涼,小臂處傳來一陣刺痛。我趕緊掀起袖子來看,我發現,我的小臂上陡然間出現了一道褐色的印記,顏色跟胎記差不多。但是,那印記的樣子卻十分詭異,就像是一道符籙一樣,看著就是個特別扭曲的字。


    我知道壞事了,大聲質問鄭小玉在幹嘛,鄭小玉卻淡淡的說:這是你自己打印的,約定即成,雙方不可違逆,否則便是魂飛魄散,永不為人。


    我大罵道:這是什麽王八蛋約定,我從來沒答應,我就是特麽的隨口一說。


    “沒你選擇的機會了,我勸你不要浪費時間狗兒子,趕緊救你的小女朋友吧。”鄭小玉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已經徹底無奈了,隻好按照鄭小玉的交代,把梁璿抱在懷裏,伸手小心翼翼的撕了她胸口的黃紙,又把她受傷的兩隻手疊放在胸前,任由鮮血浸染在她的心口。


    而後,鄭小玉讓我也把手壓在她的手背上。


    與此同時,我隻感覺到手掌中一陣涼意,鄭小玉讓我靜下心來,又對我說,記住了狗兒子,這是我教你的第一種本事,寧心聚魂。你要是沒我的力量輔助,沒辦法做到現在這樣。但是要穩定你自己的心神就綽綽有餘了。以後再覺得喘不過氣來,或者心慌意亂,就試試這個法子。


    我沒回答,說實話心底還是感謝她的,但卻說不出口,隻覺得別扭。


    過了一會兒,梁璿手上傷口的血好像止住了,她的臉龐、嘴唇居然也恢複了血色。鄭小玉告訴我,她隻是暫時聚攏了她被封住打散的魂魄。但她魂魄先被控製,又被封閉,損傷太大,所以到底能不能醒來很難說。


    鄭小玉讓我趕緊帶她去醫院,別魂魄的事兒沒解決,先因為傷口感染而無藥可救,那就虧大了。


    這回,我把梁璿帶去了市區的一家大型醫院,沒有再去學校。


    這一路上,李刻果然沒有再追過來,我感到有些奇怪,以他的性格不應該這麽善罷甘休的。


    鄭小玉則告訴我,她幫李刻加了點兒料,在衝出火圈之後,反過來讓李刻被困在了自己布置的火圈裏,作繭自縛。


    我估摸著,短時間內,李刻是不可能找到我了,於是也安下心來。


    但我沒想到,事情遠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而且,我們所做的一切,留下了更可怕的後遺症,也讓很多事情往反方向發展了去。就在一天之後的傍晚,我忽然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一開始我不敢接,以為是李刻,但後來想著,李刻沒這個必要打電話試探我,我們已經撕破臉皮了,他如果真要幹啥,應該直接對我動手。


    於是,我壯著膽子接了電話。


    但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卻讓我覺得比李刻還恐怖一千倍。


    電話那頭先是一陣咯咯嗤笑,接著淡淡說了句:林浩兄弟,這幾天過的挺好的吧?


    我已經聽出來,那分明就是林蕭斌的聲音,但我卻還是不太敢相信,試探著問對方是誰。


    對方,則還不客氣的告訴我他就是林蕭斌,接著在我沉默的時候一陣大笑,說道:我能成功逃出來,說起來還得謝謝你們,嗬嗬。要不是那天你們困住了李刻,我被移交給了市局重案三隊的那幫庸才,我可沒那麽容易能逃出來,哈哈哈……


    我覺得自己當時直接就瘋了,嘶吼著問他想要幹什麽。


    他卻說:我沒想幹什麽,但是,都是林家人,我出來了總要跟兄弟打聲招呼吧。


    我吼著說林家人都死絕了,你沒必要跟這兒裝。對方卻依舊冰冷的回敬:林家人是死不絕的,我們兩個還會見麵的。


    接著,他就要掛斷電話,臨掛電話的時候,卻好像又想到了什麽似的,忽然說:哦,對了,還有件事,我要跟你澄清一下。


    他頓了頓,接著說:我並沒有跟陳家人合作,作為林家的一員,哦不屑於和別人合作。


    “那那些魂魄……”我不由得在電話這頭瞪大了眼睛。


    林蕭斌冷笑一聲,說:陳家人用得,我自己,就用不得麽?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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