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總是充滿了未知與意外。


    楊慎很無奈,誰曾想自己連好好做一個傀儡都不行。


    出現天災怪他,起兵謀反的聲討他……現在更是把他逼到絕路,直接開駐大軍要殺了他!


    楊慎現在也顧不得其他,被素衣抱在懷裏四處逃竄。


    素衣的逃命本事遠不是現在的楊慎能比的。


    “不行,我倆對宮裏都不熟,繞來繞去要是撞上大軍就插翅難逃了。”


    兩人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宛若迷宮的宮城裏瞎轉悠,素衣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去禦膳房!郭淳在那裏,宮裏的路他熟……”


    對於去禦膳房的路楊慎倒是門清。


    兩人一路翻牆越瓦,躲避著慌亂的宮女太監和節節敗退的宮裏內侍。


    禁軍沒帶上威力巨大的火炮,在皇城也隻能巷戰。


    這是場蓄謀已久的陰謀!


    楊慎咬牙切齒,究竟是誰如此大膽,攻入皇宮!


    從驚惶逃竄的太監宮女口中聽到:


    “禁衛軍造反了!”


    “新皇登基……”


    “太後……太後逃了……新皇要殺了幾位總管……”


    “皇帝死了……皇帝死了……”


    楊慎憋屈極了,這謠言……自己不還活得好好的嗎?


    不過被叛軍抓住,那就真的生死難料了……


    楊慎滿腦子疑問:


    “新皇是誰?太後逃了嗎……內務府總管……”


    “太皇太後真的……不在了嗎?”


    禁衛軍……袁白衣!


    東營禁衛軍隨“征南元帥”林邊州出師渝州了,那隻能是袁白衣……楊慎心如死灰。


    ……


    朝堂之上,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袁白衣與太後隻是表麵的和氣,其實暗暗之間兩者針鋒相對。


    袁白衣是“清流”一係的領軍人之一,太後是內務府背後的掌控者。


    內務府與朝臣之間的恩恩怨怨、利益糾紛,常年不斷。


    尤其是清流壓根瞧不起宦官,視其如同賊寇。


    當然,這是派係之爭。


    袁白衣與太後的私人恩怨……才是眾人津津樂道的事。


    袁白衣二十出頭的文武狀元,聞名全國。


    當時元帝對他的評價是——“清袖有閣輔之資”,‘清袖’是袁白衣的‘字’。


    然而,更多人關注袁白衣的原因……並不僅僅是其個人能力。


    還有那時被稱為“上京九家”之一的袁家。


    袁白衣有一個姐姐——袁潔,嫁給了當時同為“上京九家”之一的倪家嫡子倪瑒。算是門當戶對,轟動當時上京的強強聯姻。


    按理說,袁白衣有兩大家族在身後支撐,足以讓他平步青雲,仕途無憂。


    可誰也沒想到……


    外表儒雅樸實的袁白衣,做出讓所有人都感到喪心病狂的事!


    武興之變末尾,他第一個舉起屠刀……屠滅了袁家和倪家!


    那是個寒風凜冽的雪夜。


    袁、倪兩家大擺筵席,那真是“十裏紅毯鋪地,百裏方圓炮鳴”。就為了慶祝大勝而歸的袁白衣……


    誰曾想,袁白衣“殺瘋了眼”,剛剛屠滅紮根這片大地近萬年的十玄門。兵戈未涼,在袁、倪兩家輝煌的頂峰……揮下屠刀!包括自己的父母……姐姐……


    ……


    從業帝開國以來,上京九家背靠不世之功,成為帝王皇權的最大蛀蟲。


    天下世族相互聯姻,世代倚靠,已成不解之勢……


    袁白衣這一刀殺穿了世族最後的幻想。


    袁家獨留袁白衣,他的姐姐也沒能被放過……


    倪家獨留倪紅,他姐姐的孩子,當今的太後……


    ……


    袁白衣這是擔心太後大權在握,報複自己嗎?


    畢竟滅門之仇,沒人能夠釋懷。


    這也是之前,楊霖東萬分確定太後倪紅與袁白衣,不可能一心的前提。


    楊慎眉毛一挑,不確定地揣測著。


    那個濃眉大眼、語氣溫和的袁閣輔……真的是如此絕情絕性嗎?自己唯一的外甥女也不打算再放過?


    今晚夜色濃稠,迷霧難解。


    熬過這個夜晚!楊慎緊咬牙關,就算是袁白衣又如何?


    閣首還在,總管還在,羽林軍還在!不能放棄,總有希望!


    現在突圍肯定不現實,外出宮門有限,肯定都被重兵把守……隻有先退回宮城內,利用宮城僅有的力量反抗,等待支援。


    楊慎不相信楊仙逸已經攻破城門。


    “殿下!殿下!……嗚嗚,小的們來遲了……”


    正在楊慎思慮著破局之法,一大群太監登時與楊慎兩人相遇。


    楊慎一眼就認出郭淳來,最高大那個胖子。


    看來是心有靈犀,互相奔赴。


    楊慎看著眼前七八十個灰頭土臉的太監,他們眼睛也全盯著自己,雙眼明亮。


    眼神中有一種楊慎渴求的東西——忠誠!


    楊慎從素衣的保護中走出,壯懷激烈道:“正好,郭淳,宮裏你門路熟。我們去……東宮!”


    這幾十名太監曾與他在朱雀門前不離不棄,這次他們也將再次並肩而戰。


    是榮華富貴……還是橫死街頭!他們生死與共。


    ……


    東宮,單論地位,僅次於“六宮”中的慈雲宮,淩駕於其餘四宮之上。


    東宮,披芳殿中。


    “太後!快走吧……算老奴求您了!袁白衣……他……他不會放過您的呀!”


    一名老仆聲淚俱下,跪在地上央求著。


    倪紅沒有理她,站在大殿門口,遠眺皇宮外的戰火煙塵。


    明豔絕世,唇角劃過一絲笑意,意味深長:


    “這煙火,小的時候也曾見過,在母親染血的懷裏……從那時起,你便一直照顧著我……”


    那老仆心驚肉跳,正待再說些什麽……一道幽光閃過!瞬間腦袋炸成血沫……血腥味彌漫整個披芳殿。


    “娘親您還是那麽仁慈,想著她能自己有所悔悟……”


    披芳殿中幽幽傳來一道清麗的聲音,聽聲音應該是位年方二八的少女。


    隻見大殿禦台中央,華貴異常的鳳椅上,吊兒郎當地坐著一位容顏傾世的少女……空穀幽蘭,豐姿冶麗。


    與絕美容顏形成反差的是手裏……正滴滴答答滴著血的霸道大劍!


    顯而易見,剛才那老奴就是此人所殺。


    “婉兒,你該像一點兒女孩子……那奴婢雖說是潛伏在我身邊多年,好歹有些感情……想給她一次機會……”


    倪紅看著坐在鳳椅上,與自己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女兒,眼中難掩溺愛。


    “哼!感情是什麽東西!戰火……與血!才是澆築‘裁決之劍’最好的祭品!權力在手……天下縱橫!外祖母的死……”


    少女眼中燃燒著一種名為“野心”的瘋狂火焰,她手中奇異大劍也躍躍欲試,通體血紅,映照整個披芳殿詭異莫名。


    倪紅搖搖頭,她這個女兒哪都好,就是在某些方麵有些極端……估計也是從小受自己……滅門仇恨影響。


    楊婉,康樂帝與倪紅唯一的子嗣,康樂帝第七女。


    如果她是男兒身,就沒有楊慎他們六兄弟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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