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慎與月湄退出柴房，不一會兒，一個略顯清秀的宮女從柴房中出來。
“一定要學到這一手易容絕技！”楊慎暗暗想到。
重新坐上步輿，與來時不同。來時兩人，回去三人。
……
仙都宮新來了個婢女。
對這位剛從慈雲宮調來的宮女，仙都宮上上下下並沒有太大抵觸。
除了個子高些，力氣大些，沒有其他特殊的。做事總是笨手笨腳的……
楊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仙都宮，被安插了哪些人。
眾人都以為素衣像月湄一樣，是太皇太後安插過來的，並沒有人懷疑她的身份。
悄然間，數天過去。
晨練結束的楊慎，忍不住向一旁素衣問道：“你現在是什麽境界？”
一身侍女打扮的素衣看起來普普通通，這幾天她已經能很好地扮演這一角色。
素衣木然地搖搖頭：“境界？不太清楚，殺手不講境界，隻論成或不成。”
在她的記憶裏，那場噩夢降臨之後，就是黑與血的歲月。生活中隻剩下不停地殺人，不停地鍛煉殺人技巧……
“呃……就是練氣的幾大分水嶺。按你們的習慣應該是劃分目標難度等級的，你應該聽說過。”楊慎抓了抓腦袋，跟這個女人溝通明顯存在障礙。
她與常人的思維不同。
“哦，就是普通、困難、絕密三種任務。
殘月樓所有任務隻有這三種分類，這次我執行的就是絕密任務。”
素衣清雅脫俗，天然綽約，可惜臉若麵癱。
“絕密任務一旦接手，泄密者死，不成者死。這是殘月樓千年來的規矩”。
素衣低垂下眼簾，殘月樓她已經回不去了。
楊慎懶得再廢話，直接托起素衣右手，將龍元罡氣透過經脈度過去。
結果一進入素衣體內就消散無影，如同泥牛入海一去不返……
“氣息如此紛亂殘破，難得你能活下來……”倒吸口涼氣，楊慎有個猜測。
她的氣脈龐大堅實，氣息卻散亂不堪……隻有一種情況，當時那黑衣人一拳將其體內‘氣元’打散了。
而凝聚氣元……那是三元結胎的境界！
仔細一想也是。
一位宗師，想要悄無聲息進入上京太難了。宗師之下，即為三元結胎境。
宗師身體能量極為龐大！
呼吸律動之間能量波動，很容易就被同為宗師的人發現。
就像兩隻成年的雄獅，在一群野狼之中，一眼就能認出對方。
素衣不過二十出頭，卻踏入三元結胎境……天縱之資！也許是殘月樓的殘酷……才造就了這般奇才！
“原本我的機會很大，他那時候已經大意了……要不是你反應機敏先跳開，他不會有所防備，必死無疑！”素衣冷冷的聲音傳來，在反思自己失手的原因，這是殺手的本能。
“不過他故意收力了，要不然我傷不到他……他把精神集中到左胸，結果被你打偏刺穿了他右胸……”
素衣神色有些古怪。
楊慎尷尬一笑。
大哥真是藝高人膽大，原想借驢下坡，製造重傷的假象。結果自己陰差陽錯……讓他真的重傷了。
剛好今天要去慰問大哥，他越發心虛了。
躺在冰浴中，楊慎感覺龍元功似乎很適合自己。
雖然身邊隻有楊棄這一個模板可以參考，但他修煉龍元真罡和抱龍樁得心應手，進步飛速。
一是因為資源充足，二是因為名師教導，這是楊棄自己的解釋。
看不出他還有自戀的一麵……
楊慎猜測是因為自己氣感的原因。
元帝開創龍元功的時候是以自身為藍本。他天生氣感，體魄強大。
一般人要錘煉身體強大到一定程度，才引氣進行氣感，避免身體遭受氣息衝擊傷及根本。
對元帝來說這個過程在娘胎裏已經完成了。
修煉龍元功的前提條件是要早。盡量在身體發育高速期之前，這時候大多數人才十一二歲……都還在錘煉體魄，更別說進入氣感。
所以往往害怕龍元真罡的狂暴氣息，沒有氣感又無法掌控體內氣息，全力修煉龍元功反而傷害自己。
抱龍樁、四象拳、八極步這些對體魄要求又很高，所以連皇室都極少有人能堅持此功……
楊慎運氣不錯，濁蓮庵四年打下的身體基礎已經足夠他進行氣感。
回上京路上裴淵渟為他引氣，強行領悟氣感，雖然楊慎現在隻是半吊子的氣感，剛入門。
但對氣息的掌控還算可以，隻能說悟性非凡。
這些條件就仿佛人為的“先天氣感”，所以修煉龍元功格外匹配……
楊慎從冰浴中走出，這一切真的那麽巧合嗎？！
他發現，自己的母親與裴淵渟的身影……越來越撲朔迷離。
……
對於楊慎來說，上朝是件煎熬的事情。
他無需多做什麽，一切按事先演練好的流程進行即可。
整個榮國廣袤無垠，需要皇帝決斷的事往往極少。
楊慎隻需要坐在乾元殿高高的龍椅之上，傾聽大臣們匯報，作出模棱兩可的回複，一切交由太後與臣子們決定就好……
退朝之後，楊慎坐上玉輦前往西王府，這次他是以皇帝的身份來進行慰問的……
監天院與大理寺並不是吃素的，這兩天已經查出殺手來曆，素衣那柄破碎的短劍很特殊。
朝廷對外公布：已經將刺客繩之以法，是西域某小國雇傭的殺手。
暗地裏仍然在追查……
“昨天韓廣拔掉上京一處殘月樓的暗部，那些陰暗蟲子顯然並不知道這次行動，想來在殘月樓裏也屬絕密……”
坐在楊啟床邊，看著大哥滿臉的憔悴虛弱，楊慎一時分不出是真是假。把今天朝堂上大臣匯報的情況說給他聽。
“陛下有心了……”
“此事定為西域諸國所為！阻攔我前往西荒，他們才能把水攪渾……”
“臣要好好養傷……不，臣這就動身！盡早赴任，休叫他們得逞！”
楊啟俊俏的麵龐格外消瘦，冷汗從額頭滴下，咬緊牙關用力拉扯著床簷想要坐起來。
楊慎眯了眯眼，他知道大哥這是在以進為退，趕忙上前安撫。
就楊啟現在這個樣子，真讓他去非得死在路上不可。
歎了口氣，楊慎不懷好意道：“大哥好好養傷，母後也是記掛非常，可惜宮中事務繁多不能前來。我必將皇兄所言轉述，讓母後擇日親來視探……”
楊啟臉色更白，嘴角微微抽動。
原以為裝下可憐，可以讓這位皇帝生出換人去西荒的想法。
要是直接把太後叫來……自己怕真得帶病上路了，能拖一會是一會吧……
楊啟心思電轉，也不太敢小瞧自己這位五弟。
回到仙都宮，楊慎需要休息一會。
因為他知道，下午那個獨眼暴徒不會輕鬆地放過自己。
一段時間抱龍式修煉，楊慎能明顯感受到身體的變化。力氣更大，精神更足，氣息更綿長，肉體時刻保持活躍狀態。
行走之間力量在體內湧動，隨時可以爆發出致命的一擊。
楊慎感覺自己現在的力量，已經不下於一般青壯小夥了。
……
不同於以往在練功房，楊棄帶著楊慎來到羽林軍校場。
校場上全是光著膀子揮灑熱汗的軍人。無數的軍人把多餘的精力消耗在這裏，當戰爭來臨的時候，這就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憑借。
帶楊慎走到看管戰馬的馬營，楊棄讓士兵牽出一匹幾個月大的馬駒。
馬駒性格極烈，將牽它的士兵踢得鼻青臉腫……
“這是產自龍吟州的馬，因為它們的嘶吼聲類似傳說中的凶龍低吟而得名龍吟馬……”楊棄一把抓住馬駒脖頸，馬駒凶狠著掙紮。被“獨眼楊”一手拎起，翻身摔倒，摁在地上動彈不得。
“這種馬很烈，一生隻跟一個主人。不過在征服的過程中，踢死幾個自不量力的家夥再正常不過……
陛下你看這馬腿精瘦細長，強健有力。這馬胸腔空大、腰腹收束，耐力、爆發力一定極強！”
可憐的馬駒在地上無力地掙紮，刨出幾個土坑都無法擺脫半分。
楊慎隱約猜到這獨眼的打算，打斷道：“你是想讓我馴服這匹馬駒？”
“不，陛下現在沒有可能馴服。”
“抱龍式的要訣在於冥想神龍之力，將一身力量集中於腰腹、雙臂。想象神龍在自己雙臂間掙紮，如何發力穩住下盤、腰腹抱住它……既然神龍找不到，那就用這匹龍吟馬試試。”
“教頭你放開，我試試！”楊慎信心大漲，區區一匹馬駒他還不放在眼裏。
“好，陛下注意。”
說罷，楊棄搖搖頭，抬手放過掙紮的馬駒。
馬駒受驚，渾身戾氣，見楊慎朝自己走來，鉚足了力向楊慎撞去。
楊慎身手敏捷，側身躲過撞擊，順勢翻身騎上馬駒。
雙腿夾緊馬腰，雙臂環抱住馬腹，赫然是抱龍式。
下一秒，馬駒飛奔狂跳，楊慎隻覺得自己五髒六腑翻江倒海……兩秒都沒堅持下來，已經被甩飛數米遠，天旋地轉。
楊棄不屑嗤笑，馬駒已經不知奔向何方……顯然楊慎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代價。
“看來有些操之過急了，本來還想著下個月教你一些實際的東西……”楊棄走到楊慎跟前，很不客氣就是對著屁股一腳。
本就渾身散架的楊慎更是鑽心的痛。不過相比身體的疼痛，那獨眼中不屑的眼神更讓他惱火。
收起羞憤的情緒，楊慎拍拍灰，一瘸一拐地朝校場外走去。
無數士兵投來嘲笑的目光，那一雙雙眼睛讓楊慎臉上緋紅。
他暗暗發誓，一定要讓這群人對他刮目相看。
少年人終究有少年人的氣傲。
楊棄目光深邃，看著楊慎走遠。受傷就不再適合訓練了。
“都沒事做嗎？你們這個年紀敢摸一下馬屁股嗎！”楊棄的狂吼讓所有士兵噤若寒蟬，紛紛跑開。
龍吟馬在羽林軍中也不是誰都擁有的，隻有榮國最精銳的騎兵才配備。
……
今天仙都宮所有人都知道楊慎情緒不對，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晚飯都沒吃幾口。
“陛下，我剛讓禦膳房燒了幾個你最愛吃的菜。有渝州雞歐，還有香噴噴的上京靈魚，沒有魚刺的喲……”
郭淳漸漸胖起來的身子卷成一坨，靠在楊慎書房外，像哄小孩一樣徐徐善誘。
端坐在蒲團上修煉玄微訣的楊慎，有些不耐煩地回道：“走啦走啦，我沒事，今天胃口不好而已。”
見門外郭淳還在那裏蹲著不走，楊慎無奈：“端碗粥給我吧……”。郭淳才緩緩離去。
玄微訣，楊慎認為這套呼吸法的價值……甚至不下於龍元真罡！
裴淵渟到底是何許人也……
玄微訣的妙用，在於吸收月華之陰氣，強壯內腑，甚至對於內傷修複妙用無窮。還有平心靜氣，消弭心魔之功效。
運氣九轉過後，因為龍吟馬震動波及的內腑平穩下來。
胃口也恢複了，確實想吃點啥。
吱嘎——房門打開。
楊慎有些驚愕，居然是素衣端著米粥進來。
素衣放下米粥，從容說道：“在沒有師傅之前，殘月樓從不傳授療傷技能。因為競爭隻有死和生，沒有受傷……”
“殘月樓實行末位淘汰，一開始每周殺掉最後一名，每三天殺掉最後一名……到後來每天殺掉一人。
直至同一批五百人剩下最後五人……
所以那時的唯一信念就是不斷成長，要比所有人都要強，才能保證自己活下去。”
好像在訴說一段很平凡的經曆，楊慎不太理解素衣為什麽跟他說這些。
“那時我很弱，甚至不如大多數人。可是隻要不死，我就有反殺他們的機會……”
說完素衣就準備退出書房，楊慎起身。目光灼灼地盯著素衣：“你來教我殺人……”
被一個殺手小看了！楊慎啼笑皆非，覺得自己還真是失敗。
想要自己養的豬老實聽話，就得用糧食勾引他們。
素衣想用自己的經曆，告訴楊慎不要灰心，她擔心做不成這筆“交易”。
可楊慎真的隻是在修煉玄微訣恢複傷勢……不是在耍小孩子脾氣……
“一定要學到這一手易容絕技！”楊慎暗暗想到。
重新坐上步輿，與來時不同。來時兩人，回去三人。
……
仙都宮新來了個婢女。
對這位剛從慈雲宮調來的宮女，仙都宮上上下下並沒有太大抵觸。
除了個子高些，力氣大些，沒有其他特殊的。做事總是笨手笨腳的……
楊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仙都宮，被安插了哪些人。
眾人都以為素衣像月湄一樣，是太皇太後安插過來的，並沒有人懷疑她的身份。
悄然間，數天過去。
晨練結束的楊慎，忍不住向一旁素衣問道：“你現在是什麽境界？”
一身侍女打扮的素衣看起來普普通通，這幾天她已經能很好地扮演這一角色。
素衣木然地搖搖頭：“境界？不太清楚，殺手不講境界，隻論成或不成。”
在她的記憶裏，那場噩夢降臨之後，就是黑與血的歲月。生活中隻剩下不停地殺人，不停地鍛煉殺人技巧……
“呃……就是練氣的幾大分水嶺。按你們的習慣應該是劃分目標難度等級的，你應該聽說過。”楊慎抓了抓腦袋，跟這個女人溝通明顯存在障礙。
她與常人的思維不同。
“哦，就是普通、困難、絕密三種任務。
殘月樓所有任務隻有這三種分類，這次我執行的就是絕密任務。”
素衣清雅脫俗，天然綽約，可惜臉若麵癱。
“絕密任務一旦接手，泄密者死，不成者死。這是殘月樓千年來的規矩”。
素衣低垂下眼簾，殘月樓她已經回不去了。
楊慎懶得再廢話，直接托起素衣右手，將龍元罡氣透過經脈度過去。
結果一進入素衣體內就消散無影，如同泥牛入海一去不返……
“氣息如此紛亂殘破，難得你能活下來……”倒吸口涼氣，楊慎有個猜測。
她的氣脈龐大堅實，氣息卻散亂不堪……隻有一種情況，當時那黑衣人一拳將其體內‘氣元’打散了。
而凝聚氣元……那是三元結胎的境界！
仔細一想也是。
一位宗師，想要悄無聲息進入上京太難了。宗師之下，即為三元結胎境。
宗師身體能量極為龐大！
呼吸律動之間能量波動，很容易就被同為宗師的人發現。
就像兩隻成年的雄獅，在一群野狼之中，一眼就能認出對方。
素衣不過二十出頭，卻踏入三元結胎境……天縱之資！也許是殘月樓的殘酷……才造就了這般奇才！
“原本我的機會很大，他那時候已經大意了……要不是你反應機敏先跳開，他不會有所防備，必死無疑！”素衣冷冷的聲音傳來，在反思自己失手的原因，這是殺手的本能。
“不過他故意收力了，要不然我傷不到他……他把精神集中到左胸，結果被你打偏刺穿了他右胸……”
素衣神色有些古怪。
楊慎尷尬一笑。
大哥真是藝高人膽大，原想借驢下坡，製造重傷的假象。結果自己陰差陽錯……讓他真的重傷了。
剛好今天要去慰問大哥，他越發心虛了。
躺在冰浴中，楊慎感覺龍元功似乎很適合自己。
雖然身邊隻有楊棄這一個模板可以參考，但他修煉龍元真罡和抱龍樁得心應手，進步飛速。
一是因為資源充足，二是因為名師教導，這是楊棄自己的解釋。
看不出他還有自戀的一麵……
楊慎猜測是因為自己氣感的原因。
元帝開創龍元功的時候是以自身為藍本。他天生氣感，體魄強大。
一般人要錘煉身體強大到一定程度，才引氣進行氣感，避免身體遭受氣息衝擊傷及根本。
對元帝來說這個過程在娘胎裏已經完成了。
修煉龍元功的前提條件是要早。盡量在身體發育高速期之前，這時候大多數人才十一二歲……都還在錘煉體魄，更別說進入氣感。
所以往往害怕龍元真罡的狂暴氣息，沒有氣感又無法掌控體內氣息，全力修煉龍元功反而傷害自己。
抱龍樁、四象拳、八極步這些對體魄要求又很高，所以連皇室都極少有人能堅持此功……
楊慎運氣不錯，濁蓮庵四年打下的身體基礎已經足夠他進行氣感。
回上京路上裴淵渟為他引氣，強行領悟氣感，雖然楊慎現在隻是半吊子的氣感，剛入門。
但對氣息的掌控還算可以，隻能說悟性非凡。
這些條件就仿佛人為的“先天氣感”，所以修煉龍元功格外匹配……
楊慎從冰浴中走出，這一切真的那麽巧合嗎？！
他發現，自己的母親與裴淵渟的身影……越來越撲朔迷離。
……
對於楊慎來說，上朝是件煎熬的事情。
他無需多做什麽，一切按事先演練好的流程進行即可。
整個榮國廣袤無垠，需要皇帝決斷的事往往極少。
楊慎隻需要坐在乾元殿高高的龍椅之上，傾聽大臣們匯報，作出模棱兩可的回複，一切交由太後與臣子們決定就好……
退朝之後，楊慎坐上玉輦前往西王府，這次他是以皇帝的身份來進行慰問的……
監天院與大理寺並不是吃素的，這兩天已經查出殺手來曆，素衣那柄破碎的短劍很特殊。
朝廷對外公布：已經將刺客繩之以法，是西域某小國雇傭的殺手。
暗地裏仍然在追查……
“昨天韓廣拔掉上京一處殘月樓的暗部，那些陰暗蟲子顯然並不知道這次行動，想來在殘月樓裏也屬絕密……”
坐在楊啟床邊，看著大哥滿臉的憔悴虛弱，楊慎一時分不出是真是假。把今天朝堂上大臣匯報的情況說給他聽。
“陛下有心了……”
“此事定為西域諸國所為！阻攔我前往西荒，他們才能把水攪渾……”
“臣要好好養傷……不，臣這就動身！盡早赴任，休叫他們得逞！”
楊啟俊俏的麵龐格外消瘦，冷汗從額頭滴下，咬緊牙關用力拉扯著床簷想要坐起來。
楊慎眯了眯眼，他知道大哥這是在以進為退，趕忙上前安撫。
就楊啟現在這個樣子，真讓他去非得死在路上不可。
歎了口氣，楊慎不懷好意道：“大哥好好養傷，母後也是記掛非常，可惜宮中事務繁多不能前來。我必將皇兄所言轉述，讓母後擇日親來視探……”
楊啟臉色更白，嘴角微微抽動。
原以為裝下可憐，可以讓這位皇帝生出換人去西荒的想法。
要是直接把太後叫來……自己怕真得帶病上路了，能拖一會是一會吧……
楊啟心思電轉，也不太敢小瞧自己這位五弟。
回到仙都宮，楊慎需要休息一會。
因為他知道，下午那個獨眼暴徒不會輕鬆地放過自己。
一段時間抱龍式修煉，楊慎能明顯感受到身體的變化。力氣更大，精神更足，氣息更綿長，肉體時刻保持活躍狀態。
行走之間力量在體內湧動，隨時可以爆發出致命的一擊。
楊慎感覺自己現在的力量，已經不下於一般青壯小夥了。
……
不同於以往在練功房，楊棄帶著楊慎來到羽林軍校場。
校場上全是光著膀子揮灑熱汗的軍人。無數的軍人把多餘的精力消耗在這裏，當戰爭來臨的時候，這就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憑借。
帶楊慎走到看管戰馬的馬營，楊棄讓士兵牽出一匹幾個月大的馬駒。
馬駒性格極烈，將牽它的士兵踢得鼻青臉腫……
“這是產自龍吟州的馬，因為它們的嘶吼聲類似傳說中的凶龍低吟而得名龍吟馬……”楊棄一把抓住馬駒脖頸，馬駒凶狠著掙紮。被“獨眼楊”一手拎起，翻身摔倒，摁在地上動彈不得。
“這種馬很烈，一生隻跟一個主人。不過在征服的過程中，踢死幾個自不量力的家夥再正常不過……
陛下你看這馬腿精瘦細長，強健有力。這馬胸腔空大、腰腹收束，耐力、爆發力一定極強！”
可憐的馬駒在地上無力地掙紮，刨出幾個土坑都無法擺脫半分。
楊慎隱約猜到這獨眼的打算，打斷道：“你是想讓我馴服這匹馬駒？”
“不，陛下現在沒有可能馴服。”
“抱龍式的要訣在於冥想神龍之力，將一身力量集中於腰腹、雙臂。想象神龍在自己雙臂間掙紮，如何發力穩住下盤、腰腹抱住它……既然神龍找不到，那就用這匹龍吟馬試試。”
“教頭你放開，我試試！”楊慎信心大漲，區區一匹馬駒他還不放在眼裏。
“好，陛下注意。”
說罷，楊棄搖搖頭，抬手放過掙紮的馬駒。
馬駒受驚，渾身戾氣，見楊慎朝自己走來，鉚足了力向楊慎撞去。
楊慎身手敏捷，側身躲過撞擊，順勢翻身騎上馬駒。
雙腿夾緊馬腰，雙臂環抱住馬腹，赫然是抱龍式。
下一秒，馬駒飛奔狂跳，楊慎隻覺得自己五髒六腑翻江倒海……兩秒都沒堅持下來，已經被甩飛數米遠，天旋地轉。
楊棄不屑嗤笑，馬駒已經不知奔向何方……顯然楊慎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代價。
“看來有些操之過急了，本來還想著下個月教你一些實際的東西……”楊棄走到楊慎跟前，很不客氣就是對著屁股一腳。
本就渾身散架的楊慎更是鑽心的痛。不過相比身體的疼痛，那獨眼中不屑的眼神更讓他惱火。
收起羞憤的情緒，楊慎拍拍灰，一瘸一拐地朝校場外走去。
無數士兵投來嘲笑的目光，那一雙雙眼睛讓楊慎臉上緋紅。
他暗暗發誓，一定要讓這群人對他刮目相看。
少年人終究有少年人的氣傲。
楊棄目光深邃，看著楊慎走遠。受傷就不再適合訓練了。
“都沒事做嗎？你們這個年紀敢摸一下馬屁股嗎！”楊棄的狂吼讓所有士兵噤若寒蟬，紛紛跑開。
龍吟馬在羽林軍中也不是誰都擁有的，隻有榮國最精銳的騎兵才配備。
……
今天仙都宮所有人都知道楊慎情緒不對，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晚飯都沒吃幾口。
“陛下，我剛讓禦膳房燒了幾個你最愛吃的菜。有渝州雞歐，還有香噴噴的上京靈魚，沒有魚刺的喲……”
郭淳漸漸胖起來的身子卷成一坨，靠在楊慎書房外，像哄小孩一樣徐徐善誘。
端坐在蒲團上修煉玄微訣的楊慎，有些不耐煩地回道：“走啦走啦，我沒事，今天胃口不好而已。”
見門外郭淳還在那裏蹲著不走，楊慎無奈：“端碗粥給我吧……”。郭淳才緩緩離去。
玄微訣，楊慎認為這套呼吸法的價值……甚至不下於龍元真罡！
裴淵渟到底是何許人也……
玄微訣的妙用，在於吸收月華之陰氣，強壯內腑，甚至對於內傷修複妙用無窮。還有平心靜氣，消弭心魔之功效。
運氣九轉過後，因為龍吟馬震動波及的內腑平穩下來。
胃口也恢複了，確實想吃點啥。
吱嘎——房門打開。
楊慎有些驚愕，居然是素衣端著米粥進來。
素衣放下米粥，從容說道：“在沒有師傅之前，殘月樓從不傳授療傷技能。因為競爭隻有死和生，沒有受傷……”
“殘月樓實行末位淘汰，一開始每周殺掉最後一名，每三天殺掉最後一名……到後來每天殺掉一人。
直至同一批五百人剩下最後五人……
所以那時的唯一信念就是不斷成長，要比所有人都要強，才能保證自己活下去。”
好像在訴說一段很平凡的經曆，楊慎不太理解素衣為什麽跟他說這些。
“那時我很弱，甚至不如大多數人。可是隻要不死，我就有反殺他們的機會……”
說完素衣就準備退出書房，楊慎起身。目光灼灼地盯著素衣：“你來教我殺人……”
被一個殺手小看了！楊慎啼笑皆非，覺得自己還真是失敗。
想要自己養的豬老實聽話，就得用糧食勾引他們。
素衣想用自己的經曆，告訴楊慎不要灰心，她擔心做不成這筆“交易”。
可楊慎真的隻是在修煉玄微訣恢複傷勢……不是在耍小孩子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