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博山那裏離開，楊慎心情格外沉重。
東海道格局將變，也許這隻是一個開端。撕開一道口子，榮國這受傷的老虎將麵臨群狼環伺的境地。
袁白衣他究竟在想什麽……東海道盟能給他什麽？讓他放棄大半生努力打造的大好局麵。
楊慎百思不得其解，端著餐具四處晃蕩。
去往大師兄沐塵關押處的路線，素衣已經告訴他了。一旦被察覺，他隻需要裝著第一次來不熟悉，誤打誤撞闖入為由就可全身而退。
這一層關押的都是宗師，他還看到了西禪宗的覺空老和尚、明善禪師。
一心觀很貼心，給他們的都是素食。兩人顯得很平靜，一直在打坐念經。
路過覺空老和尚牢籠前，那老和尚長長的眉毛略微抖動，睜開雙眼直視楊慎。
與平時的混濁不同，此刻老和尚雙眼清明如鏡，楊慎甚至能在其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覺空不複平時癡呆模樣，佛音弘大，忽遠忽近：“如是我聞，一時佛曆九國，與大比丘眾百二十人俱。入舍乞食，眾生問法為何物？佛說：諸法空相，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複問心何所生？佛說：非為，非非為。空即有，有即空……若複有人得聞是經，信心清淨，則生實相。”
楊慎像被定住身子，整個人動彈不得，這上千字的佛音像被深深鐫刻在腦海裏，反複回蕩……
念經聲畢，楊慎恢複正常。刺痛襲來，捂著腦袋在地上打滾。
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正要上前問個明白，發現那老和尚又一副癡傻模樣，雙眼混濁。
“這老和尚搞什麽鬼？估計認出我來了，傳我點暗號也好……傳來一篇經文？”
如果楊慎涉獵一下禪宗經典，就會知道老和尚傳他的是禪宗的至高經文《大覺心經》。
“得快些了，時間緊迫……”
楊慎收拾好地上餐具，飛速起身朝深處奔去。
絕幽境深處，一處幽深的石窟。
這處石窟與別處不同的“牢籠”不同，除了三麵是石壁，一麵是精金打造的柱欄，一扇極厚的鋼門之外。
比較特別的是石壁上鑲嵌的幾枚“玄玉”，這東西十分珍貴，珍稀級靈材。
玄玉既能夠儲存真氣，也能夠影響四周環境，讓“氣”更濃厚，練氣者在這樣的環境中呼吸練氣更快捷、更輕鬆。
很顯然，在絕幽境這種空氣稀薄，有著莫名壓製和陣法的地方。玄玉的作用是用來中和其壓力，讓所處之人輕鬆一些，不至於造成嚴重傷害。
楊慎來到精金柱欄前，腳步聲驚醒那被關押之人。
那人大概二十來歲的樣子，身形消瘦，發絲枯黃淩亂，衣衫破舊。麵前雜亂地擺放著些書籍，兩邊是傾倒的書架，他隨意坐在地上，神情專注。
聽見楊慎的腳步聲猛然抬起頭來，一雙略帶憂鬱的眼眸，帶著朦朧惺忪。與師尊馮韻諍倒有五分相似……
“不是剛送過飯了嗎？怎麽，來送我上路？”
清潤帶著淡淡獨特的磁性嗓音，顯得很平靜。
楊慎仔細觀察這位大師兄，對方很平靜，完全沒有囚徒的惶恐不安。
他手腳均被粗大的精鋼鐵鏈鎖住，鐵鏈的另一頭掛在左右兩麵牆壁上。還有兩根如同巨獸獠牙般的鉤鏈，穿透他兩肩鎖骨，掛在頭頂石壁上……想來遭受了不少折磨。
“放心，我三元被廢，先覺境在這裏發揮不出什麽力量。而且你看，我也動彈不了。”
沐塵見楊慎不說話，反盯著他手腳看，以為這人擔心他還存有反抗之力。
楊慎左手單結印訣“萬道之始”，微一鞠躬：“妙塵師兄，師弟妙源代師尊向你問好……”
“萬道之始”這印訣，是眾妙門弟子之間的打招呼的禮貌問候。
沐塵眼神瞬間冷下，艱難站起身來，鐵鏈抖動：“嗬，沒必要搞這一套來騙我。你一心觀當我傻的不成，我什麽時候有了個師弟？而且能來絕幽境。”
楊慎淡淡道：“明心、明性、明理……一氣十八停……”
沐塵聞言一掃之前的憂鬱，眼中精光閃過，驚喜道：“真是師弟！你這是……易容進來的？”
“師兄，具體不好多說。我於三年前拜入師尊門下，他請了我一位朋友來尋你。我等因武道會盟來此東海三千域，被一心觀軟禁關押……他們將在一個月後反攻榮國。”
沐塵並不驚訝，甩甩頭將遮住視野的長發甩開：
“嗯，這件事我有預料。當初師尊交給我兩個任務。一是外出尋覓‘五氣之根’，那是我眾妙門‘先天五氣’的重要原料之一。二是調查一件事，尋找一件東西……嘶”
“嘶——”
因為剛才的動作被鐵鉤鉤疼了，沐塵長抽口氣。
“我花了半年，尋齊了‘五氣’。之後一直在追查那件事……”沐塵繼續說。
楊慎靜靜聽著，這位大師兄顯然是因為這件事而身陷囹圄。
“我不應該自作主張，應該先向師尊稟報……”
“湘園之變……我找到當年被元帝滅族的一個漏網之魚，要不是因為那個賭徒已經傾家蕩產，我還不一定能撬開他的嘴。”
“他知道的東西很少很少，也是，要是知道得多一點他也沒機會成為漏網之魚。”
“那場變動，舒幕遮隻是參與者之一。元帝當時出了大問題……隻是將其打傷，讓他拚死帶走了某些東西。”
……
楊慎明了，後來沐塵師兄就自作主張，順藤摸瓜來到東海三千域。
“我不該來的，我在三千域潛伏一年。暗暗接近一心觀高層，獲知一個驚天秘密……舒幕遮早就死了。從湘園之變回來後，沒幾天就傷重不治而死！”
“我太膽大了，準備進一步了解他從元帝手下拚死帶回來的究竟是什麽東西？值得他這麽不惜性命……這也是我師尊讓我調查此事的目的。”
……
沐塵眼眉低垂，很顯然他失敗了。被一心觀抓住，識破身份。
楊慎很難想象，自己這位大師兄以結胎的境界在一群宗師眼皮底子下，是怎麽敢的。
沐塵忽然露出一絲笑意，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
“我也不是什麽收獲都沒有，你一定！一定要回去告訴師尊！舒幕遮帶走的那件東西……名字叫‘眾妙之門’！”
東海道格局將變，也許這隻是一個開端。撕開一道口子，榮國這受傷的老虎將麵臨群狼環伺的境地。
袁白衣他究竟在想什麽……東海道盟能給他什麽？讓他放棄大半生努力打造的大好局麵。
楊慎百思不得其解，端著餐具四處晃蕩。
去往大師兄沐塵關押處的路線，素衣已經告訴他了。一旦被察覺，他隻需要裝著第一次來不熟悉，誤打誤撞闖入為由就可全身而退。
這一層關押的都是宗師，他還看到了西禪宗的覺空老和尚、明善禪師。
一心觀很貼心，給他們的都是素食。兩人顯得很平靜，一直在打坐念經。
路過覺空老和尚牢籠前，那老和尚長長的眉毛略微抖動，睜開雙眼直視楊慎。
與平時的混濁不同，此刻老和尚雙眼清明如鏡，楊慎甚至能在其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覺空不複平時癡呆模樣，佛音弘大，忽遠忽近：“如是我聞，一時佛曆九國，與大比丘眾百二十人俱。入舍乞食，眾生問法為何物？佛說：諸法空相，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複問心何所生？佛說：非為，非非為。空即有，有即空……若複有人得聞是經，信心清淨，則生實相。”
楊慎像被定住身子，整個人動彈不得，這上千字的佛音像被深深鐫刻在腦海裏，反複回蕩……
念經聲畢，楊慎恢複正常。刺痛襲來，捂著腦袋在地上打滾。
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正要上前問個明白，發現那老和尚又一副癡傻模樣，雙眼混濁。
“這老和尚搞什麽鬼？估計認出我來了，傳我點暗號也好……傳來一篇經文？”
如果楊慎涉獵一下禪宗經典，就會知道老和尚傳他的是禪宗的至高經文《大覺心經》。
“得快些了，時間緊迫……”
楊慎收拾好地上餐具，飛速起身朝深處奔去。
絕幽境深處，一處幽深的石窟。
這處石窟與別處不同的“牢籠”不同，除了三麵是石壁，一麵是精金打造的柱欄，一扇極厚的鋼門之外。
比較特別的是石壁上鑲嵌的幾枚“玄玉”，這東西十分珍貴，珍稀級靈材。
玄玉既能夠儲存真氣，也能夠影響四周環境，讓“氣”更濃厚，練氣者在這樣的環境中呼吸練氣更快捷、更輕鬆。
很顯然，在絕幽境這種空氣稀薄，有著莫名壓製和陣法的地方。玄玉的作用是用來中和其壓力，讓所處之人輕鬆一些，不至於造成嚴重傷害。
楊慎來到精金柱欄前，腳步聲驚醒那被關押之人。
那人大概二十來歲的樣子，身形消瘦，發絲枯黃淩亂，衣衫破舊。麵前雜亂地擺放著些書籍，兩邊是傾倒的書架，他隨意坐在地上，神情專注。
聽見楊慎的腳步聲猛然抬起頭來，一雙略帶憂鬱的眼眸，帶著朦朧惺忪。與師尊馮韻諍倒有五分相似……
“不是剛送過飯了嗎？怎麽，來送我上路？”
清潤帶著淡淡獨特的磁性嗓音，顯得很平靜。
楊慎仔細觀察這位大師兄，對方很平靜，完全沒有囚徒的惶恐不安。
他手腳均被粗大的精鋼鐵鏈鎖住，鐵鏈的另一頭掛在左右兩麵牆壁上。還有兩根如同巨獸獠牙般的鉤鏈，穿透他兩肩鎖骨，掛在頭頂石壁上……想來遭受了不少折磨。
“放心，我三元被廢，先覺境在這裏發揮不出什麽力量。而且你看，我也動彈不了。”
沐塵見楊慎不說話，反盯著他手腳看，以為這人擔心他還存有反抗之力。
楊慎左手單結印訣“萬道之始”，微一鞠躬：“妙塵師兄，師弟妙源代師尊向你問好……”
“萬道之始”這印訣，是眾妙門弟子之間的打招呼的禮貌問候。
沐塵眼神瞬間冷下，艱難站起身來，鐵鏈抖動：“嗬，沒必要搞這一套來騙我。你一心觀當我傻的不成，我什麽時候有了個師弟？而且能來絕幽境。”
楊慎淡淡道：“明心、明性、明理……一氣十八停……”
沐塵聞言一掃之前的憂鬱，眼中精光閃過，驚喜道：“真是師弟！你這是……易容進來的？”
“師兄，具體不好多說。我於三年前拜入師尊門下，他請了我一位朋友來尋你。我等因武道會盟來此東海三千域，被一心觀軟禁關押……他們將在一個月後反攻榮國。”
沐塵並不驚訝，甩甩頭將遮住視野的長發甩開：
“嗯，這件事我有預料。當初師尊交給我兩個任務。一是外出尋覓‘五氣之根’，那是我眾妙門‘先天五氣’的重要原料之一。二是調查一件事，尋找一件東西……嘶”
“嘶——”
因為剛才的動作被鐵鉤鉤疼了，沐塵長抽口氣。
“我花了半年，尋齊了‘五氣’。之後一直在追查那件事……”沐塵繼續說。
楊慎靜靜聽著，這位大師兄顯然是因為這件事而身陷囹圄。
“我不應該自作主張，應該先向師尊稟報……”
“湘園之變……我找到當年被元帝滅族的一個漏網之魚，要不是因為那個賭徒已經傾家蕩產，我還不一定能撬開他的嘴。”
“他知道的東西很少很少，也是，要是知道得多一點他也沒機會成為漏網之魚。”
“那場變動，舒幕遮隻是參與者之一。元帝當時出了大問題……隻是將其打傷，讓他拚死帶走了某些東西。”
……
楊慎明了，後來沐塵師兄就自作主張，順藤摸瓜來到東海三千域。
“我不該來的，我在三千域潛伏一年。暗暗接近一心觀高層，獲知一個驚天秘密……舒幕遮早就死了。從湘園之變回來後，沒幾天就傷重不治而死！”
“我太膽大了，準備進一步了解他從元帝手下拚死帶回來的究竟是什麽東西？值得他這麽不惜性命……這也是我師尊讓我調查此事的目的。”
……
沐塵眼眉低垂，很顯然他失敗了。被一心觀抓住，識破身份。
楊慎很難想象，自己這位大師兄以結胎的境界在一群宗師眼皮底子下，是怎麽敢的。
沐塵忽然露出一絲笑意，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
“我也不是什麽收獲都沒有，你一定！一定要回去告訴師尊！舒幕遮帶走的那件東西……名字叫‘眾妙之門’！”