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並沒有覺得害怕,因為我心裏隻想趕緊找到鄭小玉,我直接去推廢宅的大門,大門緊鎖,防盜門厚重,根本無法推開,於是我又轉向一邊破舊的窗戶,我摸到窗戶上的積灰沒有想象的多,果然,鄭小玉來過?


    我一個箭步跳上窗台,翻身進去。


    就在我落地的片刻,猛然看見,我麵前的黑暗中,一個人影,懸空掉在我前方的半空中,輕輕搖蕩。宏以大號。


    第一百六十章強敵


    我本能的退了一步,抽出符紙。


    黑暗之中,忽然傳來一聲慘笑聲,那聲音不大,但不可謂不淒厲,就好像有人被撕裂的慘呼似的。但是,卻又帶著笑意,總之是一種難以形容的詭異聲音,與此同時,隻聽見一陣斷裂聲響,我上頭那個搖晃的人影,直接掉了下來,摔在我的麵前,我趕緊縮腳,那人,在我麵前。雙腳猛地抽搐了幾回,接著便不動了。


    死人,真的是死人!


    我怕了,我不敢想象這人是誰,我害怕她是我認識的人。


    我看出來,這是一個女人。


    於是,我裝著膽子用手機手電打光過去。


    並不是鄭小玉。


    但我卻看見了一張無比詭異的臉。


    女人已經死了,隻要是個人看見這樣的,就會知道她肯定是死了。


    因為她的臉隻剩下一半,或者說隻剩下三分之一。


    這是一個隻有下巴的人,下巴上頭帶著下牙床,滿是鮮血的牙齒和一截舌頭,她的身體已經不動了,但是舌頭還在不停的動,像是一隻蟲子。那淒厲但輕微嘶啞的笑聲,就是從這隻有下巴的腦袋裏發出來的。


    這場景,在黑暗中詭異萬分。


    屋子裏的血腥氣息,似乎都因為這女人的笑聲變得越來越重。


    我本能的覺得,這是“第二種”殺人的方法。


    第一種,是灌水泥。


    因為那個殺人者有個特點,就是總能用一種複雜、變態,不可理解的方式來處決自己的獵物,無論是往人身體裏灌水泥,還是削掉別人的半截臉,之後又把人給掛起來,都是如此。


    想到這裏。我不禁覺得,果然是這樣,鄭小玉肯定是查到了這裏和地鐵的案子有關,所以才會來,所以才會消失。我看了看手機,這裏沒有信號。我擔心地上那東西會站起來,趕緊燃了符紙扔在那詭異的屍體上,那東西立即焚燒起來。根據我爸筆記上所說的,屍體遇到燃燒的符紙也當即焚燒,那原因很簡單,就是他剛剛死亡。而且是非正常死亡,所以怨氣才會在被符紙靈氣影響之下迅速爆發,把屍體焚毀。據說,有很多圈內人,在鬥法殺人後,或者是在處理了僵屍、怨屍之類的東西之後,都愛用這種方法來焚毀屍體,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這家夥是新死。那凶手,還在這屋子裏,甚至,還在作案?


    我更加小心。


    隨著火焰的漸漸熄滅,那淒厲的笑聲也漸漸消失了。金屋藏嬌的廢樓不小,是一座複式別墅,這官員真可算是真真正正的明目張膽,這麽大個宅子。做這種事,可是,居然沒有證據證明他這麽做了,也是奇了怪了。當然,我要關注的重點大概並不是這些,這裏的電路全都廢棄了,房間裏不可能有燈,我就打著手機電筒把整個一層巡視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跡象,接著,我走過旋轉的扶梯,往二樓走去,既然那個叫秦先生的,那麽篤定的說,鄭小玉來過這裏,那必然會留下她來過的痕跡。


    二樓相比一樓更加安靜,但是,這裏有很多陳舊的擺設,衣櫃、鞋架、書架,這個地方看起來更容易藏著一些什麽東西,而那些東西正是最為棘手的。


    我往前走了幾步,忽然,本能的感到身邊有一絲不安,鄭小玉曾經告訴過我,在圈子裏混久了,人的第六感,也會變得無比靈敏起來,會很容易嗅出身旁的危險,也會很容易感受到周遭靈氣的變化。而這個時候,我就是本能的感覺,旁邊的那個大衣櫃裏有東西,那東西,仿佛在對我發出一種特殊的信號,讓我過去。我一個箭步衝到大衣櫃旁邊,猛地一拉櫃門,裏頭的一切讓我驚呆了。


    鄭小玉就在衣櫃裏頭。


    她閉著眼睛,渾身居然嚴嚴實實的被紅布包裹著。


    我當然知道那紅布是什麽。


    血綾羅!


    她似乎暈過去了,微微低著頭,閉著眼,就像是一個大型的紅色蟬蛹,出現在我的麵前。我顫聲呼喚她,她始終沒有答應,我趕緊伸手去把她抱出來,她卻渾身綿軟,順勢倒在了我的懷裏,與此同時,那包裹的血綾羅居然自己散開,她的身體,也毫無遮蔽的呈現在我的麵前。


    雖然,這並不是第一次我看見鄭小玉毫無遮蔽的身體,但是,卻是第一次抱住這橫陳的玉體……那種感覺,簡直讓我意亂情迷。就算是在這種危險的環境下,我也不可能不心猿意馬。但很快我反應過來,現在絕對不是想這些亂七八糟事情的時候,於是我趕緊脫了外衣蓋在鄭小玉身上,我這衣服剛蓋上去,鄭小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又不是沒看過,裝什麽君子?


    我愣了一下,結結巴巴的說:我,還不是怕你冷……


    鄭小玉說到:我還不了解你麽?在我麵前,裝什麽?


    我沒話可說。


    鄭小玉又說道:放心,那個家夥走了,我沒事,隻是利用血綾羅恢複靈氣而已。


    “你靈氣受損了……”我感覺到鄭小玉的氣息有些紊亂。


    鄭小玉說道:鬥法激烈,難免……


    說著,她慢慢從我身上起來,說道:可惜我的衣服都沒了。


    “衣服……衣服怎麽沒的……”我結結巴巴的問道。


    “對方是火體,道行比我想的要高,但我正好克製他。”鄭小玉說。


    “你克製他你還……”我不由得說道。


    “我克製他,我的衣服又不克製他。”鄭小玉沒好氣的說。


    我不由得說:你的意思是,你的衣服被他一把火給燒了……不是,是衣服褲子都給燒了,燒了個一幹二淨……


    “火體的鬼物,無論是怨屍還是怨鬼,所釋放的火焰會燒穿一切能燒穿的東西,我的衣服能頂什麽用?”鄭小玉說到,頓了頓,又說道,“不過我當時,以鬼霧護體,環境黑暗,他可沒看見我的身體……”


    不知道為啥,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我居然長長輸了口氣,心裏舒服了許多,鄭小玉看著我,居然噗嗤笑出聲來,我說你幹嘛,鄭小玉搖了搖頭,說:沒什麽,那東西雖然走了,但這個地方終究是不宜久留,所以讓我趕緊帶她走人。還好,我當時是披著大衣來的,雖然鄭小玉裏麵真空,但是大衣足以罩住她的全身,加上她作為肉身鬼役,五行屬水,並不怕冷,所以就這麽走出去也沒事。


    但是看見她這樣,我還是一陣陣的心猿意馬,不知道在想些啥。


    我竭力克製住了自己的情緒,帶著鄭小玉回到了住處。


    鄭小玉一進屋子,就直接拉上窗簾,把大衣往沙發上一扔,居然就那麽赤條條的坐在床邊,毫無顧忌的看著我。我當時就覺得身體不大對勁了,不由得說道:你幹嘛,再怎麽著,男女有別,你也應該矜持點吧?


    鄭小玉笑了笑,說:怎麽?你擔心別人看我,現在回來了,就你一個人看的見,你也擔心不成?


    我咬了咬牙,轉身盡量不去看她,怕自己會做出什麽臭不要臉的事情來,說:我不是那意思,你……你怎麽說,也是個女孩子吧,而且,你身材也太……太……好了……你叫我怎麽辦?


    鄭小玉好像發出了一聲冷笑,說:看來我上次跟你說的話,你根本沒聽進去啊……


    沉默了一會兒,她說道:我說了,你要和我共同修煉,作為一個煉魂者,你必須心誌堅定,我對於你來說,就像是你養了一隻貓一隻小狗,你看著小貓小狗不穿衣服會這樣嘛?


    我無話可說。


    她又說道:你這樣,要多久才能成為真正強大的煉魂者?


    我咬了咬牙,說:你總要給我時間吧……你今天說這個幹什麽?


    她忽然閃身到了我麵前,我眼睛避都避不開她精致的軀體,她的神色卻無比嚴肅,說道:隻是,今晚的鬥法讓我感覺到,我們的敵人,越來越強大,就像是有人故意安排了特別恐怖的敵人和我們對抗一樣,如果你再不強大起來,我真的,很擔憂……


    我心頭不禁也憂慮起來。宏以助號。


    她又說:你以為所謂的雙修就是你腦子裏那些猥瑣的事情嗎?你錯了,雖然行為上差不多,但你腦子裏一旦心猿意馬,我們什麽都辦不成!


    第一百六十一章為你好


    我幹咳了一聲,說我當然知道修煉沒那麽簡單,我也懂鄭小玉的壓力。


    本來還想多寬慰她幾句的,但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在鄭小玉麵前各種木訥語塞。


    鄭小玉眯了眯眼。隨手從床上扯了被子,說:我累了,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我點了點頭,回了自己的房間,可怎麽都睡不著。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總之心裏很亂,也不想起來做別的事情。


    但無論我睡不睡得著,第二天都要幹活,都要繼續調查。


    第二天早上我上網的時候,發現,關於昨天的調查資料。鄭小玉雖然當著我的麵沒說,但是卻都已經整理好了在電腦上,鄭小玉則還在休息。


    從資料裏可以看出。鄭小玉基本確定了,那個和她交手的人,或者厲鬼。就是這次地鐵事件的罪魁禍首,殺人很可能還是最普遍的目的,吸收陰邪怨力來修煉。


    那個人身高在一米七左右,看不清臉,但是鄭小玉判斷,如果是人,年紀不大,如果是死人,那死的時候應該是個少年。修煉的術法五行屬火,應該已經到了聞道後期。


    按理來說,聞道後期也並不是特別強大,但是,由於長期呆在地下,這個人已經能自如的操縱地下那些陰邪之力。所以,當這個東西把邪力帶上地麵的時候,有比本生梗強大的破壞力。


    其他的資料,也沒什麽有用的。


    鄭小玉之所以會查那個房子,是因為她和我調查的角度不同,她在得知了凶宅的事情之後,把凶宅和地鐵沿線的位置做了對比,最後發現,凶宅、廢棄工地、死亡事件發生的地鐵,實際上,都是處在以那座老宅為中心的放射狀發散圖形上。


    要知道帝都的地鐵四通八達,這麽個形狀就代表了,那個該死的惡鬼,應該是以自己的老宅為根據地,通過地鐵來作案和營造那座地下城的。


    而且。不僅僅是作案殺人,他還要利用靈氣把乘坐末班車的倒黴旅人們拉入地下。


    當時,乘坐13號線的我們,就莫名其妙的進入了地宮之中,按說我們應該全程都在地上才對。


    所以,那東西必然要跳出地麵使用幻術,幻術就類似於很早之前在大槐樹村我遇到的那種鬼公交,把縮地之術和普通幻術組合在一起,實際上,我們應該是從13號沿線某處下來之後,自己走入了地下,既然要施展這樣的術法,那這個家夥就必定不可能沒有別的根據地,否則,到達地上的他,以聞道後期的實力,絕對不可能長期使用術法。


    那麽,就隻有周邊的凶宅了。


    而且是知道的人越少的凶宅,越有可能被他用上。


    有此,鄭小玉想到了去找那個專門經營凶宅的秦先生。


    我不知道在那凶宅裏的那一場大戰打到了什麽程度,但我清楚,這麽一場大戰,鄭小玉一定消耗巨大,甚至可能是元氣大傷。她一向來起床很早,但今天到十點多她都沒有起來,我走進房間裏的時候,她氣息平緩,但是臉色比平時更加蒼白。這麽久了,我都快忘記了她的身份了,但看見她這樣我才想起來,她是鬼役,鬼役不會呼吸,隻是靠靈氣來支撐靈體,越是狀態不好臉色越是蒼白,她現在這蒼白的臉色,已經是說明了一切了。


    我走上去,心裏有些愧疚,低聲說:你查到了怎麽不告訴我,一個人跑去幹嘛?


    她顯然是睡著了,沒有動,也沒有回應。


    我鬼使神差的就伸手過去,放在她臉上。


    我很少接觸她手以外的皮膚,除了昨天抱著她的身體,這個時候,我感覺一陣驚訝,她的臉上居然有溫度,溫溫熱熱的,並不像是厲鬼或者怨屍,那種溫度,讓我感到心裏一陣悸動。好像,她在呼吸。我不由得把臉也湊上去,頓時,我確定,雖然很平緩,斷斷續續的,但我確定,她的確是在呼吸。鬼役怎麽可能在呼吸?想到這裏,我趕緊翻了老爸的記事本。


    很快我就翻到了相關的資料。


    原來,鬼役在修出肉身之後,和煉魂者長期磨合修煉,是可以利用靈氣重塑完善人類軀體的,雖然筆記裏隻是寥寥數語,但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簡直就可以算是一種獨辟蹊徑的逆天邪法,我終於知道為什麽有人那麽憎恨煉魂者了,煉魂者的修煉之法,本生除了有些殘忍惡毒的部分之外,還能夠倒錯生死輪回。想到之類,我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死而複生,不是每一個死去的人都夢寐以求的麽?每個人都有遺憾,不可能有誰完全的死而無憾,若能多活一段時間,誰會選擇死?那是不是說明,幾乎每個厲鬼,都在尋找一個自己的煉魂者,把自己寄托到他身上來完成修煉重新為人?


    那,這個在地底流竄活動,一直殺人吸收靈氣來維持自己靈氣的家夥,他是不是也在尋找一個這樣的人,如果他找到了,他是不是會帶著那地下城的一眾惡鬼全都衝到地麵上來作亂?


    我忽然想到了三個字。


    苦修道。


    這件事其實從一開始,劉會長就鎖定了苦修道,說他們必然參與此事,但是我們卻忽略了這重要的信息,總是把目光放在了案件本生,一直在追查那活動在地底的惡鬼。那苦修道呢,他們又是一個怎樣的角色?為什麽苦修道的人會死得那麽慘,卻還是要派一些教派裏的下級信徒去地底?


    我越想越覺得,有那麽一種解釋,可以說清楚一切,但是我腦子很亂,就是想不通該怎麽解釋。


    當時我有些呆然,一直伏在鄭小玉的臉上,居然忘記了我離她已經太近了。


    鄭小玉居然被我吵醒了。


    看見我的片刻本能的一動,我們倆的嘴唇居然碰在一起。


    我嚇了一跳,那種觸電般的感覺流過全身,我趕緊直起身子來。宏醫匠弟。


    鄭小玉也慢慢坐起來,還是沒穿衣服,卻毫無顧忌的看著我,說:你在幹嘛?想對我幹嘛?


    我說:沒有……我就是感覺,你在呼吸,所以……


    “什麽?!”


    沒想到,當她聽見這句話的時候,表情猛然間居然完全變了,我很少看見她這麽激動,她說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我幹什麽了?


    “呼吸啊……”我呆愣愣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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